第25章 看不清的面容
“姐，你回来啦？”夏陆礼甜甜的笑着，把切好的水果放到夏一面前。
他一改往常桀骜叛逆的模样，仿佛化作了姐姐的贴心小棉袄。
夏一的表情一言难尽，最终只是憋出了一句：“夏陆礼，你正常一点。”
不过说实话，夏陆礼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蛋，笑起来像个小甜豆一样，就还挺好看的。
“姐姐，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嘛？”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夏陆礼眨巴了眨巴眼。
往常整日假装冷漠的少年撒起娇来不甚熟练，但还是勇敢的尝试着。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夏一吃软不吃硬。
他以前对撒娇这种事情真的很抗拒。
但他他害怕，害怕夏一被外人拐走，更害怕她对这个家没有一点留恋。
撒娇的少年白净的脸上是温软的笑，有些自来卷的头发看起来毛茸茸的，让人有摸一把的冲动，恍惚间，夏一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他。
夏一摇了摇头，似乎要把心软的念头都推出去。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后退一步：“呔！哪里来的妖精？速速离开！”
“赶紧把夏陆礼还回来！否则要你好看！”
她一边嘴上念叨着，一边轻悄悄的脚步后旋。
“不是，姐”夏陆礼开口想解释一下。
在短短时间内，她已然后退了好几步，摸到楼梯后，就立马转身上楼跑掉了。
夏陆礼挫败地低下了头，像只被主人丢掉的丧气的小狗狗。
夏一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以后，飞快地关上了门。
她抵在门板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要是像往常一样和她相处，她也不至于这么浑身不自在。
但他居然撒娇，这可让她怎么应付？！
夏一跑到床上，把被子往身上一拉，两只脚在里面蹬啊蹬地展开被子，闭上了眼睛，直接强制关机。
夏一从小到大的成绩一直都不算很好，她不是没有努力，但确实成绩一直在中下游。
父母对她的期望很高，总是期待着她可以考出个好成绩，可以像弟弟那样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她不想让他们失望，于是拼了命的努力，但由于偏科严重，虽然有进步，但一直不明显。
小小的女孩手里捧着成绩单，一次又一次欢喜地去找爸爸妈妈看自己进步了，相信自己以后一定可以达到他们的期望。
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爸爸把她的成绩单摔在地上，质问她怎么连弟弟的一半都不如。
后来，她不再找他们了，他们也没有再去主动看过她的成绩单。
夏一自上次噩梦之后久违的陷入了梦境——
二月一日，冷冽的风刮得脸生疼，夏一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今天是夏一的生日。
快到午饭时间了，夏母出去买菜了。
红色的羽绒服很是醒目，夏一穿梭在小区里寻找夏陆礼。
他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别又惹事儿了。
“夏一啊，期末考试就还是那个样吧。”
“小时候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什么都不记得。”
“打小就哪里都不如她弟弟。”
夏母的声音传来。
“家里有一个优秀的孩子已经积大德了，哎呦！你看你家陆陆来了！”
夏陆礼似乎是看到了站在她们后面的夏一，想要过去找她。
他被夏母招呼着过来，只好先按耐住，像往常一样装作乖乖的样子给夏母对面的阿姨打招呼，以满足她的炫耀心理。
“亲生的和捡来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陆陆，多乖啊——”那个阿姨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夏母一身碎花裙子，打扮的地很温柔很平易，手里提着买来的鸡蛋和菜。
听到那个阿姨这样说，她好像自己被夸了一样，谦虚地应和：“哎呀！没有没有，都是陆陆自己争气。”
“你们什么意思？”夏陆礼却突然变了脸色。
什么亲生的？什么捡来的？
夏一转身离开。
那抹鲜艳的红从夏陆礼眼前消失了。
他的妈妈毫不避讳地说：“当然是说你和夏一了。”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夏母一脸的不在意，“她之前从远方亲戚那里领养回来的。”
“看你俩感情好，没有必要跟你们特意提这些啊。”
说着他拍拍夏陆礼的肩膀：“快回家陆陆，你穿的太单薄了，别冻感冒了。”
夏陆礼不发一言地朝夏一离开的方向跑去，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梦境中的夏一漫无目的地在滑雪场上游荡，临近午饭时间，场上人影稀疏，她的眼泪早已模糊了雪镜。
一句句刺痛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你什么时候能赶得上弟弟的一半啊。”
“供你吃供你穿，啥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可真是回回都不争气！
“亲生的和捡来的就是不一样”
“今天二月一日，夏二不太好听，就叫她夏一吧。”
“女孩子家家的，整日学打架，成什么样子！”
她早该猜到的，但她失去七岁前的一切记忆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们。
他们笑得那样温暖，让她不安的心仿佛找到了归属感。
直到他和弟弟长大，两个人的成绩总是天差地别，往后的每一次见面都伴着数不尽的言语打击。
她去到滑雪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往日她强迫自己抛诸脑后的不开心的记忆此刻齐齐涌上来，在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挣扎着涌出，把她淹没。
睡梦中不自觉流下眼泪的夏一没有察觉到，一丝丝蓝色的光线弯弯曲曲地从她的眉心钻出来，勾勾缠缠地萦绕在夏一周身，轻柔地拂去夏一的眼泪。
梦境中的夏一看着眼前被自己铲倒，还温柔地擦着自己眼泪的男生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她打了个哭嗝儿，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他没有介意，耐心地开解她，让她慢慢地卸下了防备，给她买小蛋糕，带她过生日，让她的脸上重现开朗的笑容。
还告诉她——
夏一的一不是二月一日的一，而是唯一的一。
听到这里，她好像在这虚幻的一天里与自己和解了。
如果说前面的梦境仿佛疾风骤雨一般要把她撕碎，那么后面的梦境就像是清风细雨，仿佛上天的恩赐，仿佛有生命的丝线，把她的梦境缝缝补补，她已经很满足了。
但梦境中她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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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难得的好天气，银装素裹的世界在清晨的太阳中闪着晶莹的光。
阳光泼洒向夏一，夏一被晃得睁不开眼。
她用胳膊遮住眼，清醒了一下后坐起了身。
慵懒地伸个懒腰，扭头看着窗外的阳光。
拿起手机，现在刚过六点。
昨晚没拉窗帘，今天早早地被太阳叫起来。
但是假期的第一天不睡个懒觉实在太可惜了。
夏一又倒了下去，睡了个回笼觉后神清气爽地起床了。
夏陆礼一大早就去买甜品了，她现在是不遗余力地要讨好姐姐，首先从吃食上入手。
俗话说得好，要抓住她的心，先抓住她的胃。
夏一看着依旧异常的夏陆礼，努力淡定下来接过他一大早买好的早餐和小甜品。
打开盒子，里面是精致的甜品，本是让人食欲大开的可爱蛋糕，却让夏一一瞬间愣在那里。
那个精致的小蛋糕，躺在桌子上，像是媒介一样串起她昨晚的整个梦境，一帧帧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直到夏陆礼的声音响起，她才突然回过神来。
她怎么会突然梦到路星离？
由于这个梦境与她的现实经历高度重合，哪怕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延伸，她也只当是自己的臆想，认定这是自己十四岁那年在滑雪场上遇到路星离的时候。
她从厨房里拿来盘子和碗筷，将早餐分装好。
“一起吃。”
短短三个字却让面前的夏陆礼一瞬间亮起了眼睛。
像是小时候一样屁颠屁颠地挪到姐姐身边。
夏一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赶紧埋头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