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星紧紧贴在一起
今天夏一好像并没有来图书馆。
他打开微信直接问。
夏一今天又去滑雪了。
喻泽想抬头望天，露出四十五度角的悲伤，却只能看到头顶黑漆漆的伞。
她去滑雪了，一个人，没叫他。
看着微信上的那一句——
“有些远，但是我经常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知道她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他想去找她，但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她会不会觉得烦？
她并没有告诉他具体地点。
他理解，不想让他过去找她呗，他回去就是了。
喻泽气呼呼地往回走，大步迈开。
精心打扮过的少年回头率超高，却面若冰霜，没人敢上去搭讪。
期末考试快要来了，喻泽的一天就在疯狂学习中度过了。
夏一回到家以后已经快中午了，吃过饭以后也钻进了房间开始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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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又是一天上学日。
今礼市第二高级中学，办公室里。
路星离和喻泽站在班主任面前。
“一个月后有个省级的物理竞赛，这段时间的晚自习要开展集训。”
“校方是想让你们两个代表我们学校去参赛，我想问问你们两个人的想法。”
喻泽答应地爽快：“我没问题。”
路星离则是有些犹豫。
他不知晓他还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有一个月吗？
他如实告知了老师情况。
杨晓想着他确实是借读生，和家里人要商量商量先问清楚。
她让两个人先回去了。
路星离的父母身份是什么无人知晓，家里没有其他亲戚，他们带着儿子满世界的跑。
有人说他们是出于各种突发任务的需要；
有人说他们是在找什么人……
是夜。
路星离的父母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
路星离回到家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见儿子回来了，瞬间缄默不言。
路星离也沉默地坐在他们旁边。
空气都好像凝滞了，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路星离看着父母那些许掩藏不住的慌张，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无奈。
他眼尾弯起，温柔地笑了笑：“爸，妈，我们这次待多长时间啊？”
“我想去代表学校参加一个竞赛，大概一个月后。”
他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不知道他们的工作，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不停地辗转各地，但他相信他们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但他也时常会因为他们眼角偶尔泄露出的倦意和悲伤而担心。
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但他希望他们家如果什么事情可以一起面对。
有时候，他跟随他们来到各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看着那一套套房产都忍不住心惊。
他们家……的钱……是哪里来的？
看着他们疲惫的样子，看到他突然回来时心慌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我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路洲和傅音韵，也就是路父路母两人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又粉饰太平的说道：“没什么事啊，只是爸妈的工作性质特殊，不便与你多说。”
路洲揉了揉眉心：“星星啊，这次我们估计要停留很长时间，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知道了。”路星离眉头微蹙，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难道不知道这样他只会更担心吗？
路母看着路星离挺拔的身影叹了口气。
路星离将背抵在卧室门上，听着客厅没了动静。
他来到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手串。
细小的圆珠子串在一起，中间的红色珠子较其他的大一些，里面隐隐可见金色的纹路，想是用来保平安的。
正中央的珠子上刻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依”。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另一只红链条，中央刻着“离”字。
他问过父母，他们告诉他这是正好一买买了一对，让他换着带。
当时小小的路星离只是歪了歪头，直看得两人心虚，赶紧找借口离开了。
是啊，这么拙劣的借口，谁会信啊，小小的路星离不会，他的父母不会，长大的路星离更不会。
他的手摩挲着细小的圆润的玉珠，眼帘垂下，在下眼睑打出一片阴影。
“哒哒哒。”门响了。
“星星啊，是我。”傅音韵敲了敲门。
路星离打开门，和母亲来到桌子前。
傅音韵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对面是等待着她开口的路星离。
傅音韵执起儿子的手，看着他手腕上那条红色的手串儿，眼底溢满了思念。
“星星，你还有个妹妹呢。”
余光扫到桌子上的另一条手串儿，傅音韵小心地拿起来，递到路星离面前：“这个其实就是妹妹的。”
路星离从路母手里拿起那条自己时不时拿出来看的手串儿。
看到它，他的心里总是会有莫名的悲伤，摩挲着，又会不由自主地心安下来。
他知道这定是对他极为重要之人留下的，但父母不愿多说。
原来，是……妹妹吗？
他明明没有关于妹妹的记忆，却不由湿了眼眶。
他艰涩地开口：“那……妹妹呢？”
傅音韵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悲伤：“我们找不到她。”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是在找妹妹吗？
路星离有些急切地开口：“妹妹为什么会失踪了？你们现在有线索了吗？”
傅音韵闭上了眼，似乎是痛苦地在回忆着什么。
路家是顶顶富裕的人家，路星离的祖父是个孤儿，早年商业嗅觉独到，又多亏有坚韧的意志和当时的傅家家主相助，他创造了第一笔财富，将路家做的越来越大。
老爷子与妻子一生恩爱，只留下了路洲一个独子。
路洲接管路家以后，一度让路家成为了商圈的金字塔顶端，又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傅家小女儿联姻，前后诞下一儿一女。
路家人丁稀少，偌大的家产全系在路星离和女儿路星依身上。
路家一向踊跃地做慈善活动，与军界政界的人都有合作，惩恶扬善的事儿上也是出人又出力。
生意人多少带点迷信。
夫妻两人只求一生行的正坐的端，多做好事为儿女积了福，行事也低调的紧，待人待物谦虚和善。
所以在华国商圈里，一直是非常正面的榜样，眼红的人不少，但树敌确实不多。
他们却不知暗处一直都有一双阴狠地注视着他们的双眼。
本是夫妻两人难得放松，一家四口来游乐园游玩的欢快时分，却被阴沟里的老鼠钻了空子。
当再一次得到儿女的消息时已是一周以后。
路星离奄奄一息地被人送回来，像是示威一样扔在路家家门口。
昏迷的路星离手里紧紧攥着红色的手串儿，却不见路星依的身影。
路星离长时间高烧不退，醒来居然丢掉了所有的记忆。
他终日防备又警惕地望着周遭的环境。
路洲和傅音韵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儿子接受了他们。
但却不敢再去问路星离妹妹的消息，怕他再次受到什么刺激，也怕……
夫妻两人报了案，也动用所有关系去找女儿的消息，最后一次只出现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
自此杳无音讯。
两人逐渐淡出商圈，但从没有过停止寻找。
消息一旦传来，他们会亲自去到各个可能的城市确认。
换来一次次的希望被打破。
如今路星离已经长这么大了，他们想，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些了。
他足够懂事，一直在默默支持他们。
他也足够冷静与睿智，未来一定会成为顶顶强大的人。
他们认为现在的儿子能承受的了这一切了。
所以现在他们告诉了他，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定还有一只时刻关注着他们的眼睛充满狠毒。
他们一直在找寻凶手的线索和女儿的线索。
仿佛已经成了心病与执念。
在不停的找寻中头发出现银丝，面容时常疲惫不堪……
一向清清冷冷，面不改色的路星离眼眶发红，看着母亲眼里的担忧移开了双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那串手串儿抓得更紧了。
傅音韵突然温柔地笑了，站起来摸了摸儿子的头：“星星啊，每次这样叫你，都好像是我们和依依从未分离。”
“你的妹妹叫星依。”
“你们两人都是我们最爱的星星。”
“妹妹一定还好好的。”
“星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似乎也有些哽咽，于是赶紧离开了。
门被带上，路星离长久地安静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倏尔，他将另一串带有“依”的字样的手串儿戴在手腕上，两串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好像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