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恢复记忆
放学了。
自习课上完基本已经十点半了，现阶段（高二上学期）的学习任务（作业）一般在学校就可以完成了。
一如既往的，岑杨跟夏一两个小姑娘在前面叽叽喳喳，喻泽和云皓走在后面。
“今天晚上好像会有初雪诶！”岑杨从手机上看到了天气预报。
“真的吗？一整个期待住了！”夏一最喜欢雪了。
而后面两人则在路上学习。
云皓难得的跟喻泽主动讨论起晚自习上老师留下的那一道很难的物理题。
大概是真的很难吧。
两人非常投入，一脸认真。
当然，小卖铺还是要去的。
要想生活过得好，零食必须少不了。
喻泽爱好探索各种小吃美食，更爱好各种家长眼中的垃圾食品。
以往在家被管控着，而现在可以自己支配零食了，当然要多屯一些。
不过，他当然也知道适量嘴馋就好了，吃多了确实对身体不好。
夏一和岑杨先走了。
走进小卖铺，先拿上塑料袋，喻泽将经常吃的都拿了几袋放进去。
正要去结账，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运动会时夏一与他分享零食的画面。
多买一些吧，小姑娘爱吃什么呢？
这个，这个喻泽开始认真地挑选，结账的时候又从邻近的货架上拿了几罐旺仔牛奶。
不知不觉中，另一个后来拿的袋子已经满满当当。
喻泽左手一兜，右手一兜，满载而归。
刚要敲开夏一房门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
透着些光泽的实木门板上映出他欢喜的笑容，露着一口整齐的牙齿，眼角眉梢的喜意挡不住，像是赶着去看心爱的姑娘。
他有些恍惚。
原来他不知不觉中离自己的小月亮这么近了啊。
夏一冷淡的那段时间他很是不习惯，总是很烦躁。
看到岑杨和她粘的那么紧会不舒服。
看见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往学校走会有一丝丝心疼的念头？
他将零食挂在门把手上，敲了敲门便离开了。
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
喻泽打算出去走走。
街上冷冷清清，只剩下昏黄的路灯照亮着人行道边墙壁上的卡通壁画，文明宣传的红色条幅。
秋天的夜晚总是要凉一些的，喻泽临时起意也没有穿校服外套和冲锋衣就出来了。
薄薄的纯白色卫衣挡不住夜晚萧瑟的秋风。
确实冷。
喻泽把卫衣的帽子扣到自己的脑袋上，深棕色的蓬松的头发被压下去一些。
看着脚底下被拉长的孤零零的影子，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却是另一幅画面。
一样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夏一穿着淡蓝的t恤衫，正前面印着一朵小黄花，乖乖地走在他身边。
他好像听见自己憋不住笑出声，说她的衣服上是朵菊花，有点丑。
也听见了夏一不服气不停反驳他，说那是棣棠。
而他本来也只是逗一下小姑娘。
他拍拍她只到自己胳肢窝的小脑袋憋着笑意轻哄道：“好好好，不是菊花，扑哧——是棣棠。”
两个人继续向灯光更亮的街上走着，那被拉长的成双的影子越来越短
一阵凉风吹过，他猛地清醒过来。
他不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只以为是自己的幻想。
越来越冷了，黑漆漆的夜幕笼罩大地，街上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喻泽环抱住自己夸张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看了看四周不见人气的大街，各种恐怖片情节在眼前轮番上演。
惊，二中一学生深夜在文原街无故失踪，大写的加粗标题在脑海中呈弹幕形式滚动。
他果断掉头回公寓。
回去的路上，他烦乱的思绪好像在一点点被抚平。
见到夏一的第一次是在初二的时候，但他们并不在一个学校。
他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多年前那个雨夜中他以为早就离他而去的小姑娘。
老天眷顾，他的祈愿真的有了回应。
她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
小时候漂亮的公主裙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
白净的脸庞，素色的衣服，晃晃悠悠的高马尾，手里拎着打包的食物站在公交车站牌前。
看起来清冷又忧郁，与小时候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相比好像变了许多。
但白净的脸蛋却好似等比例放大一样。
执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开始忍不住关注她。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夏一。
她偶尔会被人围堵，但每一次他来不及出手，她就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两个人碰面并不多。
但她每一次都孤零零的，于是他想成为她的朋友。
他了解到夏一成绩还不错，正好他的成绩也很棒，两个人或许可以去同一个高中。
他学习也愈发勤奋。
最终也如愿以偿。
高一他在夏一身边晃来晃去也没有被注意到，她好像把那个雨夜忘的一干二净。
又或许他自己的变化太大了，她认不出来也正常。
她好像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对社交没有一丁点兴趣。
现在他们认识了。
夏一生的好看，白净的小脸对着他时他总忍不住心软塌塌的。
但他肯定，除了她，不会有别的人让他产生这种感觉了。
他的感情或许早就变质了。
做什么朋友啊？
他一瞬间恍然大悟。
彼时的夏一又双叒叕在栏杆边上吹风，手机不在身边的学生就是这么的无聊
她没有想到，自己又要收获惊喜了。
喻泽出去的多潇洒从容，回来的时候就有多瑟缩狼狈。
夏一看到，她记忆中成熟稳重的男孩，从巷子那头慌慌张张地向这边跑来。
或许是终于见到亮堂的灯光，他减慢了速度，假装淡定地向公寓这里走来。
边走还后怕似的拍着自己的心口，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她有点担心，往喻泽身后望去，没发现其他人才松了口气。
实在是喻泽的样子太像被追杀了。
她气呼呼地瞪过去，不明白为什么喻泽非要这么晚了出去，一点都不知道注意安全。
却只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少年抬头惊喜地看向栏杆边的夏一，万千灯光都撞入他的眼眸。
恍惚间，喻泽的脑袋里多出了许多未曾经历的事情，桩桩件件，都与夏一有关。
他看到自己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扶着受伤的夏一一瘸一拐的向诊所走去；
看到自己用小姑娘最喜欢的样子接近她，又阴险地把自己装作猎物的样子；
看到自己在后来的小姑娘避无可避的猛烈攻势下伪装出一步步妥协沦陷的模样；
看到自己后来在夏一面前耍帅卖乖，端的是一副成熟温柔又可爱的大哥哥模样；
他还看到自己威胁想要靠近夏一的人离她远点
没眼看。
他怎么这样，这是他吗？怎么这么阴？
同时他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强烈的心虚感，像是欺骗了小姑娘感情一样。
原来他还有上一世？
上一世他竟是把夏一骗到手的？
呸，渣男！
想到这些天自己在上学路上和云皓的口无遮拦
已经暴露了，自己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已经将真实的自己卖了个彻底啊。
他想换个星球生活。
他回忆着初见，知晓夏一从一开始就有记忆。
正在这时，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夏一惊喜地伸出手接住飘落下的雪花，看着它在手里融化。
喻泽没有注意到，只是双手捂住脸，整个人已经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无助地想接下来怎么办。
而在夏一眼里，少年抬头望向她时，卫衣帽子掉落，露出一头深棕色蓬松的发，在风中吹得有些凌乱美。
眸子似装下了万千繁星，盛满了惊喜。
雪花滴到少年露出的脖颈，滑进衣领里，凉意让他抖了一下。
他放下捂脸的手。
他看到了。
夏一惊喜地接住雪花。
他也听到了，夏一与他分享快乐，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快看。
他想让时间滞留一些，允许他将自己难得感受到浪漫的时刻再留存得久一些。
没人注意到，喻泽脖子里的项链吊坠，发出了银蓝色的光辉，一瞬又归于寂灭。
巷子口，一抹蓝光掠过，一个长发男人负手而立。
眉眼中间的星月印记明明灭灭，面容俊美，但难掩孱弱之色，整个人仿佛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谪仙。
身上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周身气质冷冽又危险，与那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格格不入。
他歪了歪头，眼中倒映的是少年少女在雪中隔着朱红色的栏杆相望的唯美画面。
倏尔笑了一下，透着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