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我家妖皇太难搞（38）
这个残酷的念头让他的心底一片冰凉，像是在寒冬腊月坠入冰窖子里一般。
有一瞬间，李烁臻几乎都想干脆抹了脖子算了。都是因为他的私心和疏忽，才让莫钦遭遇不测。
其实，当初那件事上，他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暴怒狂躁。
萧洛宴的那封信，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递过来的完美借口，让他能将多年来藏于心底的隐秘付诸实际。
从五岁那年莫钦第一次降临在他窗棱前起，对方就成了他心中的月亮。
光芒皎皎，凌于中天，高不可攀，远不可近。
随着年岁增长，他对莫钦的喜爱和欲望就越发炽烈。
与他而言，莫钦既是亦师亦友的挚友，亦是难以企望的梦影。
直到后来，那人终于愿意从天上走下来到他的身边。
一开始，李烁臻是欢喜感激的。可是莫钦毕竟并非凡人，时常化成各种鸟雀的模样飞出去。一不见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好几日。
有一天，李烁臻突然想到，如果哪天莫钦飞走了并且从此再也不回来，自己又该去哪找他呢？
恰好这时，莫钦时常借口离开，回来后却支支吾吾地只能以修炼之事遮掩。
就在这时，李烁臻心里产生了一个晦暗的念头，如同阖光下的阴影，逐渐延长蔓延开来---
他想要把月亮拴在身边，再也不让他有飞走的可能。
然而李烁臻也知道，如果自己强制将莫钦拘束囚禁起来的话，对方一定会反抗、厌憎自己。然而这却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后来，他们在边境游玩时遇到了一个周国人。莫钦对那人的态度古怪，言语举止多有维护，似是一早相识，却又不肯跟他多说。
这件事让李烁臻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深邃浓郁。
后来读了萧洛宴的来信，又看到发到边疆的通缉令后，李烁臻心里除了被绿的怒意外还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那块银镯其实是李烁臻一早就让人去搜罗来的。藏在身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
当初那个念想从未从他脑海中抹去。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能够让莫钦心甘情愿被他绑在身边的理由。
现在，契机已经到了。
于是，他表面上演出了一副怒不可遏、暴跳如雷的模样，让莫钦懊恼悔恨，惶恐地以为他要跟他一刀两断。
第二天装作矛盾，阴鸷地给他扣上银镯。
在那一瞬间，李烁臻心里爆发出一阵得逞的快意。
面上却依旧对莫钦不冷不热。想要借着他内心的歉疚和惶恐逐渐磨平想要反叛的心思。
他既要莫钦余生全心全意地爱自己，又想要那人心甘情愿地被困住。就如同家养的雀鸟，失去了所有的野性，自觉地剥去翅羽，再也不奢求自由。
这才是李烁臻真正的计划。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自负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输了人，更可能也已经输了心。
离开前，他对莫钦的态度依旧没有完全转圜。钦钦该不会以为是他的意思才把他交给周国的吧？
李烁臻心中懊悔不已，凌厉的眸眼通红肿胀，薄唇紧紧抿起。整个人周身气息虽然肃杀凝滞，令人不敢直视，却给人一种丧家之犬般的颓败感。
一想到莫钦因为自己的缘故会受尽屈辱，他就恨不得立刻自戕谢罪。
然而现在至关紧要的事是把莫钦找回来。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和钦钦在一起。哪怕生时再不能同床，也要死后同寝。
只听他沙哑着嗓子发令道：“备马，本将要即刻出城。”
手下一个没有参与之前的事，幸得捡了一条命的将领颤颤巍巍地上前，问道：“将军是要带人出城吗？”
李烁臻阴鸷的眼底射出一道锋锐的光芒，亮得惊人，又带着一分决然之色，如同暗夜里的明火，灼灼燃烧着。
“不，我单独去追。马上把周国的撤退路线给我画一份。”他的语气坚定，字字清晰道。
眼底的光芒更加灼烈炽热。
手下人闻言，却被他的命令震惊到。
对于那位漂亮少年和他们家将军之间的事，他也略知一二，可是前不久那人却从将军身边消失了。
原以为少年是失了宠，可看见将军这副为了人命都能不要了似的就要孤骑出发去追周国十万大军的架势，忍不住犯了迷糊——将军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
但此刻他不能不劝：“将军，周人已经退兵有五日了，想必现下退回到周国境内，即便快马加鞭追过去，也是追不到的。您要冷静啊。”
接着期期艾艾道：“而且，您是镇边大将，私自出城有违军规。若是您无令擅自出城……”
还未说完，就听李烁臻暴喝一声：“闭嘴！我宁可卸了军甲，辞了官务也要把他救回来！城内百姓的命都保住了，可我的钦钦却还在周营，你们要是谁再说废话通通按违抗军令处置！”
手下人立刻噤声，再不说话。心惊肉跳地退了下去，给他准备马匹地图去了。
一刻钟后，李烁臻骑上马正要离开，却见一个骑兵从另一侧城门的方向快马赶来，高声喊道：“将军，慢走！陛下口谕在此，请您接旨！”
陛下口谕？
李烁臻剑眉微拧。
虽然此刻他依旧未改单骑去追的决心，但是理智已经回归了几分。
听到这句话后思忖片刻，跳下马行礼接旨。
却听那骑兵带来的口谕说皇帝听闻边境发生的一系列变动，心内感慨，特派太子萧洛宴前来劳军。让李烁臻好好接待。
太子将要大驾光临，李烁臻作为边城级别最高的将领，又是他接的旨，若是此刻擅自离城，皇家怪罪下来的话，那镇国公府……
电光火石之间，李烁臻低眸思索着，眉眼阴沉，深深地望着地面。末了，终究是长叹一声，咬牙接了旨。
心里却对自己和家族支持的这位太子殿下怨恨上了十分---这个萧洛宴，胁迫莫钦在前，写信挑衅他在后。现在又突然驾临打断他的救人计划。真是可恶又可憎！
莫钦这次被俘，岂不知也有他一半的责任！
见将军顺从地起身接旨，虽然面色阴狠不忿甚至溢出了几分仇恨之色，但手下将领却知道，李烁臻不会坚持要出城了，总算是可以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