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家霸总脑子有坑（44）
飞机起飞后，莫钦却在系统空间里跟统子抱头痛哭。
“统子，怎么办啊，陆乾知早不结晚不结偏偏现在结，这不是搞我心态吗？！”
系统安慰性地用触手给他捋了捋毛。
他哭倒不是因为对陆狗产生了什么别样的感情，单纯是因为一旦男女主结婚，就意味着大结局。
剧情都结束了这个世界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莫钦理所应当地将被派到下个世界去。
然而，他才刚上飞机，环游世界的“宏图大业”还没开始就“崩殂”了。世上还有比这更加悲伤的事情吗？
不过，系统始终都没有播报任务完成的信号。莫钦一路开开心心且提心吊胆地踏上了旅行之路。
他先是游览了欧洲各个国家，见识到了许多国内见不到的风景名胜。
这期间还遇到了一个驴友，俩人一拍即合决定搭伴同行。驴友是个i国人，拥有一头漂亮的卷发和绿色的眼睛，叫做艾文。
艾文是个典型的欧洲绅士，少言寡语但非常可靠。
精通各项技能，还擅长丛林跑酷，让莫钦非常钦佩。
唯一不好的就是管的有点多，小到莫钦一顿饭吃得少了，大到他想去勾搭欧洲妹子，艾文都要出来说上几句。
起初，莫钦有些反感，甚至想要跟他一拍两散。但当艾文的从中作梗成功避免他被一个妓女仙人跳之后，莫钦心里只剩下后怕和感激。彻底接受了这个如同管家一般的同伴。
半年的欧洲之行，莫钦遇到过两次过来“出差”的尉迟晟或者苏明君。
虽然失去了曾经和“挚友”的记忆，但莫钦为人和善，喜欢交朋友。所以也会跟他们一起走过风情满满的街巷，转悠几天。
他并没有发现，那两位“挚友”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多深情晦暗，如同披着人皮的野兽一般在暗处对一无所知的猎物蠢蠢欲动，却因为最外面的那张人皮而生生克制住了欲望。
不过，从前他们都是分别和莫钦“偶遇”的，这一回在跳伞基地里倒是两个人头一回碰上。
“挚友”见面，分外眼红。很快，餐桌上的气氛就宛如修罗场一般。
莫钦感觉氛围有些诡异，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他走到庭院里，看到路边栽培的丁香花已经开了，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味。
莫钦蹲下身，想要近距离嗅闻它的香味。正专注时，一道黑影从他身后投下，将他吓了一跳。
跳起身来，莫钦才发现，来人不是什么恐怖分子，而是三年前见过的陆乾知。
不由露出了一个虚惊一场的笑容，问道：“陆总？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乾知直直地望着他，眼神幽幽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莫钦愣了愣，下意识问道：“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他问：“你有恋人了吗？”
莫钦没料到他一上来竟会问这种问题，有些诧异地答道：“暂时还没怎么了吗？”
陆乾知神色愈发幽暗，看得莫钦不由后退了一步。
男人终究克制住了冲动，开口道：“那你有过爱过的人吗？”
莫钦尴尬地笑了笑，“没那个，您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是跟老婆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乾知的神色更加暗沉，道：“我没有结婚，哪里来的老婆。”
莫钦错愕地眨眨眼，喃喃道：“可是，苏总说您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了”
男人摇摇头：“他骗你的。那时我是有一个未婚妻，但后来分开了。”
莫钦只得道：“是吗，那真是遗憾”
突然，男人抬眸，直愣愣地盯着他，眼底似有一根弦死死地绷着，一旦断开将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一个想要去爱的人，究竟是应该将他绑在我身边还是让他离开。莫钦，你觉得哪一种是爱呢？”
这个问题把莫钦问得愣住了。倒不是多么高深，只是没想到堂堂鹿鸣霸总竟然会大老远来问一个这么狗血的问题。
沉吟一会儿后，说道：“嗯，看对方是哪种情况吧。好比如果你喜欢一条小狗，而小狗也喜欢你，心甘情愿地被你套上项圈。那么你们一起生活的话双方都会很开心。但如果将一只鸟关在笼子里，它向往自由，就算翅膀折断也要飞出去。那将它关着，你们双方都会很痛苦的。”
莫钦的回答透着一股文艺的哲学味儿。
陆乾知听了后却低下头发出了一声轻笑。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再抬眸时，眼里已经没有了那股浓郁的阴暗诡异，而是一种莫钦说不清楚的沉重的释然。
如果放在平常，莫钦大概会好好问一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给他开解开解。但陆乾知的行为真的有些吓到他了。
于是，他一边后退一边说道：“那个，我觉得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我去叫人过来帮忙。”
在他将要逃离的前一刻，陆乾知拉住他的衣角，用一种近乎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莫钦，我有些冷，你能把外套借给我吗？”
莫钦犹疑地看着他穿着件白衬衣的上身。
好吧，说实话，虽然白天的时候平原上的温度很高，但随着日光西斜空气渐渐变得些凉爽。但要真说有些冷
此时的莫钦也顾不得想陆乾知是真冷还是想做别的什么事，他迟疑了一瞬后，顺势脱下了印着跳伞基地标志的外衣---反正都是基地的衣服，给了就给了吧。
然后一边向回跑一边喊：“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找了人马上就过来。”
莫钦想的是陆乾知能有这个前言不搭后语又古怪诡谲的模样，八成是嗑药了。于是当机立断去找了几个医疗人员帮忙。但回来时，花路边已经没有男人的踪影了。
基地外的洲际公路，一辆白色的路虎行驶在辽阔的平原上，背对着落日的方向逆光前行。
后座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弯着腰，将一件蓝色的、用英文写着跳伞基地名称式样的外套捧在手里，头埋在里侧的衣领处深深地陶醉般地吸嗅着。
如果是c市的那群商业精英们看到他这个样子，一定会非常惊讶以及不屑的----鼎鼎大名有头有脸的首富，鹿鸣总裁陆乾知，竟然宛如一个变态痴汉一般闻人家的衣服。真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而现在的陆乾知却不想这些了，他就像一个瘾君子，得到了朝思暮想的东西，便迫不及待地享受起来。
他无法再在那里多待哪怕一秒，这已经是他能够自制的极限。
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夜，莫钦的影子和气味都如影随形地跟在身边。而在肯林庄园里留下的那些旖旎的回忆也成为他用来饮鸩止渴的梦境。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见到莫钦，毫无顾忌地拥有他。
爱是什么，他依旧没有想通。
他或许成功让白佳佳爱上了自己，那个曾经倔强得不可一世的女孩终于是答应了他的求婚。
但在婚礼的前一刻，他跑了。
他回到了清河苑，去了自己的公寓，找遍了总裁办公室，却无法找到任何一样属于莫钦、属于曾经的莫总助的东西。
莫钦就如同一阵无名的风，随处飘来，什么都没有留下便又飘走。
如果爱是一刻不停的思念和每夜在梦中的相会的话，那他爱着莫钦，毋庸置疑。
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他。
陆乾知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思念如毒”。
于是，在他听说尉迟晟和苏明君都飞去m国，就是为了见那个人时。深藏掩埋的念想再也压抑不住----三年了，他要去找他。
见到莫钦后，陆乾知就像个淘金的赌鬼，终于在干渴濒死时找到了金子。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莫钦，不惜一切代价。
把人拴起来也好拷住也罢，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跟那两个家伙商定的协议通通不作数了，他甚至可以利用陆家的势力一击致命，彻底吞并苏家和尉迟家。
或许是某个叫做良心东西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陆乾知最终放弃了。
苏明君知道的、尉迟晟也知道的真理，他终于也明白了。
如果爱他的话，就放手吧。
既然那阵风永远不会为他停留，徒劳地困住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陆乾知来了一趟m国，又以奇快的速度当天就飞回了国内。没人知道他去那里做了什么，见了谁。
十年后，莫钦在威尔玛拉海滩上度假时，突发心血管爆裂，抢救无效死亡。
葬礼上，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资本家的李嘉言哭得像个泪人。
许多故人前来吊唁，唯独陆乾知没有去。
一个月后，一场清算开始了。
莫钦之所以会突发心血管爆裂，医生给出了解释。
十三年前的那场意外终究是伤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血管，导致了后遗症。虽然因为这种原因死亡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也并非是零。
尉迟晟难以相信，自己心心念念暗中保护了十年的爱人竟然仍逃不过死亡的结局。他无法接受。
而导致莫钦不幸的起源，除了王思卿那个早就死在那天的流弹里的女人外，就是陆乾知了。
如果不是他把莫钦牵扯进来，青年根本不会有事，更不会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落下病根。
尉迟家开始像疯狗一样攀咬陆家。
五年之后，陆乾知被起诉贪污公款，涉案金额五十亿元人民币。判处终身监禁。他本人没有提起上诉。
苏明君去狱中探望他的时候问道：“尉迟晟的商业打压没有击垮你。却因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被他给毁了。你之所以任他们这么栽赃，是因为莫钦吗？”
陆乾知的眼神不知在看哪里，飘忽而悠长。
“不知道。或许是吧。我只是有些累了。”
苏明君看着眼前精神恍惚、形容憔悴、鬓角生白的男人，再不复往日的容光焕发、矜贵高傲。
他摇了摇头，离开了。
陆乾知入狱两年后，鹿鸣所有的产业被其他世家吞并殆尽。这位曾经年轻有为、盛极一时、名满华夏的企业家病逝在监狱中，年仅四十四岁。
在生命的最后，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某个故人，在路边轻轻嗅闻花香。那人始终背对着他，他却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谁。
他的确早已爱上了莫钦，却在生命的最后才终于承认，并且也明白了一件事---莫钦其实从未爱过他。
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向那个青年真正说上一句：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