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乌合之众
会议结束以后，李十七先是和苏嘉聊了一下，让苏嘉在柳溪村建一些房子作为宿舍，再去采买一些东西来补充书院，为三个月后做准备。
然后找到了在后院学习的程若妍。李十七到的时候，程若妍正背对着李十七，读李十七给她的《安徒生童话》。这是李十七从杂书里面找到的，专门翻译了给程若妍看。毕竟小孩子嘛，都喜欢看一些童话故事。
“周末作业写完了吗？就在这看童话故事了。”李十七从背后过去，摸了摸程若妍的头。从清河县城回来没几天，李十七就恢复书院了。
从恢复到现在，正好一个星期。但是，短短一个星期里，李十七就发现沈从明的学习天赋高的吓人。在还没有恢复书院的时候，沈从明就已经快要把数学搞完了，恢复了没两天，沈从明问了几个问题以后，就宣布已经完成数学一年级上册了。李十七也就把下册也给了过去。
“写完了啦。”程若妍问道，“先生，丑小鸭最后真的变成了天鹅吗？好奇怪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李十七坐下，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然后反问道。
“他原本是最丑的那一只鸭子，怎么到最后可以变成天鹅呢？鸭子怎么会变成天鹅？”程若妍指着书中关于丑小鸭变成天鹅的一段疑惑道。
李十七揉了揉程若妍的脑袋，说道：“看待一件事的时候，要看全貌，也要看细节。鸭子确实变不成天鹅。但是如果这个丑小鸭原本就是天鹅宝宝呢？那天鹅宝宝能变成天鹅也就不奇怪了吧。”
“天鹅宝宝怎么可能这么丑嘛。”程若妍尖声反驳道，“天鹅那么好看，天鹅宝宝不可能这么丑！”
“在天鹅宝宝没有长大之前，可丑了。”李十七解释道，“但长大以后，却又成为了美丽的象征。你知道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道理嘛？”
“什么道理？”程若妍嘴里不断重复着，眼神空洞的看着前面的池塘。李十七看程若妍还在思考便没有打扰她了。他把意识沉入了万里书库里面，继续学习。
万里书库进入三阶的条件是在大学的这么多科里面挑四个及以上科目，掌握度达到85。李十七选择了政治、军事学科、兵器学、心理学。其中政治和军事科学的掌握度都已经达标了。心理学也快了，就差兵器学。
李十七觉得，神原的兵器太过落后了。他想一统神原，做容易的办法就是在军事上来一场降维打击。所以李十七选择了兵器学，而且把兵器学看的很重，放到最后一个来学。
兵器学，研究各类兵器的构造原理、战斗性能、应用范围、研制试验、操作使用、技术保养、储存管理及其在战争中的地位、作用等的一门学科。对于李十七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研究理论的人已经有了。”李十七沉声道。“还要找一些技术工才行。”他一边思索，一边走道心理学书籍的前面，继续提升心理学的掌握度。
“昨天受群众拥戴的英雄一旦失败，今天就会受到侮辱。当然名望越高，反应就会越强烈。在这种情况下，群众就会把末路英雄视为自己的同类，为自己曾向一个已不复存在的权威低头哈腰而进行报复。《乌合之众》果然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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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日，离魏。据离魏易主，改号为夏，还剩九天。
一封封昭告突然间出现在了离魏的大街小巷，出现在街头的告示牌上，出现在小贩妇人的手里。
大街上，漫天的昭告书如雨般落下，铺满了离魏都城。
一个识字的书生拿起一张，将上面写的东西读了出来。
大致的意思如下：离魏王，疯狂的压榨百姓，以几近泯灭人性的方式搜刮百姓钱财。他将百姓的钱财用来大兴土地，到处网罗美女，大肆建造酒池。他经常不上早朝，他的后宫有各地的绝色美女，美女们每天和他玩乐吃喝。鱼肉百姓，畜生不如！如此者，可堪为天子？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说的都是真的？咱王上不是明君来的吗？他下令减税，免赋，还做了好多于百姓大有裨益的好事啊，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谁知道呢，再说了，你说的那些事情啊，很多其实都是皇甫大人做的。咱王上也就是点个头罢了。”
“是这样的吗？”
“嗯！前段时间，皇甫大人还率军奇袭了北赵呢，军神当之无愧。”
离魏王宫里，离魏王魏少先还在勤勤恳恳的处理着政务，虽然他有很多不懂得地方，但却很是努力的向大臣们讨教。
“不知皇甫成功了没有。”魏少先停下手中的笔满眼惆怅道。他的心里一直在牵挂着北方的战事。如今离魏，南北皆兵，按照皇甫洵之前说的，他会在整理完建阳的事情以后发兵北陈，以缓离魏战事。
“王上，你就放心吧。皇甫大人那是天上的谪仙，凡人哪是他的对手？肯定是早就成功了。”
一太监恭敬地站在魏少先的身边安抚道。
“不知怎的，寡人这眼皮，一直在跳，总是有一股不好的征兆。
魏少先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窗外的宫墙上，正停着一只乌鸦，一直盯着魏少先的方向。这让魏少先感觉是分不好，很是瘆人。
那太监正打算说些什么话来安定魏少先的情绪，思绪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呼打断了。
“报！”一个士卒冲了进来，跪在了魏少先的面前。
“你这厮，没大没小！怎可如此莽撞？！”那太监被突然的一声给下了一跳，训斥起了那个士卒。
魏少先抬手示意太监闭嘴，然后让那个士卒开口。
“说吧，这急匆匆的，发生什么的大事了？看你这个样子，你应该是宫里的侍卫吧。发生什么了？”
“回王上，宫里死了两个宫女。”那士卒说道。
“死了两个宫女至于你如此莽撞吗？冲撞了王上，你也要掉脑袋！”太监尖声斥责道，还觉得不够，又上去补了一脚，将那士卒踹到在地。
士卒一边爬起来，一边继续说道：“掉脑袋，就是掉脑袋。”士卒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表现得不像是一个士卒该有的样子。
很显然，“掉脑袋”这三个字，让士卒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恐惧的回忆。
“掉脑袋？你是说，那两个宫女的脑袋给人砍下来了？”魏少先问道。
那士卒一个劲的点头，然后又颤颤巍巍的开口：“不止是脑袋被人砍了下来。身子还被人扒光了，凌迟。被砍掉的脑袋则……则……”士卒说到这里，几乎晕死过去，回忆起刚刚见到的一幕，恐惧感直接占据了整个身体，眼前一摸黑。
“则什么？说！”魏少先高声道，此时的魏少先，身子前倾，这是关注某件事的表现。
那士卒被魏少先这么一吼，整个人又回过神来了。他抬起头，看向魏少先，双眼对上了魏少先的眼神。
这么一对，着实是让魏少先也惊到了。魏少先年龄不大，十五六岁，这是魏少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满是恐惧，双目之中看不出一点的生机。
“脑袋则……被人扒了皮，挂在了殿门口……”
“砰！”魏少先被吓到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连带着椅子一起，摔了。
一旁的太监，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画面，差点吐了出来。又看到魏少先倒了，急忙上前把魏少先扶了起来。
“去查，去查！把这宫殿翻个底朝天也要给寡人抓到凶手！”
魏少先一边起来，一边朝那士卒吩咐道。
然后又叫来宫里的侍卫总管，让他派人贴身保护自己。又下令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闭嘴，不能传播，同时紧锁城门防止被凶手逃脱了。
八月二号。
都城的酒楼茶肆里，一件新的事情成了人们的谈资。
“听说了吗？宫里死了两个宫女，被人砍了头，身子被凌迟了，脑袋被人剥了皮，挂在了宫殿门口。”
“怪不得今天早上一起来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士卒呢。”
“城门已经封了。不让任何人出去。”
在都城的每一个饭馆里，总有几个人在讨论着这件事。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就像事先准备好了一样，如蝗虫般突然之间就传遍都城。
到了八月三号，全都城都知道了。而这个时候，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王上，需要派人请皇甫先生回来吗？”太监询问道。
“不必了，寡人能处理好。”两天过去，魏少先的精神状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两天两夜无眠，魏少先的双目无神，嘴唇发白，走起路来一颤一颤。
显然，在去现场看过那两个挂着的脑袋以后，魏少先就失了魂了。
八月四日。不知为何，粮价突然之间翻了好几番，好些个人要去外面去买粮食，但是城门紧锁，就是不放人。这让百姓之间多多少少起了些怨气。同时，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说法——宫里的那两个宫女，是王上杀的。王上某天晚上喝醉了，遇见两个漂亮宫女，想要人家。结果没成，于是就把那两人都杀了。
原本没有人相信的。毕竟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荒谬了。
但，流言就是一个越传越真的东西。随着流言的传播，其真实性就会渐渐的上升。当身边的人都相信其是真的时，即使你会有怀疑，你也依旧会相信，其是真的。
八月五号、六号，流言不断地发酵。越来越多人相信了这个说法。魏少先在这些人心里原本的明君形象，开始出现了裂痕。魏少先，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圣明。再加上粮价持续翻番，百姓的怨气持续积攒。
朝廷想过从外地运送粮食进来，但离这里最近的几个城镇里居然都没有存粮。
更让人细思极恐的是，原本封锁了消息，又紧锁了城门，都城里发生的事情应该传不出去才是的。但据出去购粮的人回报，都城里的消息，包括两个宫女的死和王上是凶手的传言都已经传了出去，扩散极快。
宫殿里，魏少先蜷缩在宫殿的王椅上，双眼挂泪的他失神的望着宫门口，嘴里不断呢喃：“不是寡人杀的，不是！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啊！”
四周的侍卫无动于衷。这已经是魏少先这两天不知道第几次喊刺客了。魏少先已经五六天没有睡觉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崩溃了，出现幻觉和幻听是正常现象。宫里的御医也试过用药物帮其入睡，但都无济于事。
“有刺客，有刺客……他就在那里，在那里看着我……他在看着我……”
千里开外的建阳。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可以动手了。”
“动手吧。”
吴守刚走后，皇甫洵远远的望向都城的方向，沉默不言。
当晚，皇甫洵便乘上了马车。马车去往的方向，就是这次的目标——离魏都城。
八月七号。离魏南部，有一队叛军起义，战无不胜，短短三天便到了都城，剑指都城。离魏上下人心惶惶，都城里的人们更是混乱到了几点。开始有人聚集起来，在大街上游行，又跑到宫殿外面，请朝廷援助。
此时的都城内，一无粮，二无兵。却有一帮子闹事的百姓，和一个“嗜杀成性，荒淫无度”的王。
都城里的绝大多数百姓，都已经认定了他们的原先那个明君魏少先是个暴君。
“以前这王上不是做了很多好事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还不知道吗？以前那些减税、免赋等等，为百姓着想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是皇甫洵先生的意思。是皇甫先生提出来的，也是皇甫先生执行的。王上不过是个娃娃，屁大点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怎么可能会为我们这些苦命人着想？”
“原来是这样。”
“如果皇甫先生做我们离魏的王上的话，早就开仓放粮，平定外乱了。哎……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再这样下去，煮米汤都费事。”
八月八号，有百姓开始硬闯离魏皇宫，被侍卫当场斩杀。那人是一众百姓选出来去见魏少先的，却被当场斩杀，这件事就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百姓的情绪。一石激起千层浪。
八月九号，百来个百姓携带器具，冲入宫殿，与侍卫搏斗，一番激战过后，尽数镇压。
这个时候的魏少先，短短九天，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精神高度紧绷又太久没有睡的缘故，魏少先就像是打了麻醉一样，总是不知不觉的突然睡去，然后又突然醒来，就像失忆了一样，忘记自己刚刚睡着了，继续原本的话。
魏少先，彻底废了。
群众没有真正渴求过真理，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充耳不闻…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让他们幻灭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