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劫掠

    王大牛可以不顾刘小左等人的性命，但王二牛可是他亲弟弟，若是弄丢了王二牛，他王大牛一辈子也别想在祖宗面前抬起头。

    “二牛，你这个傻子。老子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弟弟？”王大牛边走，心中边骂。

    军营中军粮供应不足，所有人饿得两眼发花，别说维持训练了，就连往日里军营之中的例行巡逻也都停了。

    王大牛很轻松地就走到了大营营栅外。抬头看到营栅外漆黑的角落中，不时有人影穿梭而过，王大牛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刘小左那兔崽子还真没骗我，这么多人都外出打秋风去了。”

    王大牛所处的大营，在商丘以南约莫三十里之外。原本大营外零零散散还有数个村镇，不过自从王大牛所在的大营再此定居一个月的时间，这些村镇也就逐渐没了人气。

    王大牛只能摸着黑，朝着更远的地方摸去。好在一路上，倒是有不少摸黑出城找食的袍泽，王大牛跟着这些人倒也不至于让他像那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很快，顺着人流，王大牛来到了一处庄子。这座庄子围墙全都用青砖包裹着一层夯土，最高处甚至可达两丈。

    在那庄外，围绕着庄子的围墙，是一排低矮的夯土房子，显然应该是这座庄子的佃户庄客的居所。

    不过此时，这些低矮的房子内，正传来一阵阵鸡飞狗跳的哭喊声。

    王大牛顺着声音，来到那低矮的房子处，迎面正好撞到一群衣着官军军服的兵丁，满脸得逞的笑容，手拿肩扛地从低矮的房子走出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哭喊着想要将他们劫掠的东西所要回去的百姓。其中一名老农，拉着一名兵丁怀中的布袋，哭着道：

    “军爷，军爷。这是明年的麦种，这要是被吃了，明年我们都要饿死不可。求军爷开恩，留我们一命吧。”

    “滚你娘的。”那兵丁抬起一脚，便将那老农踢飞了出去，“老子辛辛苦苦替你们打白莲教，吃你点东西算什么？在敢废话，小心老子劈了你们。”

    说罢，扬起手中的长刀，朝着那老农的脖颈比划了一番。那老农被吓得瞬间不敢多话。

    随后那兵丁好似打了一场胜仗一般，趾高气扬地背着一带麦种折返了回去。等那士卒走后，那老农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漆黑的夜幕哭诉，“老天爷啊！你睁开眼吧！”

    王大牛对这一幕早已是司空见惯，心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甚至于，要不是那麦种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他就动手了。

    不过，现在还是寻找王二牛要紧。王大牛快步从那老农身边走过，走进了这座围绕着庄子的村落内。

    村子内，混乱一场。满是抢夺财物粮食的士卒，有些士卒被夺得烦了，扬起手中的长刀，便朝对方身上招呼。

    王大牛甚至还路过一家，合家七口人，全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甚至还有两个不满三岁的娃娃。

    “二牛，你他娘的去哪了？”王大牛吆喝了几声。这里的环境令他极不舒服，他只想早点找到二牛，然后带他回去。

    “二牛？”王大牛顺着阡陌巷道，慢慢的搜寻这王二牛的身影。

    忽然，靠近围墙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大批正在抢夺财物粮食的兵丁，发了疯似地向远离围墙的方向跑去。

    “怎么么？”王大牛不明所以。

    此时，正在逃窜的兵丁，经过王大牛的身旁，其中有人吆喝着：“郭庄的庄丁出来了，大家快跑。”

    “郭庄的庄丁？”王大牛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郭庄的大名他这两个月听说过，郭庄的郭老爷早年间乃是朝廷的户部云南清吏司主事。

    只是后来，得罪了小人，被朝廷查出了贪污三十万两之巨，被朝廷革除官身，永不录用。

    回到乡里的郭老爷便起了这座庄子，成为了乡里一霸。据说，他家良田数十万亩，庄丁更是有两三千人之多。

    郭老爷正是凭借这些庄丁，硬是在白莲教的眼皮底下，活到了现在。甚至于，就连整个郭庄都不曾被白莲教的匪孽所攻破过。

    这样的战绩，即便比得上他们边兵都不落下风。更别提，他们这些边兵都是私下出来抢些粮草的散兵游勇，连一个统一的指挥都没有。

    要是落到郭庄郭老爷的手中，其下场可想而知。

    想通此节，王大牛也是转身便逃。只是，刚刚逃出去几步，耳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小左，快救我。救我。”

    是王二牛的声音，王大牛脑子转得飞快，但终究还是低低地骂了一句，转身朝着王二牛的方向跑了过去。

    王二牛距离王大牛不远，也就转过一个拐角，便正好看到，王二牛怀中抱着一个大公鸡，正被三五个壮丁，用绳子捆绑起来。

    再朝王二牛呼喊的方向望去，却见刘小左等人此时早就跑得没影了。

    “放开他。”王大牛怒骂了一声，随即便孤身一人便扑了上去。王大牛能当上什长，手下还是有几招功夫。

    三两下便将围绕着王二牛的几个庄丁击退，正要带着王二牛逃亡，但刚刚转身，迎面却正好碰到郭老爷之子郭汝森所带的五百庄丁。

    王大牛还想带着王二牛翻墙逃窜，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大批庄丁围拢上来，王大牛虽然勇武，但毕竟腹中长久不见油水，加之有王二牛作为拖累，转眼之间便被庄丁所擒。

    一夜群魔乱舞，等到天亮时分，才慢慢平息下来。此时，郭庄围墙以外的村子，早已是满目疮痍，家家挂白。

    郭老爷横行惯了，平日里都是他欺负人，谁还曾欺负过他？当即，带着身边的庄丁千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宣大边军的大营外讨要一个说法。

    此时，宣大副总兵杨观光已经知道昨夜军中有人出营劫掠百姓之事，心中恼怒异常，正准备下令先将出营士兵关押起来，却听到有人禀报，郭庄的郭老爷此时已经抵达了大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