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父归来
苏清宁低调地回了自己的落霞苑，府里众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她，将自己梳洗一遍后去了春晖堂老夫人处。
“二小姐回来了，快进来！”
麻姑将苏清宁迎了进去，眼里闪过一抹惊艳，眼前的姑娘，容貌虽如往日一般艳丽，可身上那股精气神，是府里其他人没有的。
“麻姑近来可好？祖母胃口怎么样？”
苏清宁边走边问，端庄的步伐衬得她仪态万方，瘦削的脊背直挺，有种从内而外的沉稳。
“老夫人近日胃口不佳，天气燥热，总喜欢贪凉，可上了年纪，吃多了也不大舒服。”
“我从庄子上带了些新鲜食材，一会让蓉儿送过来，劳烦麻姑给祖母做些解腻的，顺便给您也做上些。”
“劳您惦记了！”
麻姑带着苏清宁进门，老夫人倚在榻边闭目养神，听见响动后，眼皮睁开，看向门口。
苏清宁走到老夫人跟前，躬身行礼，语气郑重：
“祖母，孙女回来了。”
老夫人见苏清宁眉眼舒展，面色红润，开口问道：“在外面过得可自在？”
苏清宁闻言一笑，语气轻快：“自在！等有机会，我带您也去住一段时间。”
老夫人摇摇头：“我是没这时间了，瞧着瘦了些，也长高了不少。”
“是吗？我还以为那些小丫鬟诓我呢！”
“谁敢骗你这个小机灵？”
老夫人罕见地开了句玩笑，苏清宁趁机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摇了摇，带着试探：
“那祖母答应孙女，以后有机会，咱一起去庄子上住。”
老夫人一愣，内心升起一股异样，她从来没有和晚辈这般亲密过，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那就说好了，祖母，您老人家可不能骗小孩！”
苏清宁笑得一脸嚣张，紧紧抱着老夫人的胳膊不撒手。
老夫人直接气笑：“你松开！”
“哎呀，等会儿松…”
苏清宁这般无礼的样子，却并不让老夫人讨厌。
“你父亲，是申时一刻归家，你不去准备准备？”
老夫人见拗不过苏清宁，拿了一个小靠垫放在苏清宁身后。
苏清宁顺势靠了过去，闭了闭眼，缓缓说道：“轮不上我准备，有人急着呢！”
老夫人心知肚明，见苏清宁语气低沉，摸了摸她的手：
“去换件鲜艳的衣裳，年纪轻轻的，穿的这么老气，还不如我老婆子穿的花俏！”
苏清宁睁开眼睛，往老夫人身上看去，老夫人穿着一件藏青色刻藤纹花的衣衫。
再往自己身上一看，她走得匆忙，随便换了一件，以舒适自在为主，黛青色的衣裙是显得有些老气。
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勉强自己！
“还早呢，等会儿，我在祖母这里蹭个饭，再回去换！”
老夫人见状，笑着伸手，点了点苏清宁的额头，带着打趣道：
“出去一趟回来，竟变得匪里匪气，姑娘家家的，得听话，才有好日子过。”
苏清宁闭着眼睛，回想着老夫人的一生。
祖母待人一向冷淡，从不像别人家德高望重的老太太那般，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上一世，在父亲归家后，祖母便出府去庄子静养，就连病重离世，都不让人告诉府里。
祖母强硬了一辈子，也孤寂了一辈子……
麻姑欣慰一笑，见祖孙俩人躺在软榻上亲亲密密地，招了招手，带着丫鬟婆子出去，准备了一桌膳食。
苏清宁原本假寐，没想到，闻着老夫人身上清爽又带着一点点檀香的气味，竟睡了过去。
略带不好意思地起身到餐桌，老夫人坐着一边也不动筷，闭着眼睛，嘴唇无声地动着，苏清宁这一下脸彻底红了。
“起来了？吃吧，这都是你从庄子上带回来的。”
老夫人率先夹了一块凉粉送进嘴里，冰冰凉凉的又爽口，多夹了几块，满意地点点头。
“祖母，您再尝尝这道凉拌藕丝，我每次都拌饭吃一碗。”
苏清宁脸上红晕还未退去，面上坦然一笑。
“吃好了就回去吧，收拾一下去迎接你父亲。”
老夫人吃了几口停下，看着对面还吃的苏清宁说道。
“好的，祖母，孙女吃完就回去。”
待苏清宁离开后，老夫人疲惫地呼了一口气，
“二丫头倒底图什么呢？”
“老奴觉得二小姐未必有所图，她一向吃软不吃硬，今日可能是紧张了？”
“她的亲生父亲回来，她紧张什么？”
老夫人起身朝外走去，她的庶子带着满身荣耀回府，她这个嫡母，在人前自然要有所表示！
苏清宁快速地回到落霞苑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衫，发髻也拆开重新盘起，插上淡粉色珠釵，收拾妥当后照了照镜子往外走去。
到大门口时，见家里奴仆皆焕然一新，一个个满脸带笑朝着前方望眼欲穿！
站在首位的苏夫人和苏婉宁皆淡妆浓抹，华丽的首饰配上精致无暇的妆容，母女俩光彩照人。
苏夫人瞥见苏清宁那一身略显寡淡，明显应付的穿搭，心下不喜，但又强忍怒意。
扭头，对着一旁的老夫人笑道：
“母亲，将军信上说，回来有惊喜给咱们，您不妨先猜猜？”
“既然是惊喜，等着便是。”
老夫人依旧不冷不热的语气，瞬间熄灭了苏夫人的热情。
苏婉宁站在旁边，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想说些什么，又顾忌场合，脸色一沉，侧着身子站在一旁。
马蹄声终于“哒 哒 哒”地从路口传来，众人垫着脚尖皆翘首以盼。
前面，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身披军甲，一手勾着缰绳，另一手握着腰间的长剑，神色高冷，双眼如炬扫视过眼前众人。
策马来到众人面前，翻身下马，走上前对着老夫人双膝一跪，嗓音哽咽一颤：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多操心了！”
老夫人拿着绣帕压了压泛红的眼角，一手拉着身高体壮的儿子：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快起来，你在外也吃了不少苦头。”
“多谢母亲，体恤儿子一片报国之心。”
苏将军一身铁甲，哗啦顺势站起来，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便搀扶在老夫人身旁：
“儿子此次受召回京，怕要在京多待一段时日，母亲可安心了？”
“自然安心，先进去，让你夫人替你梳洗一番，待换上便装，咱有的是时间叙旧。”
“好，儿子听母亲的。”
往回走时，看着眼前站着的众人，眼里闪着暖意，虽不大明显，倒也不似方才那般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