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自重

    “嗯”季言安以极小的声音肯定了答案。

    “挺好的，至少还能见着。”

    酒吧里光影交错，有人欢喜，也有人借酒消愁，段卿仰头，拇指和食指托酒瓶底部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滚动，周身散发出浓厚的荷尔蒙。

    季言安看向他，但没有说话。

    段卿看着酒瓶口又说：“不过在我这能不能见到我说了算，世界就这么大点我就不信找不着。”

    六个月前，因为时差，段卿生日当天刚一起床就收到了母亲发来的信息。

    奶奶去世了……

    段卿的父母常年在外经商，对他不管不顾，只有腿脚不便的奶奶照顾他，也只有段卿犯错误被叫家长的时候父母才会出现。

    久而久之段卿就习惯了以胡作非为的方式吸引父母的注意力，直到有一次隔壁班某个男生嘲笑段卿是留守儿童，被他打得颧骨骨折，段卿父母也只是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留下了一笔巨款赔偿，便扬长而去，段卿不再尝试吸引他们注意力，开始了自己恣意挥霍的生活。

    上了初三，段卿意外结识了一帮流里流气的社会朋友，在大环境的熏陶下他开始学着融入他们，抽烟，喝酒，骂人，打群架，每天集聚在学校对面的小卖铺门外，无所不做，但段卿有个原则，六点前结束所有事。

    因为过了六点，奶奶会担心，虽然行走不便，但也会走很长一段路出来找他。

    段卿刚出国的时候，想要带着奶奶一起。

    可奶奶上了年纪，不愿意再有什么大的变动。

    段卿记得最深的一幕就是奶奶坐在沙发上，用手中的湿抹布小心翼翼的擦着爷爷生前得来的奖杯，奶奶嘴角挂着慈祥的笑容慢慢的说：“我不能把他自己丢在这啊，他会变成孤寡老人的。”

    今年好刚一入春，段卿的奶奶查出了肺癌晚期，奶奶瞒着所有人，直到她病情恶化住进医院段卿的父母才知道。

    奶奶从住院到去世一共三天，用段卿的话说：“也好，没遭什么罪。”

    收到奶奶去世的消息后，段卿想要埋怨父母的不尽责，又觉得没有资格，毕竟自己做的也不够格……

    奶奶的去世，让段卿生活里的暗了一大半。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酒吧里泡着企图用酒精来麻痹奶奶去世的事实，每天过着醉生梦死，萎靡不振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他照例坐在他常坐的酒吧卡位上，点的依旧是酒吧里最烈的酒，只不过觥筹交错间段卿注意到调酒师中出现了一张陌生但漂亮的亚裔面庞。

    是宋芹。

    她就读于美国的大学，还有四个月她就会毕业回国，也就是这四个月，让她碰到了段卿。

    宋芹的长着一张初恋脸，眼睛是标准的杏圆眼，大大的。

    刘海的修饰让她即使二十多了让人总是觉得她是刚上高中的年纪。

    白兰地被宋芹替换成了莫吉托，段卿看着眼前这张脸，眼皮一掀讽刺的道：“这么没有职业素养吗？还是说现在的调酒师都自己谋业务了？”

    段卿的话说的很隐晦，但宋芹听明白了。

    宋芹手上挖冰的动作还没有停，淡淡的说“想多了。”

    段卿本身心情不好，加之酒意上头，言语中多了一些刻薄。

    说道：“年纪这么小混社会，也难怪你妈妈说的话你没听。”

    闻言宋芹像是被段卿触摸到了她的逆鳞，转身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说“我怎么没听我妈的话了？”

    她的眼神坚定而又无畏。

    看着她越挫越勇段卿看着她戏谑的说：“你妈妈没教过你要自重？”

    闻言宋芹不再忍耐，随手端起了段卿眼前的那杯莫吉托，泼在了段卿的脸上。

    一杯凉酒泼在脸上，没有让段卿平静下来，反而让他怒意更甚。周围的外国人围上前来，眼看大战在即，店长急匆匆的冲出来。

    店长是个华人，是认识段卿的，毕竟大客户嘛。

    店长见状赶紧拉着宋芹给段卿道歉，宋芹内心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事的标准，站在那里久久不肯屈服。

    刚开始店长还陪着笑，见宋芹如此执着严肃开口说：“你忘了这份工作对你的重要性了？”

    宋芹一听，心中绷紧的弦被用力弹了一下，余韵徐歇。

    即使再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也必须向现实低头……

    她心口不一无视段卿说“对不起”

    看她的样子，段卿走近几步，弯下腰将视线与宋芹平行说：“不真诚，再道一次。”

    宋芹刚想要弯腰道歉，段卿冷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而后转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