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通天之河
见叶蛮疑惑，许师方又开口
“你可知我修为到了何等层次？”
“我不知，但比我强上无数”
叶蛮实话实说，许师平时面上不显山不显水，但每每出手之时，灵气喷涌如海，给了叶蛮巨大的压力
但叶蛮自身的灵气，如同一条小溪一般，在许师面前翻不起任何波澜，所以他一度以为许师为当世仙人
那一日，他推开道观的门，也为自己打开了一片新天地，曾经只存在于书籍中的神仙站在他面前，以他难以想象的手段擒住了自己，问他想不想求道
那一刻，站在凡俗最顶点的叶蛮，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咆哮，在身体里翻滚跳跃，刻在灵魂最深处的渴望，被挖掘出来
求道之意，一直都存在他的心中，只是他从来没有察觉
许师听到叶蛮的回答，看到存在于叶蛮眼中的渴望，他露出缅怀之色
他记得，曾经的他，也是如同叶蛮一样，一样敬畏，一样向往
年轻时候的他，手持宝剑，游历天下，同样在齐国创下了不小的名声，剑君子许岁安，正是他的名号
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他在那一天，推开了这座道观的门，遇见了他的师父
从此，便与人间相隔
师父也曾经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与叶蛮如出一辙
“师父之强，胜过我万千”
但他的回答没有让师父开心，师父只是抱着酒葫芦痛饮，仿佛要借着这酒，来消灭他的苦闷忧愁
那时候许岁安不懂，什么事情能让师父这种仙人忧愁呢？
后来，师父死了，许岁安于是知道，师父不是仙人，仙人是不会死的
再后来，许岁安也如同师父一样忧愁了，这种愁浸入了骨子里，无时不刻在折磨着他，在难以入眠的无数夜里，许岁安都在想，要是没有进这座道观，没有踏上修仙之路，那多好啊
那样他还是一个仗剑天涯的侠客，他会品尝到天下美食，会结识到许多有趣的朋友，也许还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与她相伴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顿于筑基之前，任凭如何努力，如何拼命，都无法求得一个筑基的机会
不是无法破开筑基关，是连叩开筑基关卡，入门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这天地的灵气太稀薄了
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道观所在的深山中，这也是为何，他们这一支仅存的修仙者一直困顿在此的原因
但那机会太难，许岁安试了一辈子，也没有成功
于是他选择遵从师命---至少要让修仙一脉传承下去，于是他在三清道像前，向叶蛮问出了那句
“想修仙否”
叶蛮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叶蛮心中的渴望他也知晓，因为叶蛮跟他太像了
少年的心中有一团烧不尽的野火，来引领着他，支撑着他往更高处走去，但有一天，发现前面没有路了，这团火也就熄灭了，而且还不是被一盆水给直接浇灭，是那团火一点点的萎缩下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品尝着这种苦痛
“师父啊，修仙之路太难啦，徒儿得把这难告诉后来者，让后来者自己取舍才成，不然不是平白耽误了人家？”
许岁安看向道观后，那里有一座墓，墓里葬着他师父
“毕竟谁都不像您，有这么狠的心”
许岁安的声音微不可察，他的心中有恨，恨师父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他，告诉他这修仙之路已经断了，告诉他是否修仙由他自己决定
叶蛮看到了许岁安眼中的恨意，心头一惊，原来像许师这样的人，也会恨着什么
许岁安收回看向道观后的视线，回首望向叶蛮，眼中无悲无喜，那恨意又被他藏在了心中
他从来没有认过叶蛮为弟子，称呼也只是“镇国公”或“叶蛮”，因为他自觉自己不配为师
“镇国公，且听我道来”
随着许岁安的讲述，叶蛮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原来，他现在的境界为炼气二层，而许师为炼气圆满，但炼气期不过是刚刚踏入仙途的阶段
其上还有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神通境
而在神通之上，方为仙
也就是说，他所以为的仙人许师，连成仙路上的第一道关卡都未打破
且这方天地灵气稀薄，叶蛮也没什么机会，能够筑基成功
至少在许师口中是如此
这番话带给叶蛮的冲击太大，让他久久无法回过神，许岁安也不急，就在边上静静等着
良久，叶蛮整顿了思绪，对着许岁安沉声道
“许师，你方才说的破局之道是什么？”
“我带你一看便是”
许岁安往深山内行去，叶蛮连忙跟上
两人一路在山间行走，有着灵气加持，两人的速度并不算慢，却还是整整走了一天
出发是旭日刚刚升起，到达时月儿已上梢头
这里的山势已经极为高耸，山尖都已经扎入云端，山尖的寒风呼啸，打在叶蛮的脸上，却没吹灭他心里的火
周围的云雾越发密集，能见不过数米，叶蛮一直紧紧盯着走在前方的许岁安，下一刻却发现他的身影消失了
“到了”
叶蛮心中一震，顺着声音往前跑去，眼前的云雾消失不见，就如同一条清晰的分界线，隔开了两头
然后，叶蛮就看见了一条
通天之河
这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通天之河，从下方的源头，一路横贯到天上，叶蛮仰头往上眺望，只能看到河流往更高更远处的黑暗蔓延，在河流所捅破的洞口中，有几亮眼的光芒照耀
叶蛮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星，但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耀眼的星
“真美啊，不是吗”
许岁安同样仰头望着，他无数次仰望着那几颗不变的星，幻想过自己踏上云端，飞向那几颗耀眼的星的时刻
这么耀眼的星，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但也仅仅是他的幻想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看看这些星的模样
叶蛮知道许师在自语，没有搭话，只是收回了视线，看向眼前的通天之河
星太远了，他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就是专注于当下能碰触到的
什么样的河流能直通天上，仔细观察河水后，叶蛮有了答案
这通天之河内，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凝聚成液的灵气
看着这有上百米宽，水流湍急的灵河，叶蛮大脑一片空白，眼神发直
“这就是这方天地为何灵气稀薄的原因，也是成仙的唯一契机”
许岁安轻声低语，叶蛮从这低语中听出了千万般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