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擦窗
周兆一开始没有说话，跟熊小飞前后脚进入加工厂。
趁着外面的人还没跟进来，周兆连忙问道：“老板，你这块料子是准备自己加工成品还是一会儿转手卖掉？”
熊小飞看周兆眉飞色舞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便问道：“周师傅说来听听。”
“你要是转手就卖，我建议不下刀，只开窗。将……这部分的皮壳剥开，就像姑娘欲拒还迎……引人无限遐想，你觉得如何？”
周兆一边说一边指着黑皮帕敢上风化凹陷的那部分，示意熊小飞看。
“哦？”熊小飞大为意动，“依周师傅看，这么操作的话……这料子上限能到个多少？”
周兆摇头，“那要看表现最好的这部分，上限在什么地方。我只能保证，擦平窗比你直接一切二往外卖的价格高。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看这块料子本身。”
这时外面看热闹的人以及祁瑞扬，已经出现在加工厂门口。
熊小飞点点头，“就擦窗，开整！”
“得嘞，请好吧您。”
周兆领命而去，绕过店里的一应机器，朝立在墙边的工作台走去。
熊小飞看到，店中间一张桌子上，正摆放着刚才董老板跟祁瑞扬对赌的那两块料子。
只是还没等他挪步，祁瑞扬就进门了。
非常敏锐的问道：“周师傅，怎么不开切机？”
周兆抬头看了一眼熊小飞，然后回答道：“这位老板说不切割只擦窗。”
说完就低头继续摆弄工作台上一台体积不大，宛如缝纫机的机器。
那机器熊小飞虽然不会用，却知道是专门跟各种规格的磨头匹配，用来打磨或者钻孔的牙机。
用磨头给原石开窗的时间比起上切机要长一些，祁瑞扬表现得很不耐烦。
但熊小飞刚才对他的态度令他很生气。
碾压一个赌石的行内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摧垮他逢切必涨的信念，践踏他的战利品，让他彻底陷入自我怀疑。
法治社会，不能杀人，却能诛心。
祁瑞扬最擅长玩这种阴损的招数。
外面人对他的了解跟评价，不及他一肚子坏水的三分之一。
刚才他跟董老板赌石选料的时候，这块帕敢他也看过，表现的确还算可以。
所以他倒是多看了两眼，但是皮壳上面一没松花、二没蟒势，多少有些可惜了这乌黑油亮的黑乌砂皮壳。
那种情况下，也容不得祁瑞扬一直细细打量，就将这块原石归到鸡肋那一类别。
在他看来，这块帕敢有点价值，但价值有限。
所以才会在刚才张口就说出5万市值表现。
熊小飞对这块价值没超小五范围的蒙头原石如此兴师动众，让他觉得多余又愚蠢。
甚至莫名觉得熊小飞是故意的。
“你知道你这相当于什么吗？吃拉面还让厨师给你用萝卜雕个花儿摆盘。大家时间都金贵着呢，就你非得当个显眼包。”
熊小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你在这待着似的。
要不是这会儿祁瑞扬那边的人多，熊小飞真想上去掐住他脖子看看他还能不能继续哔哔。
不过他没有被害倾向，所以不准备在这种时候恃弱凌强。
董老板看上去倒是有些好说话，见熊小飞的视线落在那两块原石上，主动邀请他上眼。
“熊老板，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些冲在一线的，确比我们这种下游环节的人更了解市场行情。是我想当然了，所以输给祁老板也不冤枉。”董老板摇头苦笑。
不用细看种水，单看颜色就知道董老板毫无悬念的输了。
后江这个场口的原石太能打了。
虽然祁瑞扬赌到的这块后江颜色没到顶，但种水不差到冰种。
董老板那块莫西砂种水略胜一筹，达到高冰种，如冰似雪荧荧光感煞是喜人。
但没色。
祁瑞扬的后江料横切面上仿若荡漾的碧波，虽然只是浅淡的晴底，论价值以及市场热度，却足以把高半截种水的白底高冰比下去。
翡翠的世界，色乃经久不衰的王道。
“是啊。要是刚才董老板肯听劝，那这会儿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呢。”熊小飞一针见血的说道。
他其实对董老板本人没什么意见，但谁让他身边跟着谷月那个母夜叉。
这让熊小飞对他的观感立刻降到跟祁瑞扬差不多高度。
这态度立刻引起谷月的横眉冷对，“敢这么跟我们老板说话，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给你脸了是吧？”
熊小飞故意气她，“我好怕怕哦。怎么，你还准备当众行凶？”
不管这些人之间怎么各自心怀鬼胎，反正不可能能跟自己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人生苦短，虽不至于及时行乐，却也没必要把自己的善良跟好意留给不相干的人。
这段时间饱受网上非议折磨并且持续被网暴的熊小飞心里已经出现了扭曲的迹象。
只是他自己并没察觉到身上这股戾气。
“你！”
谷月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没品又恬不知耻的男人。
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这时候，周兆操作的牙机所发出的吱吱啦啦的声音消失。熊小飞连忙朝他那边看去。
只见周兆捏着电筒，冲料子斜斜打出一道光柱。
斜角度打光是专门用来观察玉肉内部纹裂的打灯手法。
所以熊小飞顿时明白周兆已经把窗开好了。
他立刻撇下横眉冷对的谷月，朝着周兆快步走去。
“不错不错，老板。没有大的暗病，相当完美！”
周兆咧嘴一笑，将手上的原石递给熊小飞。
开窗的地方露出莹润的辣绿色玉肉，醒目扎眼。
像是早晨挂着露珠的荷叶，满目绿色呼之欲出。
连熊小飞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才能让自己看上去还算平静。
“可惜水头差点意思。”他颇为装13的说道。
周兆属于报喜不报忧的那种人，说的都是都是客人喜欢听的。
他嘴里所谓的“没有大的暗病、相当完美”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相对论。
也就是说，相对一般这种色度表现得原石来说，这一块的完美程度算得上不错，却并不是指真就一点毛病没有。
无裂不原石，真要是一块原石身上一丁点儿的纹裂杂质都没有，那基本可以断定是假货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