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想想韩信用脑子换来的将帅之才,蒙恬自动忽略醉鬼的胡言乱语,伸手拍了拍醉鬼肩膀,&34;朝臣来接已是十分荣耀,不必强求公主亲自相迎。&34;
那不是要公主相迎,是以军功来逼宫。但凡君主换个人来做,等待他们的便是兔死狗烹。
&34;不,要公主接,一定要公主接。&34;韩信醉醋酯,
蒙恬摇头轻笑。——此人清醒时的政治眼光便不高,还指望他在醉酒后有什么高深领悟
且哄着吧。这个世道上精于算计的人太多太多,这种情况下,赤子之心便显得极为可贵。
&34;放心,公主一定会来接你的。&34;蒙恬一边哄着韩信,一边吩咐亲卫, &34;去,取醒酒汤来。&34;
“喏。”
亲卫看了眼把自己整个人挂在蒙恬身上的韩信,摇头叹了一声,转身去取醒酒汤。
也就是他们将军脾气好,才能容得下韩信的没大没小,若换成上将军或者屠国尉,只怕韩信的脑壳早就做了下酒菜,这大抵是陛下没有将韩信派给屠国尉或者上将军的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只有行事滴水不漏且宽和仁厚的蒙将军才能与韩信相处良好。
&34;不,我没醉,我不喝醒酒汤!&34;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的韩将军连连摇头,“我一定要公主来接我!”
韩信胳膊搭在蒙恬胳膊上,顺势一压,手便搭在蒙恬肩膀上,与自己的上峰勾肩搭背诉衷肠, &34;如果没有公主,我,我还是吃不饱肚子的普通黔首。&34;
&34;纵然,纵然侥幸参军,但,但我非勇猛之人,哪怕上了战场,只怕也砍不了几颗人头,只会让匈奴将我人头砍了去。&34;
这话是大实话,这个动作也明显没有把上峰当上峰,蒙恬点点头,丝毫没因韩信的动作而不耐烦。
&34;你是战无不胜的智将,而非一骑当千的悍将。&34;蒙恬应了一声, &34;若让你上阵杀敌,便是避长扬短,自寻死路。&34;
&34;对,就是这个道理!&34;韩信慷慨激昂, “幸好我遇到了公主!”
&34;公主说我有大才,将我从故土召到咸阳,让我入了陛
下之眼,被陛下派到将军这边,立下不世战功。&34;
韩信指了下自己胸口, &34;别人都说我不通人情世故,可,可我心里清楚着呢,李斯才不是我的伯乐,公主才是。&34;
&34;所以,所以我想让公主来接我!&34;&34;恩,让公主看看,她选中的人很不错!&34;
&34;公主有一双识人慧眼。&34;醉酒后的人没有理智可言,蒙恬笑着附和着韩信的话。
&34;将军,醒酒汤。&34;亲卫挑帘而入,奉上醒酒汤。
蒙恬颔首,稍稍让了个位置,自己揽着韩信肩膀,让亲卫更方便喂韩信醒酒汤。
蒙恬道, &34;公主眼光不错,为大秦选了一位战无不胜的韩将军。&34;“来,韩将军,把醒酒汤喝了。”
“哦。”
韩信张嘴喝汤。
喝完醒酒汤,韩信越发迷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精神不再像刚才那般亢奋,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34;公主肯定会来接我的。&34;
“我,我十日前已经给陛下上书,请奏让公主来接。”
蒙恬眼皮一跳。
亲卫放碗的动作微微一抖,差点把碗打翻。
&34;韩将军,你方才说什么&34;
亲卫抬手拍韩信的脸,跟在蒙恬身边多年养出来的稳重妥帖此时变成了声音急促, &34;你给陛下上书,让公主来接你!&34;
——这跟挟军功逼陛下立公主为继承人有什么区别但凡陛下心胸稍稍狭隘一点,等待他们的便不是赐爵封赏,而是兔死狗烹!
&34;对、对啊!&34;
韩信昏昏沉沉, &34;我,我都说过了,一定,一定要公主来接我的。&34;
“恩,一定要公主来接。”
&34;得,得让她瞧瞧,她选的人,没有错。&34;韩信打了个酒嗝儿,沉沉睡去。
&34;十日前的请奏&34;蒙恬放下睡着的韩信,抬手掐了下眉心。
亲卫万念俱灰,瘫坐在软垫上, “燕山与咸阳设立的有飞马驿站,十天前的请奏,此时多半已呈
到陛下面前,由陛下裁定了。&34;
咸阳宫,章台殿。
嬴政抬手将奏折合上,丢在御案一旁, &34;蒙毅与韩信不日便会班师还朝,丞相以为当以何礼迎接二人&34;
&34;蒙将军与韩将军踏平匈奴,让北地领土尽数归我大秦,臣以为,当出城相迎。&34;
久未上朝的丞相王琯撑着精神上了朝,须发虽皆白,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抬头看着主位上的帝王,一边说话,一边虚虚咳嗽着, &34;只是不知,陛下准备派何人迎接两位将军&34;
李斯往嘴里送了一口茶。
蒙毅低头研究着案几上的地图。
今日是内朝,只有几位心腹在殿,嬴政比往日随意些,王琯问,他便随口一答, “韩信八百里加急奏请,要朕命十一领你们出城相迎。&34;
王琯咳嗽声戛然而止。
“咳咳!”
李斯被茶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蒙毅研究地图的手指微微一顿。
偌大章台殿,三人目光整齐划一落在嬴政身上。
端坐主位的帝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石破天惊,仍是一脸平静模样,见三人目光齐齐落在自己身上,便将自己方才搁在一旁的韩信的奏折拿起来。
&34;你们不信&34;
嬴政挑了下眉。
信。
王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字。
韩信在战场上有多无往不利,他的政治素养便有多一言难尽。无论是战场还是政治,他在让人意外的事情上永远不会让人意外。
这个时候不得不庆幸他们的君主是陛下,否则大秦根本不会拥有百战百胜的韩信。
——武安君白起的例子还在眼前摆着呢,但凡陛下继承了昭襄王的丁点小肚鸡肠,现在的韩信便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当然,不止是韩信,还有被韩信提起的公主鹤华。——让公主鹤华领朝臣相迎,这跟逼宫立储有什么区别!
简直是胡闹!
王琯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被这个旷世奇才折腾得略显暴躁的心, &34;陛下,公主太小,只怕担不起这样的担子。&3
4;
&34;长公子不日即将回城,这率领朝臣迎接蒙将军与韩将军的事情,便由长公子来做吧。&34;
赢政眼皮微抬。
“若按大秦以往的惯例,当先去宗庙告知天地鬼神与祖先,待礼成之后,再领朝臣去迎两位将军。&34;
李斯轻捋胡须, &34;这一来一往耗时极久,且要在烈阳之下暴晒与等候,公主身体娇弱,受得了这样的苦吗&34;
蒙毅蹙了下眉。
若说娇弱,公主身体的确娇弱,怕疼又娇气,还有些跛脚,稍微远一点的路程,便要坐轿撵,似这样上告天地鬼神与祖先迎接大兄韩信的事情,的确不适合她做。
可公主的娇弱并非矫情。
哪怕跛了脚,也敢在烈马上驰骋,甚至还学人拈弓搭箭,去射百步之外的靶心,结果虽然是没有射/中,但这种勇气与胆气却不是一个娇滴滴且腿脚不便利的人所拥有的。
她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她是一个健全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陛下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
她以陛下为目标,笨拙却也认真追随着陛下的脚步。
蒙毅没有接话。寺人殷勤在添水,他端起茶盏,胡乱往嘴里送了一口茶。
茶是蜀地的新茶,近日里公主颇为喜欢的茶。
吃完小点心饮上一口,不仅能解腻,还有静心凝神之效,公主喜欢,便也让人给他送去不少,如今正摆在他府上,闲来没事便会尝两口。
对于一个饮惯关中茶的关中子弟来讲,蜀地的茶其实并不合他的口味,可当这个茶是公主送来的茶时,每日饮上几盏便也成了习惯,就好比他在公主面前是臣,但也是父兄,习惯性将她庇佑在羽翼之下,不想让她为前路的未知而神伤。
可终有一日,雏鸟会远飞,幼儿会长大,他这位不是她父兄的父兄,便该退出她的生活,重新回到臣子的位置。
蒙毅笑了一下,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茶。
&34;扶苏的确不日便会回宫,十一也的确身体孱弱。&34;赢政目光落在蒙毅身上, &34;蒙毅,你意下如何当由扶苏,还是十一去迎蒙恬韩信&34;
这是一个好问题。
蒙毅动作微顿
,放下茶盏,起身向帝王拱手, &34;公子与公主乃陛下子女,选公子还是选公主,这是陛下的家事,蒙毅只是臣子,不敢置喙陛下家事。&34;
“臣只知道,无论陛下做何选择,臣都鼎力支持,万死不辞。”
王琯眉头微皱。
事关迎接功臣还朝,怎么就是家事了而是确立位份的国之大事!
可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蒙毅的话也没错,涉及到公子公主,那便是陛下的家事,轮不到他们这帮臣子指手画脚。
王琯斜了一眼蒙毅。
蒙毅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从不插手公子公主夺权,今日这番话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为了陛下,还是在不着痕迹帮助公主
&34;好一个鼎力支持,万死不辞。&34;嬴政悠悠一笑。
蒙毅面色如常。
李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预感。王琯眉头紧锁。
三人目光全部落在嬴政身上,等待着帝王说出最终答案,是长公子扶苏,还是小公主鹤华,他们需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但帝王并不着急做决定,只将韩信上书的奏折搁置一旁。
“此事不急。”
赢政道, &34;待扶苏回城之后,再与之商议仍是不迟。&34;
这话听起来像是偏重长公子扶苏,可问题是扶苏公子是位把小公主放在心尖尖上的公子,四时八节除却祭祀祖先外,更是不曾忘记小公主,每月给小公主送的东西不比西南之地的章邯少。
越在偏远之地待的时间越久,便越能明白小公主对于普通黔首的影响能有多大,亩产千斤的粮食足以让天下黔首将小公主奉为神衹,而日日与黔首们打交道的公子扶苏,又会受多少黔首的影响在得知小公主执意争夺那个位置时,生性纯善且仁和的长公子会不会拱手奉上
一切都是未知。
但身为朝臣的他们赌不起。
王琯心头微跳, &34;陛下,您确定要将此事与长公子商议&34;
长公子三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在这个长子便能继承一切的时代,只要不出大错,祖辈的爵位当由长子来继承。
而执政者与长子商议,便意味着执政者已做出选择。——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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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选择是长子。
李斯手指微微一紧。
是长子还是小公主,这个尖锐的问题再一次被王琯摆在陛下面前,绵里藏针也要逼陛下做出选择。
蒙毅抬手撑眉心。扪心自问,他很不愿意掺和这种事情。
“陛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蒙毅拱手辞行。
赢政颔首, “去吧。”
蒙毅转身出殿。
偌大章台殿只剩下王琯与李斯两位重臣,嬴政懒懒挑眉,目光在李斯与王琯面上游走, &34;怎么,王相不想让朕与扶苏商议&34;
王琯眼皮跳了跳。
用词不是长公子,而是扶苏,陛下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公子扶苏只是陛下的普通儿子,长子的身份在陛下面前完全无用。
“臣不敢。”王琯叹了口气, &34;臣只是觉得长公子仁厚纯善,爱民如子,是陛下最为优秀的公子罢了。&34;
&34;扶苏的确是朕最优秀的儿子。&34;嬴政声色不辨喜怒, &34;但朕的女儿,同样优秀。&34;
王琯脸色微微一变。
李斯慢慢合眼,一言不发。
&34;在十一没有崭露头角之前,朕对扶苏的期望从未更改。&34;
赢政的声音仍在继续, “十一崭露头角之后,朕对扶苏依旧抱有期望,因为国赖长君,九州虽平但未定的大秦需要一位宽厚仁和的成熟君王来治理,而扶苏,是朕最合适的人选。&34;
&34;十一太小,思想也太幼稚。&34;
“她不知六合为何而统,只知是她阿父的缘故。”
“她对朕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她笃定朕所做的一切皆为正道,纵然千险万难,但只需朕一声令下,便能令荆棘开路,九州称臣。&34;
&34;她看不到朕身上的缺点,更看不到天下的忧患。&34;“她生长于富贵锦绣之中,是大秦最耀眼的明珠。”&34;这样的一颗明珠,只能供人观赏,却不能让人顶礼膜拜。&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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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但现在,朕有不一样的想法。&34;
帝王从不吝啬自己的言语,无需臣子猜来猜去,帝王懒懒挑眉,不怒自威, “扶苏很好,但十一也不差。&34;
“没有人能因身为长子而继承一切。”“更没有人会因晚出生几年而被迫掩盖自己的光芒万丈。”
嬴政目光落在王琯脸上, &34;王相,你不必在长幼有序上面费功夫,大秦的君主从不是墨守成规之
“臣遵旨。”
王琯轻轻叹了口气。
不论长幼有序,再抛开性别之分,公子扶苏又有什么可以压公主一头
王琯大脑飞速运转。
片刻后,他想到了——纸上谈兵终觉浅,唯有亲身治理过一个地方,才能由小见大,知晓治理一个国家的不易与艰辛。
小公主养于咸阳宫十一年,而长公子已在南越之地待了数年,极得民心与拥护,在治理一方黔首的事情上,小公主与公子扶苏完全无法比拟。
王琯拱手, &34;正如陛下所言,公主虽好,但公子也不差。&34;&34;与其将目光放在十一岁的幼童之上,不如多看一眼将南越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公子。&34;
&34;陛下,大秦无循规蹈矩之君,但大秦之臣也非规行矩步之臣。&34;&34;大秦臣子,如大秦君主一般,只要能让大秦强盛繁荣,大秦臣子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34;
&34;但现在的公主,不足以让臣为她冒这个风险。&34;“而臣所坚持的,也并非宗法体制,而是大秦未来百年的兴盛与衰亡。”
李斯闭了闭眼。
都道王琯老谋深算,善于自保,可他却觉得,大秦的丞相从来宁折不弯,百折不挠。
他们或许有自己的各种小心思,要家族兴盛,要儿郎掌权,但当这些与王朝兴衰相冲突时,他们会毫不犹豫选择王朝,而非个人的荣辱成败。
这是王琯性格里的特质,更是千千万万个大秦臣子的性格特质。——王朝的鼎盛不止靠英明神武杀伐果决的帝王,还需要天纵奇才初心不改的臣子来辅佐。
王琯躬身拜下。
白发苍苍的丞相早已不是少年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是老态龙
钟甚至行将就木的老人,为自己心头至死不灭的信念,才强撑着精神来到咸阳宫,与威加四海的帝王对峙章台殿。
&34;为大秦,为天下,臣百死无悔。&34;王琯道, &34;老臣至死支持公子扶苏。&34;“因为老臣相信,在这个位置上,公子扶苏比公主做得更好。”
&34;韩信请奏陛下,要公主领朝臣出城相迎他与蒙将军。&34;
张良顾不得饮茶,一叠声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吕雉, “你今日入宫见了公主,便转告公主,若陛下相问,一定要公主断然拒绝。&34;
“陛下虽喜欢公主,但他更是一位帝王。”
想起这件事,张良便头大, &34;没有一位帝王愿意看到战功赫赫的将军与自己的子女勾搭在一起,甚至公然以军功来换取此人的超然地位。&34;
&34;拒绝之后呢&34;
吕雉挑眉问张良, &34;公子扶苏不日回宫,便由公子代替陛下率领朝臣去迎接蒙将军与韩信&34;&34;公子居长,若再得了这宗差事,你让朝臣怎么想天下黔首又怎么想&34;
张良抬手掐眉心, &34;不然呢让公主出这个头把朝里的那帮老臣气得火冒三丈,然后联合宗室一起罢朝让公主自己去接蒙将军与韩信&34;
&34;娥姁,公主丢不起这个人。&34;
“谁说公主一定会丢这个人”
吕雉眸光精光微闪, &34;子房,你们男人看问题总是喜欢只看利弊,可有的时候,真挚的感情比利
弊更让人动容。&34;
&34;公主,蒙上卿来了。&34;
宫人笑着向鹤华道。
“蒙上卿”
鹤华放下书,抬手拂了拂自己的暨发, &34;快请他进来。&34;
&34;喏。&34;
宫人去请蒙毅。
蒙毅走进内殿,拱手向鹤华见礼, &34;见过公主。&34;
&34;蒙上卿,你越发拘礼了。&34;鹤华指了下自己下首的位置,示意蒙毅坐下, &34;你若再这样,我便
不理你了。&34;
大抵是为了避嫌,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蒙毅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来一次,客客气气疏远得像是普通君臣,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更喜欢蒙毅以前的态度。
蒙毅莞尔, &34;好,臣以后不这样了。&34;
“这才对嘛。”鹤华笑眯眯捧着茶, &34;我才不喜欢蒙上卿与我生分。&34;
不止是蒙毅,还有很多很多人,她不希望自己成为孤家寡人。她想成为像阿父那样的人,哪怕掌权天下,也有自己的知心人。
城
鹤华道, “蒙上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过来是为了告诉我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34;先别说,让我猜一下。&34;
“我听宫人讲,燕山那里送来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但那里战事已平,蒙大将军不会以八百里加急送战报,送信的另有其人,是韩信——&34;
鹤华声音微微一顿,半息后笑了起来, &34;韩信想让我率领朝臣出城迎接他,对也不对&34;
“对。”
蒙毅颔首。
&34;那,阿父想让我去吗&34;
鹤华问蒙毅。
蒙毅笑了一下, &34;公主,您心里已有答案,又何必问臣&34;
“我想去。”
鹤华放下茶盏, &34;可是王丞相不会让我去,还有其他公卿大夫,他们都不会让我去的。&34;
&34;韩信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含义,但他们明白,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允许我去。&34;&34;当然,纵是我去了,他们也会让我成为不知分寸的笑柄。&34;
蒙毅微微一笑。
鹤华跟着笑起来。
&34;蒙上卿,你不会帮我,对不对&34;鹤华眸光轻转, &34;但你也不会帮大兄,是也不是&34;
蒙毅挑了下眉,没有回答。
鹤华心里有了答案。
——振翅翱翔的凤,唯有靠自己才能盘旋九天。
&34;蒙上卿,大兄三日后抵达咸阳,你若无事,不如与我一同
去接大兄&34;鹤华笑着给自己续了半盏茶, &34;阔别数年,不知大兄还能不能将我认出&34;
“十—”
扶苏迟疑半瞬,紧接着将面前少女一把抱在怀里, &34;真的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34;
在南越之地与黔首们同吃同住数年,扶苏早已不是当初略显文弱的贵公子,如今的他力气颇大,鹤华被他揽在怀里,迎面撞在他胸口,险些闷得喘不过气。
&34;咳咳——大兄,我快被你闷死啦!&34;鹤华强忍笑意,没有推开四年未来的大兄的亲密拥抱。
扶苏连忙松开鹤华,拉着鹤华左看右看, &34;大兄的错儿,大兄没弄疼你吧&34;
&34;没有。&34;
鹤华摇头,抬手与扶苏比身高, &34;哎呀,我快到大兄胸口啦,再过一年,我就能与大兄一样高啦。&34;
扶苏忍俊不禁,伸手揉着鹤华的发,鹤华鬓间簪花有些乱,扶苏抬手扶正,将簪花衔着的流苏捋在暨发前, &34;恩,十一长得很快。&34;
“三年未见,到大兄腰间,又四年未见,便到大兄胸口,若再两年未见,便能比大兄还要高了。&34;
&34;大兄又在逗我,我怎么可能比大兄高&34;
鹤华掌手比了下扶苏的耳朵,这个高度她很喜欢,于是她便道, “我的要求不高,到大兄耳朵便好了。&34;
&34;好,好,都依你。&34;
扶苏一脸宠溺,伸手戳了下鹤华额头, &34;你若不到大兄耳朵,大兄见你便弯着腰走路,你若过了大兄的耳朵,大兄见你便踩木屐。&34;
“我就知道大兄最好啦。”鹤华捂住被扶苏戳过的额头, “大兄别戳额头,这个花钿很难画的,戳花了就不好看了。”
扶苏又好气又好笑, &34;不就是花钿吗大兄赔你便是。&34;
&34;不止是花钿,大兄这次回来还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34;扶苏道, &34;有你最爱的点心,还有你喜欢的皮子和鱼干。&34;
蒙毅摇头轻笑, &34;公子莫再纵着她,如今的公主胆子大得很,什么话
都敢说,什么东西都敢要。&34;
&34;我知道。&34;
扶苏笑着点头, “若没这点胆气,又如何能做阿父的女儿”
蒙毅眉头微动。
鹤华笑眼弯弯, &34;那当然,我是阿父的女儿,大秦的公主,我为什么不敢想,不敢要&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