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轮到她了？杨眉缩了缩脖子，想到他刚才干脆利落地处理了那个多余的符号，打包发送的动作。他这是，想要把她也删除了？
“来，说说看。”他把解释权都给了她，开始欣赏她的表演。
脑子转速再快她也没法交出让双方都满意的答卷，她必须在尴尬癌的谎言和坦白从宽的自首中选一个。
“我……想帮你。”她嗫嚅，道出这半真半假的话。
“帮我？”肖日尧忍下挑眉的冲动，这怎么看都是坑他，哪里是帮忙？
“真的！”杨眉猛地抬头，接触到质疑的目光，又低下头去。“呃，就是，你好像都不需要，我就……就是，心理学上面说，这样有利于建立友好的团队合作关系。”她根本不擅长扯这样的谎，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更别说面前这个成年人。
“换一个。”肖日尧坐回椅子上，握住那杯冰咖啡，仰头干了剩下那一点，毫不在意顺着下巴滑落的水珠。
杨眉悄悄抬眼，那颗冰凉的水珠凝在喉结上，在吞咽的动作之后，顺着敞开的衣领下滑，直至被衬衫挡住，消失不见。
她的喉头有些干涩，条件反射地舔了舔嘴唇，又觉得不妥，遂灌下冰咖啡。棱角分明的冰块再次闯入，冻得她鼻头发痒。
“唔……”她摸着鼓起的腮帮子，有苦说不出。
他应该狠心逼她说出真相的，但看到她不小心喝下碎冰，脸颊圆嘟嘟鼓起，像咀嚼食物的小兔子，心里又一暖，手掌就伸到了她下巴前面。
“吐出来。”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之中掺了些柔和，没有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杨眉心里更慌乱了，她误以为这是让她吐出真相，而不是吐出碎冰块。那只手掌离她那么近，是在威胁她，不说就掐死她的意思吗？好冰。她眼角都泛起了水光。
他掀开刚才喝完的咖啡盖子，将还剩几块冰块的杯子递了过去。“吐到里面吧。”
杨眉如获大赦，冻得发白的红唇一张，冰块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双手揉了揉发酸的两颊，她缓了口气。“根据统计，管理从事脑力工作的编程工程师，必须让他们认可你的专业水平。简单来说，程序员只服技术比自己厉害的人……”
“你怎么跟谭晴一样？不能说重点吗？”肖日尧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恢复了刚才那严肃的表情。
那一下仿佛敲在杨眉的脊梁骨上，她差点弹了起来。果然人就不该做坏事，她往日没少理直气壮地怼产品经理，拒绝乱七八糟的需求，如今一副做贼心虚，底气不足的样子，简直丢尽了整个行业的脸。
她鼓起勇气，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就是想让你……喜欢我。”初时声势浩大，最后那三个字声如蚊蚋，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肖日尧的耳中。
“就这？”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住差点扬起的笑意，杨眉只觉得他嘴角抽动，宛如中风，这是嘲笑她？
她的怒意还没来得及发泄，他又补了一刀：“为什么？”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不是应该会默认对方暗恋自己，才会刻意引起关注的吗？他为什么没有误会自己喜欢他，才去吸引他的注意？这是强行让她承认对他有好感吗？
撒个小谎相对容易，让她对他表白，那是弥天大谎，她是真的没有那种演技。
“为什么想让我喜欢你？”长腿一撑，办公椅往前一滑，他凑到了杨眉跟前。
“咳，这种事情，等你喜欢之后再说。”既不能承认，又不能否认，那就拖吧。
他往后一靠，伸出手指数了起来。“这么说，用板鞋打我，踹我，咬我，点了一桌吃不完的菜，改我代码，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没有喜欢……”她越说越小声，差点就把真话全盘托出。
“什么？大点声，没听到。”
“我还没有喜欢你。”她选了个相对温和的表达方式，还没有，就是说还有希望，对吧？
“你没有什么？”
“喜欢你！”他耳朵是聋了吗？两个人靠得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清？
那两个梨涡一现出来，杨眉就发觉上了当。
“哦。你喜欢我。”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调侃道：“看你这么真心实意，我就原谅你了。不过，是不是我跟不上潮流了？现在的小女生，都是用这些特殊的方式表达心意的吗？”
“呃……打是亲，骂是……爱？”杨眉硬着头皮强行辩解，话一出口就觉得肉麻，打了个冷颤。
“a等于b，换过来的话，b等于a，对吧？”
为什么无端端提起逻辑？这一页是揭过去了吗？虽然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点了点头。
蓦地，他站起来，挡住了窗户外面的光线。她迷茫地抬头，迎上了他的鼻息。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凉凉的，带着咖啡的气味，柔软如云端。她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拉开了距离。
“好了，我打过你了。”逆光的暗影给阳刚的轮廓添了些柔和，他眼底尽是满满笑意，藏都藏不住。“你也请过我吃饭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那一瞬的温柔来得快，去得也快。肖日尧很快恢复一副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回去敲代码了。
反观被偷袭的佳人，惊愕的红唇微张，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天下午之后，杨眉不敢再待在肖日尧的办公室，只是让他每次登陆的时候给她发消息，知会退出的时间，她卡时间点开门探望，确保安全无虞。
这两天过得平淡如水，他没有进一步的任何行动，她的戒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或许他就是单纯的想吓唬她？他那样的情场老手，她怎么比得过呢？
她越想越灰心，只觉得辜负了好姐妹。感情生活混乱不违法，最多就是道德层面的问题，如果无法私人报复，那就真的只能放任自流了。
早上田恬打来电话，她打算辞掉这边的工作，不再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杨眉更揪心了。难道一开始，复仇的方向就错了吗？
钱拿不回来，对于无心的渣男也骗不了心，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既然如此，就把他海王的名声公之于众，让广大女性朋友知道他是个什么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打定主意之后，杨眉十指翻飞，键盘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午饭时间，圆梦的几个员工都在园区食堂埋头苦干。技术部的男同事素来吃得很快，不一会就风卷残云，消灭殆尽，纷纷离去，就剩林嘉俊和杨眉。
林嘉俊咽下嘴里的凉拌绿豆芽，看了眼对面用勺子搅着海带排骨汤泡饭，没吃几口的杨眉，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眉姐，你……这次团建参加吗？”之前人力资源部发了通知，这次居然只让未婚同事参加，明摆着就是给大家一个机会，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眉心神不宁地数着碗里的黄豆，压根没听到他的问话。
“眉姐！”林嘉俊提高了音量。
“啊？什么事？”她手一滑，汤勺掉到碗里。
“我看你这几天失神落魄的样子，内网上说尧哥的那个，是真的？”他压低声音。
杨眉心虚地咬了口海带，她当然心知肚明，因为那个匿名键盘侠就是自己。“你觉得可信度高不高？”
“不管真不真，反正我要有姐妹就绝对不会介绍给他了。”他话一出口，就察觉失言。可怜眉姐刚找了个男朋友，居然是个渣男，还被人挂了公司内网，名声尽毁，这次团建人力资源部那边都暗示不要邀请他。
“是，绝对不能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别的女孩子。”白饭已被汤泡得软烂，她还是用力咀嚼，似乎咬的是渣男的肉。
“我的意思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不要参加团建？”林嘉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肖日尧刚来公司没多久，照理说还来不及得罪什么人，不会有什么同事跟他有深仇大恨到四处抹黑他，所以大概率是真的，他只能劝她想开一些了。
“好。”看看别的帅气小哥哥也好，说不定就遇到缘分了，省得每天晚上一闭上眼胡思乱想，总是梦见那个渣男。
“那我帮你一起报名咯！”林嘉俊没料到杨眉答应得如此干脆，她从不热衷这些活动，现在想通了也好。
“我也报名。”黑色的托盘落在桌上，砂锅热气腾腾，一股鲜香扑鼻而来。
杨眉抬头一看，冤家路窄，也不知肖日尧听到了多少。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她本来就没胃口，肖日尧坐在对面，她更加食不下咽了。
“眉姐！等等我！”林嘉俊急匆匆把碗放回托盘，“尧哥，你自己去人资报名吧，这事我真帮不了你。”
后来，肖日尧确实费了一番工夫才说服人资部同意自己参加团建。
他想不通自己得罪了谁，只觉得到哪儿都跟着一个小尾巴。公司内网，灌水论坛，技术博客，各大即时通讯软件，无论是手机端还是pc端，只要他有账号，就会有一个匿名的用户追着不放，留下抹黑他的发言。
在那段描述里，他是个有暗病的渣男海王，始乱终弃，吃软饭，骗钱骗心。
他是谈过一段时间不长的恋爱没错，性格不合之后和平分手的，有两三年没联系了。分手之后他醉心于研究技术，天天窝在工作室敲代码，没骗过钱，没骗过身，哪来的纵欲过度导致肾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