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怕黑，所以点了他的魂灯
电话另一头的张冬雷似乎有些担心通话随时会中断，所以一股脑将他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张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现在这些骗子的手段是越来越多样了呢。”
杨宁继续雕琢着手上的人偶，那柄锋利的刻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转眼间，已经打磨出人脸雏形的娃娃脸上精致的五官一一成形。
张雯看着那人偶娃娃愈发觉得熟悉，随着杨宁最后一刀收尾，她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那娃娃显然就是自己！
“小杨师傅，这、这？”
放下手里玩偶，杨宁笑看张雯，说：“雯雯姐，塑体已成，就差最后一步了。”
听到杨宁口中“雯雯姐”三个字时，张雯本人忽然一怔，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猛盯着杨宁眼都不眨一下！
这时，杨宁慢慢拿起那张反着放在桌子上的照片，缓缓将其转过来放在自己脸旁向张雯展现正面，问：“雯雯姐，你看，我和那时候比变化大么？”
张雯颤抖着将自己视线一点一点从杨宁脸上缓缓转移到那张照片上，她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眉宇容貌、五官长相与此刻自己面前的杨宁几乎就是一个人！
恍然间，一丝明悟的神色出现在张雯眼中，她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颤声说道：“你、你是橙橙？！”
“嗯？你还记得？我原以为，你应该要好大一会儿才能想起我呢。”杨宁笑着说，他目光平静、神色柔和，似乎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漠不相关的事。
跪坐在蒲团上的张雯一下向后瘫坐在地，她双脚蹬地一点一点远离杨宁，摇着头说：“不！你不是橙橙，橙橙当年被一个老疯子买走了，老疯子从各地倒子手里进货一百多个，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哈哈，好一个老疯子啊”
杨宁笑出声来，他的视线越过张雯直视店门外的无边黑夜，似乎是在回忆过往的旧事。
“三个月前，老疯子走了，我埋的。”
张雯惊疑道：“老疯子他，他死了？”
“死了？”
杨宁摇头笑着说：“不，他没死，我也不会允许他死。”
说话间，杨宁伸手拨了一下桌子上右手边那根蜡烛的火苗，“啊——”
“哈哈哈哈！啊——”
顿时张雯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混杂着发疯一般狂笑的凄厉惨叫声，这声音她似曾相识！
杨宁端起那支蜡烛放在面前，张雯隐隐看到，那不断跳跃的火苗中浮现出一张惊恐、痛苦无比的老人脸！
正是曾经多次从她父亲张辉那里买过孩子的大客户，也是她刚刚提起的老疯子！
火苗之后，手拿蜡烛的杨宁看着火苗中那张隐约可见的老脸，那张斯文秀气的脸上出现一丝迷离神色，“老疯子？那可是我的师傅啊，我怎么会让他死呢？”
此时的杨宁仿佛非常享受一般极为温柔地轻声说道：“我这个人胆子很小，从小就怕黑，所以我，点了他的魂灯。”
“往后余生，他将永远照亮我周围的黑暗，永远。”
“永、永远？”
灯火中隐约可见的人影、耳边犹如厉鬼一般嘶鸣，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张雯整个人彻底傻了！
她看着那跳动的火苗怔怔说道：“意思是，这、这个蜡烛永远、永远不会熄灭么？”
“永远不好熄灭？不不不——”
杨宁笑说：“如果我愿意，这魂灯还是能熄灭的，但我这个人怕黑，所以，只要有必要，我是一定要点着蜡烛的。”
说着他把蜡烛重新放回桌面，灯火间的人影随即消失。
张雯的目光重新回到杨宁身上，双眼中饱含着无尽的恐惧，“也就是说，老疯子、老疯子他将一直感受着，灵魂被灼烧的痛苦？”
杨宁缓缓点了点头，说：“雯雯姐，不要担心他了，放心，他不会孤单的，因为你的父亲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陪他的。”
张雯极为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她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那、那我呢？”
“你打算，准备怎么处理我？”
“也、也点了魂灯么？”
“橙橙、橙橙，当时、当时我求过我爸，让他不要卖掉你，可是、可是我做不了主啊！”
这一句话说出来，张雯整个人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差点就要止不住哭出来。
“你？你不会被点魂灯的”
说话间杨宁的目光落在张雯身上那一袭长裙上，脸上再度浮现出非常享受的迷离之色：“雯雯姐，白色的长裙不适合你，红色的更好。”
张雯忙不迭地点头：“我回去就换！我以后再也不穿白色的裙子了！不！”
“我以后不穿任何白色的衣服了，我只穿红色的，橙橙，求你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好不好？”
“雯雯姐求你了！当初那么多孩子里，我就对你特殊照顾过，你放我一马，我以后一定每日行善，行吗？”
杨宁将那个已经雕琢好的木雕小人向着张雯推去，缓缓笑道：“雯雯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的名字就叫——你的愿望是什么？”
“不算被你卖掉的，只算因为被割取器官而直接死在你本人手里的人一共是十二个。”
说到这杨宁伸手指向店外的步行街说：“现在，这条街上行人超过一万个，那十二个人就藏在这一万个人里边，在你过去一个月曾经去过的众多商店里。”
“我给你十二分钟，希望你能找到它们并完成它们的愿望，你完成一个，我就少从你身上取下一个零件，如果你十二个全都完成，那么你的罪孽就赎干净了。”
说完，杨宁拿起手机打开秒表，将屏幕对着张雯，笑道：“十二分钟，七百二十秒，现在，开始。”
滴！
他按下开始按钮，秒数飞跑而逝。
“不、不，不！”
张雯惊恐地摇头说：“橙橙，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求求你，给姐一条活路，求求你！”
杨宁：“已经过去十七秒了，十八秒，十九秒”
“啊啊啊！！！”
张雯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呼喊，顾不得穿鞋，转身光着脚向着店外跑出去！
在她离开之后，杨宁店里，十四个小小的鬼影同时显形。
它们坐成一排，齐齐看向店门外。
“来了来了，橙橙最喜欢的炼红衣的环节！”
“那个女人恐怕死也想不到，她没能死得干脆的原因居然是她怨气不够。”
“因为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所以橙橙才要故意折磨她，积攒她的怨气！”
“绝望前的希望，希望后的绝望，橙橙说过这种才是最折磨人的。”
“感觉橙橙好像对炼红衣、点天灯这些事有一种病态的迷恋。”
“嗯嗯，我觉得也是，他一看见符合要求的目标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狗见了屎一样！”
“”
忽然，十几个小鬼全都安静了。
在他们身后，杨宁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