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奇桑籽
“为何？边关要地，不是历来都有驻军守护吗？”清荷问道，脚下小心挪步，避开了一截白骨。
“原本是这样，但崇关岭一战之后，这里便成了不祥之地。即使要驻军，也不会驻扎在这里。”江浔道。
“不祥之地？”
“嗯，亡灵冢，其实，也就相当于乱葬岗。”江浔道。
清荷低头不言。
“到了。”画桥停下步伐，“这里的尸骨密集，错乱不一。应当就是传言中出现怪像的地方。”
她向四周望了望，右侧不远处，有一块儿不大不小的湿泥地。
“这里如此干燥，为何还会有泥沼？”清荷不解道。
“从前，这里应是有河流经过。此地地势低洼，且阴暗潮湿，密林环绕，不见阳光。虽然外面十分干旱，但这里，却极易形成泥沼。”
画桥走到泥沼旁，蹲下身子，捏起一指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水灵大人，我想要探知其中的元素成分，需要您处理掉其中水分。”
“好。”
“我和清荷去把风。”烟柳带着清荷走到一旁，运起了灵气罩。
“清荷，若是有人过来，马上告诉我。”烟柳单脚盘膝离地，一边运灵，一边对清荷道。
清荷看着阴森森的四周，这要是真有个什么人出现，还真是……罢了，谁会到这个鬼地方来？晃了晃脑袋，将纷乱的思绪甩空，清荷认真地观察起了四周的情况。
江浔和画桥一同运灵，渐渐地，泥沼里的水分被移出，只剩下了干涸的泥土。
画桥闭上眼睛，认真的感知其中元素的剥离和分化。
半晌，她睁开眼，收了灵。“是很多种植物的元素。除了迷箩花，还有大概其余的四五种，但我只能判断这里面有些并不是宋土范围之内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就不能下定论了。看来，只能去找木灵大人帮忙了。”
“好，辛苦了。”江浔收了灵，泥沼又恢复如初。
“我听闻林淞近日正好来了西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画桥道。
“嗯。”
“如何？找到原因了吗？”烟柳跑过来问道。
“还没有，但至少可以确定，其中掺杂的东西，是来源于外邦。”江浔道。
“外邦？北金？”清荷道。
“很有可能。”江浔道，“我要去找林淞一趟。烟柳画桥，麻烦你们将清荷送回临安。”
“好，没问题。”烟柳应道。
“浔仙人，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清荷看着江浔道，“我想早点弄明白其中的原由。”
看着清荷诚恳的眼神，江浔有些无奈道，“…那好吧。”
“画桥，麻烦你将这个消息带到临安，务必交到赵七公子手里。”江浔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画桥。
“是。”画桥接过信，和烟柳一同离开了。
江浔传过了灵语，对清荷道，“林淞距此地不远，我们现在过去吧。”
“好。”
向东行了不远，雾霖山的山腰上，半吊着一处“危亭”。亭子有些倾斜，共有四角，有两角的柱子被链子栓了，连在了山壁上。亭中有一人，身着墨绿衣裳，盘腿打着坐，正是林淞。
江浔带清荷进入庭中，稳稳落地。
“林兄。”江浔行礼道。
“见过林先生。”
林淞起身回礼，“江兄，清荷，许久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不在临安，怎的到这蛮荒之地来了？”
“是这样的，林兄，我们遇到了些麻烦。需要你相助，查出这泥土中的植物元素。”江浔伸出手，手中的帕子中，包着一些泥土。
“好办。”林淞接过帕子，打开看了看那些泥土，开始运灵。
运灵完毕，林淞缓缓道，“这其中确实有不少植物元素。三味草，迷箩花，红株草，石破蝶，还有…奇桑籽。”
林淞的面色微变，“这些加在一起，若是用于人的身上，恐怕…”
“恐怕什么？”清荷接道。
“恐怕…有令人丧失心智，迷魄缺神之效啊。”林淞看向江浔，“江兄，这是从何处找来的？”
“奇桑籽…”江浔正低头思索，“林兄，这奇桑籽，可是源于北地？”
林淞点点头道，“北境迷楚之地，琼蒙山。”
“琼蒙山…”
……
临安，皇城。
太医局内，几名药童正在档案架上翻找。
赵淳倚在柱子旁，看着那些药童翻找。
“殿下，不是老臣不配合，只是这负责管档册的于太医入宫去请平安脉了，这实在是…”一位身着规整的医官行着礼道。
赵淳轻轻一笑，“那是自然。若非他不在，本殿下也不会此时进宫来查这档子事儿。”
“哎呀，这…”
“院使大人，多有打扰。”赵淳行了一礼，几步走到了档册架子前，“都快些找，凡是有关记载当年炼药师一事的，全部都给本殿下找出来。”
“哎呀呀，殿下。”院使绕到赵淳面前，躬身道，“这秘密炼药一事，乃是皇室秘辛。当年，是皇上亲自下了禁封令，不允许任何人泄露追查的呀。”
“是吗？”赵淳问道。
“是啊，殿下。那时您年纪尚小，可是老臣记得清清楚楚啊。就算是翻遍这些档册，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啊。”院使皱着眉，十分肯定的道。
“也就是说，当年炼药一事，并没有记录在册？”赵淳道。
“是啊。”院使答道，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赵淳继续道，“可是，凡是皇室用药，都要记录在册，不是太医局历来就有的死规矩吗？”
“这…”
“本殿下查档册，乃是奉皇命彻查崇关岭一战。既然找不到吾想要的，看来，是太医局玩忽职守，并没有将档册记录到位。”赵淳凑近了些，低声道，“若吾如此向父皇回禀，院使大人，您猜一猜，这太医局，会不会，该换换水了？”
院使瞪大了眼睛，半晌，深深叹了口气，“殿下，请跟我来。”
来到后堂，他给赵淳倒了杯热茶。
“殿下，当年炼药师一事，事关朝廷威严。这烫手的山芋，为何不交于他人之手呢？”院使缓缓道。
屋子里充满了药香，令人心静神安。
赵淳道，“可此事，也关系民生社稷。大人不妨直言。”
太保看着赵淳，微微叹了口气，“那好吧。”
“老臣同于太医啊，都是太医局的旧人了。对当年先太后秘密炼制长生不老药一事，也多少了解一些。为了炼成这长生不老药，太医局也没少惹上麻烦。”
院使回忆道，“由于材料珍贵，所以炼制过程便格外讲究。最初负责炼药的几位太医里，就有老臣和于太医。”
“那时炼药技艺并不发达，多次失败后，太医局便失去了炼药资格。后来，先太后从宫外找来了一批炼药师，说是技术高超的法外仙人。神奇的是，这长生不老药，还真叫他们给炼成了。”
“这药，当真能使人长生不老？”赵淳问。
太保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不过是荒唐事。”
“药炼成之后，开始确有奇效，治愈了宣太后不少病痛。可是太医局的人都知道，这无非是饮鸩止渴，绝不可长时间如此。许多太医，朝臣劝谏，可是先太后日渐沉迷，甚至连皇上的话，都无济于事。”
“那，那些炼药师呢？”赵淳道。
“先太后给了那些炼药师很多赏金，再后来，他们就消失了。”
“消失了？”
院使道，“嗯。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有人说他们打道回府了。更有甚者言，仙人们功业既成，已经驾鹤西去了。”
“呵…”赵淳冷笑一声，“这些"仙人们"，恐怕，不是本地人吧。”
“看长相，像是北地之人。”院使道。
“这便对了。”赵淳起身，“多谢院使大人，此事，吾定会查清。”
“恭送殿下。”
出了太医局，赵淳便出了宫。刚才城门不远，便遇到了两个江湖人。
“来人，可是赵七公子？”女子问。
“正是。”
“我们是江军师的朋友，这是他的手信。”
“好。”
接过那封手信，那两人便没了影子。
赵淳打开信，“北境植株…”
……
辞别了林淞，江浔便带着清荷返回临安。
此地密林环绕，瘴气弥漫，需得出了这片林子，运灵才不至于受影响。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江浔轻声问道，看清荷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无事。”清荷道，用袖子掩了口鼻，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这里的瘴气太过严重，等出了中心地带，就可以运灵了。”
“好。”清荷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是奇桑籽，就可以尝试配制解药，了去这个大隐患了。”江浔道，想要试着帮清荷转移注意力，“日后开战，也多了胜算。”
“嗯。”
“不知道赵淳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我们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解药的事，或许可以问问九夫人…”
江浔还说着之后的计划，旁边的清荷已经开始有些晃悠。
眼前景物虚晃，浔仙人的声音，也有些听不真切……
“咣”的一声，清荷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