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雨中曲
船靠到江边，吉田中校与李斯握手道别。接下来属于日本境内的【家务事】，军方全盘接手，外人不方便参与。
那些小姑娘一下船就被儿童保护机构接走，她们离开前挨个向豆芽鞠躬，豆芽则面无表情，顶多微微点头。
虽然这是日本人的习惯，但说实话，场面很像黑帮成员拜老大。
江边还站着三个人，一字排开，分别是秦队，刘劲声，还有小西。
两个警官将刘劲声紧紧夹在中间，直到看见李斯的脸，他俩才松了口气。
秦队戳穿刘劲声的谎言后，老帅哥简单说明了下事情大概。
既然自卫队已经出动，这些东西就不再是保密事项。
秦队听得很认真……虽然他根本不信，只想把刘劲声押回警署审问。
老帅哥实在没办法，只能再次联系军方，让自卫队里的有关人员为自己作证。
于是最后几人就来到这里，和李斯他们汇合。
波浪拍在堤上，掀起白色的泡沫。
李斯和刘劲声对视，面容冷酷。
主要他没想好说什么。
道歉这事儿有些讲究的。开口太快，反而会显得态度随意，不是真心道歉。
最好的做法就是先寒暄几句，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再诚恳说声对不起。
李斯沉吟片刻，决定先用【今天天气不错】起手。
但他刚向前迈了一步，豆芽突然啪嗒啪嗒跑到刘劲声身边，拉住后者的袖子。
小姑娘声音甜美：“李斯想跟你道歉呢，刘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李斯心想你背地里叫刘爷爷，当面叫刘叔叔，现在张口就是刘哥哥。
坏了，给这丫头玩明白了。
刘劲声摸摸她的脑袋，看李斯的眼神没什么敌意，反而也有点抱歉。
“没事，过去了。”
李斯赶紧点头：“对对对！都过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感觉十分尴尬。秦队和小西受不了这气氛，悄悄躲到一边。
嗒！
一滴雨落到地上，明明不久前才停，现在又有下起来的意思。
这滴水打破了僵硬的氛围，两人不约而同缩起脖子，用外套挡雨。
刘劲声等人来时的车就停在路边，刚好能坐下四名乘客。那豆芽只能坐在李斯的腿上。
他们刚冲进车里，大雨就噼里啪啦的砸上车壳。
氛围稍稍缓和，刘劲声的嘴唇动了一下，突然提出一个提议：
“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李斯抬头，有点犹豫。刘劲声不耐烦，说去不去赶紧给个准话。
李斯很老实，说如果是他说这句话，多半是想将对方拉到某个荒郊野岭处理掉……
前排坐着的秦队回头看，神色诡异。小西没太听懂，秦队随口给他翻译了一下，于是表情诡异的刑警又多了一位。
刘劲声眼角抽搐，不想再理这货。
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说了个地名。
小西知道那个地方，给秦队指路。
那里曾是个很有名的酒店，可惜位置不太好，客人逐年减少，最后黄了。
李斯对目的地隐隐有些猜测，也学着刘劲声的样子闭目养神。过一会儿他真睡着了，呼吸声慢慢低沉。
不知过了多久，刘劲声推了推他。李斯打着哈欠睁眼，发现已经到了。
面前是一片荒林，不远处是早就荒废的酒店。
“下车吧，我们一起走一会儿。”
李斯揉揉脸，利索的开门下车。
刘劲声将外套递给他，两人并排离开，豆芽等人自觉的待在车里。
暴雨很快将两人变得湿淋淋的。
雨声中，刘劲声忽然开口：“我俩本来想要个孩子来着。”
李斯沉默，只是静静等着。
刘劲声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她漂亮，我帅，孩子长得肯定不孬。一辈子靠脸吃饭，出去逛个街都能上头条。”
李斯摸遍全身也没找到纸巾，只是左侧兜里有块湿透的樱饼，还是之前从赤名松子那里顺来的。
他将樱饼递给刘劲声，后者斜了一眼，有点惊讶：
“你为什么……哦，我懂了。”
老帅哥表情似笑非笑：“赤名松子以为莉莉爱吃樱饼。但她其实最喜欢梅花酪，总让我从国内带一大包。”
“记得咱们去【北海道娱乐】那天吗？莉莉负责准备茶点，待客的点心却是樱饼。”
他将湿透的点心塞进嘴，感受逐渐弥漫开的苦味：“破绽百出。”
李斯感觉做错了事，不敢放声了。
刘劲声也不再说话，两人冒雨赶路，最后来到一个小土包跟前。
以李斯的眼力，他立刻发现土包有翻动的痕迹。泥土颜色发黑，下面应当埋着尸体。
斟酌再三，李斯指着土包，谨慎说：“这位难道就是……”
出乎他意料，刘劲声摇摇头，说未必。
他解释，莉莉的死已经过去五年多，被抛尸在哪里都有可能。
这里只是刘劲声探查到的一个埋尸点，下面一定是人体实验的受害者，却未必是他的妻子。
“那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李斯有点冷了，在袖子里搓手。
刘劲声回头，远远望向废弃的酒店。残破的建筑物笼罩在翻滚的乌云中，天上天下都是黑色。
“我和她，在那儿遇到的，也在那里头订婚。”刘劲声指着酒店。
他淡淡的：“据说鬼可以在坟地里歇脚，如果她想找个地方休息，应该就是在这儿吧。”
李斯欲言又止：
“其实这附近有个国家公墓来着，考虑到舒适程度，尊夫人好像没必要……”
刘劲声的脸黑了。李斯缩缩脖子，他知道这有点破坏气氛，可惜刹不住闸了。
老帅哥叹口气：“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了吧？”
李斯眨眨眼，只听对方说：
“要是我自己过来，估计已经哭晕了。但现在跟你一起，我只想狠狠揍你一顿。”
李斯干脆闭嘴。
雨慢慢停了，两人一前一后按原路返回。
李斯走在前面，偶然回头，看见刘劲声又驻足不前，舍不得般悠悠出神。
可这次，他发呆再长时间，也不会有个棒极了的姑娘忽然跳进泳池，乌黑浓密的头发在水里散开，仿佛海藻。
茫然望远的人，通常什么也看不到。
目光所及只是内心的倒影。
“你在想什么？”李斯忍不住问。
刘劲声这才回过神。
“好时光。”
（第二卷结束啦，接下来是第三卷。就像我之前说的，《雨中曲》是欢乐的爱情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