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底线在哪儿
死者姓陈，据秦队所说是警官学院的教师。
秦队上学那会儿，两人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陈大爷有个儿子，在日本做保险业务。退休后，老头一个人呆在家属实无聊，因此索性跟着儿子搬到日本。
“那他家里人在哪？”李斯话是这么问，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秦队脸色阴沉，说陈大爷的儿子保险业务繁忙，一个月里有二十几天是不在家的。
儿媳妇则开了一家美容院，和一群小姐妹花天酒地，同样是个不着家的主。
所以老人孤独的死在这栋小洋房，还是秦队特地拜访，才发现了他的尸体。
李斯绕尸体走一圈，发现因为伤口都在正面，老人又是脸朝下死去，从背后什么也发现不了。
“不太好办。”他干脆表态。
如果想查清楚老人的死因，势必要将尸体翻过来。
但这就引发了另一个问题：破坏案发现场。
尤其秦队和李斯都身份敏感，如果被日媒抓住破绽，大作文章，后续的麻烦事儿将层出不穷。
好比国内死了人，一个老美警察恰好路过。他没报警，也没保护现场，直接自作主张把尸体拉走验尸。
舆论一定会爆掉。
“你就不能报警吗？报警多方便。”
李斯刚要抓头发，却想起不能在现场遗留头发丝，强行忍住。
秦队声音低沉：“不行。”
“因为现在的证据直接指向陈叔的儿子。”
这句话就有点石破天惊了，秦队转身，示意李斯跟上。两人穿过一段走廊，最后来到一个小房间。
秦队先进去，李斯紧随其后。
打开灯，看清屋内陈设，李斯“哇哦”了一声。
小小的杂物间，没有窗，摆着一张桌子，几台电脑。电脑屏幕都还亮着，上面是摄像头的监控画面。
这里竟然是个简易的监控室。
李斯数了数，一共十一个摄像头。
除有两枚坏掉之外，其他摄像头均完好无损。
通过它们，可以监控到小洋楼任何一个角落。陈大爷退休多年，职业习惯竟然还没丢掉。
无论谁进入洋楼，脸都会被摄像机拍下来。
包括凶手。
秦队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摄像头自动储存的录像。进度条不停滑动，最后停住，一个戴兜帽的青年出现在屏幕上。
他让李斯过来看。
李斯走上前，清清楚楚看到年轻人的脸。那人大概有二十七八岁，眼神阴狠，左手握着一柄餐刀，刀刃不停滴血。
“他就是陈叔的儿子。”秦队开口。
李斯闻言一愣，这不直接破案了吗？
但他立刻领会到秦队的意思：
“怪不得你叫我过来，是想让我保他一命？放心，你先让他藏好，我今晚就联系人蛇船。”
“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把这小子运到缅甸，到时往山沟沟里一钻，国际刑警也找不到。”
李斯拍拍胸脯，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秦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类似场景发生太多次，他竟然有点习惯了。
秦队深吸一口气：“我不认为小陈是凶手，这孩子从小就乖，和他父亲感情很好。”
“这是有人在陷害他。”
听完这番话，李斯安静下来，等着秦队的下文。
秦队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真正的凶手……”
李斯一捂脸，还以为对方有什么高论，没想到开口即扯淡。
监控录下了小陈的脸，凶器也在他手里。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包青天到这儿，也不能说小陈是无辜的。
听听这可笑的理由：父子情深，所以儿子绝不会对父亲动手？
李斯一直觉得，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动物的底线始终如一，人类的底线却可以频繁突破。
所以世上才有那么多垃圾。
想到这儿，李斯拍拍秦队的背，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节哀节哀，你看你，都昏头了，连这种屁话都能说出口。要不这样，今晚你去我那里玩，咱哥俩整点儿小菜，好好休息一下……”
秦队恨不得给李斯一脚。
李斯拽住秦队的胳膊往外拉，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后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李斯停下脚步。
“没有动机。”
李斯松开手，秦队严肃的重复了一遍：“没有动机。”
李斯微微眯起眼。
他相信秦队的刑侦技术，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李斯终于有点认真起来。
“怎么说？”
秦队语速很快：“资金流最近十年都没有异常变动，经济原因引发的仇杀可以排除。情感问题，陈叔自从老伴去世就决定不再娶妻，也可以排除。”
“冲动杀人？父子间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一点也应当排除。我还走访了小陈的同事，都说他前几天还来上班，因为做成一笔大业务显得十分开心。“
“他不但请同事们喝酒，还给陈叔买了礼物。”
“一个预备杀人的凶手不会给目标买礼物，除非他很有艺术细胞。”李斯断言。
秦队斜了他一眼，感觉后半句不是很有必要。
但李斯总结得很对。
“这个案子一定有疑点，如果放任日本警方查下去，小陈很可能被冤枉。”秦队最后说。
李斯立刻接上：“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在警方之前找到小陈。如果我们能掌握第一手证词，至少有把握证明他的清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迅速理清思路。
拷贝好视频，然后把电脑格式化，二人离开房间。
临走前，秦队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那时他家里穷，有时吃不饱。陈叔知道这件事，就总在午休时间让他去办公室。
老人对外宣称，臭小子基础不行，要多补课。其实每次都会多点一份午餐给他吃……
秦队心里想了很多，脚下却丝毫不停。
比起默哀，他更想让陈叔安息。
他们一直走到屋外，李斯原地跺脚，使劲儿拍打外套，散去身上沾染的尸臭味儿。秦泽也有样学样。
“接下来干嘛？”李斯问。
秦队在心里拟定计划：“先去小陈工作的地方……”
他突然不说话了，直勾勾看向马路对面。李斯跟着看过去，嘴一咧。
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街对面，他假装打电话，可两人都知道那个手机根本没在通话中。
男人有意无意看向这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秦队手一指：“去。”
“我是狗吗？”李斯抱怨，压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