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朋友和老师
《水晶湖杀人狂》的拍摄刚在几周前结束。
但对老秦来说，那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时间是最好的伤药，它能抚平一切糟糕的回忆。老秦离开了那个剧组，也把所有痛苦和恐惧都留在了那里。
现在他只是一个快乐的中年男人，有虽然不漂亮但很爱他的妻子，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曾经，老秦是个工作狂，常常为了拍戏整夜整夜不回家。
但自从拍完《水晶湖杀人狂》，妻子发现丈夫好像突然转了性。
不但每天一定六点前到家，雷打不动。还自发接两个孩子上下学，给一家人做晚餐。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次数显著增加。
妻子也有过怀疑，心想是不是狗男人在外面做了什么错事，对他们娘仨心怀愧疚，这才拼命弥补。
但查完微信聊天记录，又看了一下银行卡流水，妻子发现老秦什么问题都没有。
难道菩萨显灵啦？
又是一个平静的午后，老秦在睡梦中醒来，他起床穿好衣服，拉开百叶窗。
“嗨！”
他看到李斯在窗外向他招手。
老秦看看李斯，又看看李斯身后。
那里站着个高大的外国人，脸上缠满绷带，裸露在外的皮肤能隐约看见伤疤。
他阴沉的盯着老秦，眼神中表达的含义不言而喻。
老秦笑了，把百叶窗关好，然后走向厨房。
妻子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吻了吻妻子的脸，妻子娇羞的表情让他想起两人新婚那段时光。
他又找到孩子们，两个孩子正在卧室玩玩具。
老秦盘腿坐下，语重心长：“以后，做姐姐的要多照顾弟弟……对的，爸爸不在的时候，姐弟要互相帮助。”
“学习要用功，不要惹妈妈生气。她照顾你们很辛苦，每天工作到很晚，还要回来做饭，洗衣服……”
老秦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最后站起身。
“乖孩子，爸爸走了。”
此时已经有人在敲门。
从卧室走向玄关，短短距离，老秦回头了四次。
但再短的距离也有极限，老秦终于站到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开门。
李斯和外国人就站在门外。还有个小姑娘，低着头只顾舔冰淇淋。
几人对视，老秦缓缓开口：“你终于来了。”
李斯一把抓起老秦的手，老秦闭上眼睛：“这么直接？也好，你动手吧，给我个痛快。”
“老秦，你有空没有，我们剧组缺个道具师。”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说完彼此都愣住了。
李斯保持握手的姿势：“动手？动什么手？”
老秦则一脸难以置信：“道具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去当道具师？”
“对啊！”
李斯比他还惊讶：“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副业？”
老秦后退一步，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所以说，你，你不是因为我向警察举报你才找来的啊？”
李斯笑容一滞。
他僵硬的点头：“呃，就算举报，如果对我生活没什么影响的话……”
老秦几乎乐开了花：“也就是说，我在道具师圈子里散播你是个危险人物也没问题？”
李斯咂咂嘴，卢米克凑到他耳边：“老大，让我来吧，三分钟把这家伙解决。”
“不，不能动手。”说着说着，李斯底气也不足了。
只见老秦一脸激动：“我跟娱乐记者说你可能杀过人，这件事也能一笔勾销了对吧？”
豆芽倒抽一口冷气，拼命抱住李斯的腰。
她行动很及时，李斯刚冲一步就被拉住。
但她体重太轻了，结果就是豆芽像只考拉一样挂在李斯身上，被拖着一步步向前走。
“冷静！你冷静点啊！”
幸好卢米克回过神，两人合力把李斯拽了回去。
李斯呼哧呼哧喘气，豆芽则紧紧盯着匆忙中甩飞出去的甜筒。
老秦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小心翼翼问：“要不……我跟你们去剧组看看？对了，你们那儿薪资多少，有没有餐补啊？”
豆芽看了李斯一眼，伸出小手，把他掏出半截的钢笔给按了回去。
……
“道具师，灯光师，特技师，还有武术指导，嗯，齐活！”
傍晚，刘劲声和田导与李斯碰头，清点剧组工作人员。
“工资什么的我来安排。还有一件事，就是剧组的三餐还没着落。”田导忧心忡忡。
剧组伙食看着不起眼，其实非常重要。如果拍摄工作很辛苦，好的伙食可以安抚演员情绪。
李斯举手：“这个我来搞定，烤串可以吗？”
“也行。”田导在餐饮两字后面打了个勾，这样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有些兴奋。
一个真正的好剧本，不但能带来名和利，将作品呈现出来的过程也是种享受。
李斯十点多才到家，冯素虽然困的快睡着了，但还是去厨房给他下了碗面条。
“明后天试镜，把最后几个角色的演员敲定下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开机了。”在她煮面时，李斯站在她旁边说。
豆芽走进厨房，踮起脚从冰箱取出一罐可乐。
“你明天很忙对不对？豆芽就跟我去片场……”李斯话还没说完，却被冯素打断。
冯素摸摸豆芽的头：“片场就别去了，我联系了一个学校，明天让豆芽上学去呗。”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豆芽保持着开可乐的动作，完全没理解刚刚听到了什么。
去上学？什么是上学？我为什么要去上学？
她紧皱眉头，总觉得【学校】好像是个很不妙的东西。
“啊，对哦，豆芽才十岁，应该去读四年级来着。”李斯一敲手心。
眼看李斯毫无滞碍的同意了冯素的话，豆芽彻底慌了神。
“学，学校到底是什么啊！”
听到这个问题，李斯歪头想了想：
“大概，是把一大堆同龄的囚犯放进经费不足的监狱管理，典狱长则由……”
“哎呀！”
他被冯素敲了头。
冯素蹲下，温柔的看着豆芽：“学校是个很好的地方哦，豆芽能在那里交到好多朋友，还可以跟老师学东西。”
豆芽小嘴微张。
李斯捂脸，他能看出这小丫头心态崩了，但他不敢提醒。
冯素根本没察觉出问题所在。
对人贩子窝里长大的小孩，【朋友】和【老师】可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