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捡到人的第七十二天 这里是你的过去……
“听到其他人的问好要礼貌做出回应,而不是没有礼貌地躲起来，”
波德莱尔将手握起，只留出一个麻雀的脑袋，道：
“斯特芳,不要装作没有听到,我能看到你的灵魂就在这里。”
受到空间的挤压,麻雀在波德莱尔手中扇着翅膀扑腾起来,挣扎了片刻,放弃挣扎。
“嘿！这不公平,魏尔伦和兰堂也没有对你回应，你怎么不说他们？”
麻雀的喙一开一合,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但到底有几分底气不足,又道：
“晚上好，波德莱尔先生。”
“你与他们的情况不一样，”
波德莱尔抬头,看向依旧漂亮的艺术品和自己最骄傲的学生,向前走了几步,将麻雀放在魏尔伦肩上，道：
“现在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与兰堂谈一谈。”
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审讯室寂静得吓人。
魏尔伦感受到鸟类落在身上的微弱触感,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堵住了一团棉花，艰涩阻拦道：
“兰堂不想恢复记忆。”
魏尔伦的声音落在人群中，起到的作用小得可怜,所有人都目光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异常极端的话。
魏尔伦知道，兰波所说的全部是实话，即使兰波没有拦住他，他不可能在几个超越者中带着兰堂离开巴黎。
如果他再表现出异样，被他们盯上，以他现在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地从审讯室走出来。
魏尔伦恍惚间发现，他一直被组织警惕，在他与兰堂碰面的时候，所有的阻力就全部回到了组织，压得他无法挪动一步。
“没错，我只是兰堂。”
兰堂看出了这一点，主动出声，承担了所有人的注视，道：
“在我到达这里后，一直被你们关在这里，现在又要因为一个可笑的想法强迫我恢复记忆，让我变成另一个人，我不愿意恢复记忆。”
他绝对不会和魏尔伦分手！
“我知道了，”
波德莱尔的神色没有波动，再次道：
“各位先生们，这里只需要我一个人处理，你们可以离开了。”
仲马不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面对这样混乱的场景，目光惊讶又疑惑，但没有太多的好奇心，点了点头，第一个离开了这里：
“麻烦你了，波德莱尔先生。”
兰波看了看魏尔伦，走近，拉着魏尔伦的手腕，正要离开时，感受到魏尔伦的抗拒，回头道：
“亲友，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需要遵守组织传下的命令。”
“在门口等我吧，保罗，”
兰堂放开了手，目光温柔又坚定，安慰道：
“相信我，即使恢复记忆，我对你的爱依旧不变。”
魏尔伦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缓慢地走出审讯室，站在门口，背靠着墙，眼睛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波陪在魏尔伦身边，无声地安慰着魏尔伦。
马拉美在离开审讯室后，则肉眼可见地活泼了起来，轻巧展翅，用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问道：
“亲爱的，你们怎么了？恢复记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看起来和死了同伴一样。”
马拉美的话音刚落，鸟雀的身体就被魏尔伦抬指弹飞了出去。
魏尔伦的眸色冰冷，马拉美的话正好踩到了他的雷点上。
对魏尔伦来讲，如果兰堂真的成为兰波，那么，兰堂就将在他的心中死去。
“亲爱的，你也太不礼貌了，”
不过马拉美一向对被看热闹的对象十分宽容，没有感到冒犯。
小小的鸟雀在空气中旋转了几圈，才晕头转向地拍打着翅膀稳定身体，恢复了人形，看向审讯室，脸上失去了笑容，又道：
“波德莱尔那个小气鬼，特意把我抓了出来警告，我果然不喜欢出现在他面前，唉，波德莱尔的异能太犯规了，完全无法迷惑他，不愧是组织的洞察者。”
马拉美絮絮叨叨地抱怨，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回应他，马拉美倒也不尴尬。
“不过，我记得波德莱尔还欠了我一大笔的精神损失费，如果他能还上这笔钱，我就不用发愁了。”
马拉美的表情惊喜了一瞬，又变得愁眉苦脸，走到了魏尔伦身边，请求道：
“唉，真不想和波德莱尔打交道，在他面前会令我窒息。亲爱的，你能不能帮我问波德莱尔要钱？”
魏尔伦目光动都没有动一下，半阖着眼睛，没有回答。
“亲爱的，我能看出你和我一样不喜欢波德莱尔，”
马拉美想了想，对这个同样讨厌波德莱尔的同伴，语气亲昵道：
“如果你能要回来那一笔巨款，我会给你一九分。”
兰波看了马拉美一眼，声音平静道：
“马拉美先生，请不要怂恿保罗做出格的事情。”
“这就算出格吗？波德莱尔欠钱不还岂不是更出格？兰波，该不会是因为你管得太多了，所以魏尔伦才会想要和你解除搭档关系吧。”
马拉美看向兰波，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变，不满道：
“而且，以兰堂和你的关系……是你举报了我，导致我现在变成了穷光蛋！”
兰波表情不变，反问道：
“兰堂为什么会举报马拉美先生？”
“你猜，”
马拉美不会作死到跑到主人公面前告诉他们自己开了关于他们的赌盘，转头笑容灿烂，对魏尔伦眨了眨眼睛，继续说服道：
“亲爱的，事成之后，波德莱尔就会成为一段时间的吃不起饭的穷光蛋。”
受到持续不断的骚扰，魏尔伦目光终于看向了马拉美，没有精力维持礼貌的外表，直白问道：
“你为什么会讨厌波德莱尔？”
魏尔伦以前一直和兰波出任务，很少接触组织中同样高高在上的超越者们，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兴趣，
马拉美以往在魏尔伦眼中是一个笑面虎的形象，但是，现在他倒发现马拉美的人缘关系十分糟糕——
组织中只有个位数的超越者，马拉美和其中的两位都有不小的龌龊与摩擦，真是讽刺！
马拉美耸肩，笑容消失了一瞬，很快又重新在脸上盛开，道：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在我面前杀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宾客，最后拿着枪指着我的人。”
马拉美的身世说普通也很普通，父母恩爱，家庭富裕，
父母平时打拼着公司，工作繁忙，在家的时间很短，但没有缺少对马拉美的关心和爱意。
直到公司有了成色，稳定下来，父母终于不再繁忙，为了补偿马拉美，将马拉美的十岁生日举办成了一个盛大的宴会。
可惜宴会中途突发横祸，房子没有任何预兆就倒塌，将所有人埋没，最终，活下来的人只有拿着玩具，偷偷溜到院子里玩的马拉美。
马拉美直面惨祸，受到严重的刺激，激发异能，失去了父母死亡的记忆，拒绝外界的介入，沉浸于家庭美满，宴会热闹的幻境。
如此自娱自乐了两年，直到异能范围逐渐扩大，从郊外蔓延到了城市，惊动了特殊战力总局，才被特殊战力总局派遣了波德莱尔将其带回。
波德莱尔当时也是一个年轻人，使用了最快的暴力破局。
“当时的波德莱尔可把我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还以为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杀人魔，给我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马拉美用夸张的语调，诉说着稍加调查就能得到的情报，脸上笑意盈盈，瞳孔深处波澜不惊，看到魏尔伦有了一丝讶异的表情，似乎是恍然大悟，补充道：
“后面经过检查，恢复了记忆，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幻境，在所有人死掉之后，持续两年的宴会终于结束了。”
结束之后，马拉美跪坐在地上，入目的只有亲朋好友的尸体，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和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
十分安静，安静得令马拉美直到现在依旧觉得恐惧。
“所以——”
马拉美打了一个响指，张开了双手，如同一个拥抱的姿态：
“亲爱的，要参加我的沙龙吗？我可以给你发一张邀请函。”
清冷的走廊顿时变成了热闹的宴会，客人来来往往，笑声、谈话声、音乐声……所有混杂在一起的声音钻进了魏尔伦的耳朵。
魏尔伦简单扫过了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一对和马拉美长相相似的夫妻，漠然道：
“不用了，我对沙龙没有兴趣。”
“好吧，亲爱的，你也太没眼光了。”
马拉美抬手，解除了异能，环境重新变为了孤孤单单，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走廊，遗憾道：
“我的沙龙里面有各种性格的淑女们和绅士们，绝对是孤独者的天堂，仲马就是从这里遇到的拉贝小姐。”
魏尔伦：“没有人能比得上兰堂。”
“包括兰波吗？”
马拉美下意识问了一句，通过魏尔伦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一切，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的上帝啊，你们也太有趣了！”
马拉美看热闹，从“替身文学”一直看到了“替身竟然是白月光”，本以为他们就要解除误会，开始相亲相爱，没想到魏尔伦喜欢的竟然只是兰堂——
变成兰波就不喜欢了！
“不要这么想嘛，亲爱的，兰堂这种性格的绅士也不是不存在，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看你身边的这个人，虽然性格无趣，但是长得和兰堂一模一样。”
马拉美面对着两道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天呐，白月光成为饭米粒了，这是什么逆转！”
·
魏尔伦离开，审讯室的门被关闭，彻底外界阻隔了所有的动静后，兰堂才来到了座位处坐下。
“阿蒂尔，”
波德莱尔坐在兰堂面前，声音平淡，问道：
“你还想继续失去记忆到什么时候？”
没有了魏尔伦在身边后，兰堂的表情阴郁又平静，看向被他破坏的监控设备，道：
“如果您允许，我可以永远不恢复记忆。”
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好，兰堂找不到恢复记忆的理由，反而看到了一堆的坏处。
“你真的确定吗？阿蒂尔，这里是你的过去。”
波德莱尔轻飘飘的话语落下，仿佛坠在了兰堂心底，让兰堂的目光骤然凝固！
“根据你的记忆，组织知道你的失忆时间和地点：一年后的横滨，一个偏僻又没有实力的岛国。战争还有四年结束。”
波德莱尔的手搭成塔形，瞳孔漆黑，似乎倒映出兰堂的灵魂，一针见血，道：
“阿蒂尔，你觉得，在知道你会活着的现况，组织为什么会在放任你继续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