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二更） “我本来就欠你人情……
鹿野又明川老实去收拾烂摊子了,但倒也不是听话，他纯属是被太宰吓的。
“我觉得太宰可能是被人夺舍了。”看着停靠在门口的三四辆警车和救护车，鹿野又明川小声,对着自己迟迟赶来,乔装打扮的辅佐官说道,“他今天竟然没有挖苦我，换做平时,他应该说就你这样的脑子还想打败陀螺君还是回炉重造更快才对。”
穿着警察的制服,中居律听见这话没有抬头,他兢兢业业地混进警察里检查昏迷的同事的生命体征,同样压低声调：“我觉得太宰大人应该被您逼的。”
“……喂。”鹿野又明川吐槽,“我也没有揍他吧。”
“您还不如揍他。”
“……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走程序？调个监控要走什么程序！”坂上千代高亢的音调插进了两人的对话间。
鹿野又明川回头看去时,她的头上正绑着绷带。
警方追踪的前田雄一在这次任务里不知所踪，而坂上千代是搜查一课的人在那个黑暗的密道里发现的。
他们发现她的时候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从脑后的伤口判断,应该是使用了什么重物敲击造成的昏迷。
奇怪的是，即使伤口看上去可怕,坂上千代却没有生命危险。
“我很确定打晕我的是两个人以上的团伙,其中一个有着黑色长发,只要能把路边的监控调出来匹配——”
“坂上警官。”负责记录线索的警员打断她，“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只有鹿野又警官一个人保持清醒。按您的供词，您追踪罪犯前田雄一的时候，房间里除了鹿野又警官应该还有一个外国人才对。”
坂上千代愣住,她记起自己那个后辈徒手接子弹的事，沉吟片刻后深吸一口气。
“那又怎样？”她的目光灼灼，“说不定是从我所在的那条密道逃跑了。”
“那为什么鹿野又警官未对疑似犯人的同伙进行追踪呢？”年轻的警员执着道,“鉴定科的人在他的血液里检测到了一定浓度的药物含量，由此可以初步判定，鹿野又警官是在这场毒雾释放前服下的解药。”
“那你们打算怎么解释大厅里被破坏的机关？”坂上千代皱眉，冷静地和对方对峙，“如果不是鹿野又，这里的人就算没被毒死，也被机关里的子弹打死了。”
岸谷警官暂未苏醒，所有的公安警察里，目前警衔最高的就是坂上千代本人。
“或者让你们的警部来和我说。”
见到对方还想再说些什么，坂上千代毫不客气地开口，学着对方一开始的样子进行打断。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他救的。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你们无权用对待嫌疑人的口吻对待一位公安警察。”
话说到这个份上，坂上千代也懒得再和对方交流。她焦急于调去路边的监控，甩开跟在后面的医务人员，直接走到一边打通了交通部的电话。
“您认识她？”同样见证了这个场面，身为黑手党的中居律挑了挑眉，“鹿野又干部，看来您和她的关系不错嘛。”
“……不太熟。”鹿野又明川说，“不过她应该知道我是异能力者的事了。”
中居律难以置信：“都这样了她还不举报您？”
鹿野又明川想了想。
“可能是因为我说了岸谷警官也知道的缘故。”他迟疑道，“她可能觉得我是岸谷警官费尽心思招进来的秘密武器吧。”
公安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对内却是出奇的一致。
坂上千代尊敬自己的长官，当然也会不择手段保下长官封存的秘密。
中居律若有所思。
“剩下的事情我会来处理。”中居律说，“关于您怀疑魔人费奥多尔与猎犬队长福地樱痴有秘密联系的事情，太宰大人已经告知首领。”
“哦。”鹿野又明川敷衍地应了一句，“森先生怎么说？”
“那就是您应该自己问的事了。”中居律故意叹气，“事关五大干部之一的您的安危，首领和太宰大人可不愿意冒着风险让我转达指示。”
鹿野又明川：“……”
说实话，他倒也不是因为一本书就怀疑上这两个人的。
只是之前铁肠接到他的监视任务，每次都蹊跷地在费奥多尔出现时被调走——再加上猎犬内部对费奥多尔为首的异能犯罪毫不作为，令人很难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谁动了手脚。
可惜的是不论猎犬内部，还是政界高层，福地樱痴的英雄形象在日本已经牢牢树立，就连鹿野又明川自己都没想出过任何掰倒对方的可能性。
“算了。”鹿野又明川烦恼地说，“下次去猎犬总部的时候再看看。”
中居律不可思议：“您还敢去？”
“铁肠和条野对于正义都是不会动摇的人。”鹿野又明川垂眼，平淡地回道，“我和烨子不熟，但看在他们两个的份上，那个人也暂时不会做出什么。”
中居律自知劝不了他，只能叹了口气。
“您的安全屋我已经进行过打扫，您要是想……等等，您这是什么怀疑的眼神？”
察觉到自家干部震惊的目光，中居律罕见地沉默片刻。
“鹿野又干部。”
被迫成长为妈妈桑的辅佐官停顿，试探着问道。
“您不会忘记自己在东京还有安全屋的事了吧？”
-
鹿野又明川在东京其实有个安全屋。
之所以用上“其实”这两个字，是因为鹿野又明川从没去过那里。
关于安全屋的一切都是他的辅佐官在打点，而拥有密码的除了现任的几位干部和干部候选外，只有鹿野又明川本人。
“密码是什么来着？”
盯着发光的密码锁，鹿野又明川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的安全屋是个别墅。这么显眼，生怕别人找不到我吗。”
“［给我钱］”中原中也说。
鹿野又：“什么？”
“你的密码，［给我钱］。”比起一年前成长了不少，在说出这个完全不符合黑手党风格的密码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能用上波澜不惊的口吻了，“你那时候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首领就替你就选在了这里。”
“……”
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哪里呢。
鹿野又明川推门而入，他的余光扫去，发现中原中也的脸色不太好。
“不是针对你。”察觉到鹿野又明川的视线，中原中也解释道，“福地樱痴的异能很麻烦，你应该增加点护卫。”
鹿野又明川思考：“就是因为他的异能很麻烦，所以有多少个护卫都一样吧。你怎么不说费奥多尔君更可怕？”
“那是两码事。”中原中也皱眉，“书的存在可以改变世界，陀思妥耶夫斯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得到异能特务科里书的坐标，但是猎犬不一样。他们所做的事情不仅会威胁到整个横滨，甚至可能扩大到整个世界。”
“彭格列的首领给森先生打电话了。”鹿野又明川说着，收获中原中也微愣的目光，“接下来可能会进行秘密会谈，跟随那位教父而来的是云雀恭弥，那个人的性格糟糕得可以，要是不出意外，森先生应该会选择让你跟随。”
“你呢？”
“我得负责会场外部的安全。”鹿野又明川打开空空荡荡的冰箱，低着头随意道，“意大利那边有很多有名的幻术师，虽说彭格列的雾守也会帮忙，但我们也得给巡逻的黑蜥蜴加强教育。”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那个云雀恭弥和幻术师碰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吗？”
鹿野又明川翻出瓶矿泉水，转身给中原中也比了个手势。
“砰！”
“作为世界上古老的黑手党家族，经济方面却三番四次地入不敷出，这都是有理由的。”
中原中也：“……”
“先不谈这个。”看到鹿野又明川拿着个本子逛来逛去的中原中也转移话题，“鹿野又，你在找什么？”
“找可以添置的家具。”
鹿野又明川在纸上写写画画。
“邪恶的费奥多尔君企图用杀死太宰来威胁我，我向森先生汇报了这件事，森先生说反正你们两个现在基本都是一起行动，一般情况下也钻不到篓子。”
中原中也听懂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听懂后的表情比刚才还难看。
“谁要和那家伙住在一起。”
说到底，这世界上谁暗算得到太宰治啊。就算暗算成功，以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了解，那9999也是太宰治计划中的一环。
“我也不放心。”鹿野又明川点头，“所以我住你们隔壁。”
中原中也：“……”
“还有，刚才的事谢谢你。”鹿野又明川回忆道，“要不是你把那些机关都破坏了，我现在大概就要进监狱了。”
“没什么好感谢的。”听见道谢的中原中也反而皱起眉头，“我本来就欠你人情。”
鹿野又明川对中原中也来说是必须要保护的存在，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只是单纯的干部，五大干部之一被掳为人质，中原中也也会碾碎那些铁链救他出来。
“你指旗会的事？”可鹿野又明川想歪了，他挥了挥手，示意中原中也不必在意，“旗会的事我当初也有私心，现在你也帮了我，我们扯平？”
“换做是太宰和首领你也会道谢？”
“？”
“和傻瓜鸟他们没有关系，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对我道谢。”
中原中也的表情沉默，过了几秒朝他说道。
“而且你现在应该去洗澡，然后把衣服换掉。”
事态紧急，太宰治被森鸥外叫回了横滨。而考虑到警视厅这边的事情没解决完，在彭格列那边确定来访的具体日期以前，中原中也暂时承担起了鹿野又明川的护卫任务。
“首领给了我特别行动权。”
中原中也说。
“意思就是在认为你的行动不合理的情况下，我可以在不顾及你干部的身份的前提下行动。”
等等，那他9999的恶作剧不就做不了了吗！
他还没报复伏特加！还没报复俄罗斯陀螺！
“中也。”鹿野又明川认真，“我们是同伴吧。”
“没用的。”中原中也拒绝他，“考虑到你为了到处惹祸可能使用的手段，首领已经提前告诉了我所有你可能做的事。”
鹿野又明川震惊。
所以说和自己的监护人混得太熟也不是件好事，每次他刚说一个字，森先生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请你喝酒？”鹿野又明川试探。
中原中也无语：“你觉得我会在任务期间喝酒吗。”
他说完就揪着某人往里走：“不要浪费时间，警视厅那边的线人我已经打过招呼，在其他线索出现之前，你还有很多干部的文件要签字。”
太卷了！实在是太卷了！
中也在他的培养下终于也成了卷王！
鹿野又明川一边欣慰一边痛心，被扔进房间前还不忘嘀嘀咕咕：“你不是喜欢我穿成这样吗。”
于是港口黑手党有名的重力使突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僵住。
中原中也的耳根红了：“我什么时候……”
他想起之前尾崎红叶的话：“都说了我没有那种奇怪的癖好！”
隐约找到了对方的弱点，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捣乱行动顺利，鹿野又明川毫无良知地再接再厉。
他摇头，故意用上惋惜的口吻：“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从没喜欢过别人，第一次动心对象就是这样的神奇生物，中原中也咬牙，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正直的说辞。
毕竟尾崎红叶的原话就不正直。
说什么鹿野又一紧张就容易变成小动物，小的时候没完全掌握异能，只能被森鸥外勒令用兜帽把黑色的猫耳罩住——
【“猫的敏感度也是人的十倍呢。”】
——开什么玩笑！他是有这种恶趣味的人吗！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姑且保留着自己最后的良心和责任感，在鹿野又明川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把他扔进了浴室。
“为什么！”
鹿野又明川生气。
“为什么突然生我气啊！”
被打乱了所有计划的干部气得跳脚，森先生和中也未免也太不信任他了，他是那种会自己跑去找费奥多尔和福地樱痴算账的人吗？他顶多也就是往他们的酒里下芥末味跳跳糖，再把费奥多尔的帽子染成黑色罢了！
想到这里的鹿野又明川打开水龙头，他抬头瞥见浴室里封死一半的窗户，看看门口的中原中也，又看看自己。
哈。
再一次变成黑猫的鹿野又明川得意。
他跳上窗台，刚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心想中也不比森先生，还是太天真了。
然而还没等他踏出一步，浴室的门就被中原中也打开。
想到首领警告的中原中也站在那里，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陷入沉默的鹿野又明川又从窗台慢慢地踱下来，然后优雅又端庄地爬回浴缸。
柔软的毛发被水打湿，半只猫头也没入水面以下。
坐在浴缸里的鹿野又明川变回原形。
他吐着泡泡，这回面无表情地心想。
下次他要在森先生的酒里也放芥末味的跳跳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