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放箭
会议结束。
傅青海返回肃正号。
“尤金，通知船员返回战舰。”
“是的，可汗。”
凡人舰长领命而去。
很多凡人船员趁着战团舰队停泊休整期间，跑到阿塔尔·梅迪安铸造世界空港里去玩耍消费，这个情况是允许的。至于你说一个铸造世界难道不是锻炉工厂遍地，哪里来的玩乐设施？那你就太小看机油老了。
曾经铸造世界独立负责外交的时代，那些全身高度义体改造同时外表依旧美丽帅气的外交人员，同时兼顾凡人和机械的审美。就算漂亮“机娘”成本太高，只不过是让水手们感到爽快罢了，机油老有的是办法。
“林宇，汇报休整补给情况。”
“好的，可汗。”
侍从官拿起数据板开始汇报。
重点在于几艘缴获舰船的机魂净化、清理船舱和翻新改造，这项工作耽误时间最久，统御贤者指派阿塔尔·梅迪安铸造世界很多技术神甫参与进来，配合战团技术军士，才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些繁杂工作。
魔多客之脑，这项改造几乎等于变相获得极限战士天赋能力，还是堪比基因原体级的加强版本（据说罗伯特·基里曼可以同时处理五万多条信息，这种能力其实佩图拉博同样具备）。人脑媲美电脑，类似这些数据整理统计工作，几乎不可能会出错。
林宇很快汇报完毕。
“好的，通知所有战舰，起锚。”
“是的，可汗。”
舰队启程之后，迎接他们的将是一段不短的航行。傅青海回到舰长室以后，身上甲片层层开启，走出动力战甲准备换上轻便宽松衣袍，然后开始例行冥想修行。
傅青海抬手按开卧室按钮。
舱门刚刚向着两边滑开。
傅青海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战团长那十米见方的大床上，凌乱的白色被褥上，横躺着一个肌肤雪白的粉发美人。左菲亚只穿着简简单单的纯棉三角内裤和针织工字背心，无需什么蕾丝网眼薄纱情趣加持，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了一股又纯又欲的慵懒味道。主管机长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一条雪白藕臂耷拉床边，手里捏着一个酒杯，大床旁边倒着两个空玻璃瓶。
全是夸蒂斯产的葡萄酒。
臭娘们儿……
傅青海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知道这酒有多贵吗？
居然一个人喝掉了两瓶。
“青山～”
左菲亚抬起头轻唤道。
她的眼神迷离，睫毛又浓又长，脸蛋飘着一朵酡红，衬得雀斑都不那么明显。女孩抬手揉了一下凌乱发丝，露出干净洁白的腋下肌肤，微微撅起嘴唇都囔着道：
“我的机械幻梦……好像又发作了，嗝！我就想喝点酒，来，来缓解一下。”
傅青海嘴角抽了抽。
我看你不是机械幻梦发作了。
我觉得你是发烧了。
傅青海什么都没说，随手从抽屉里拿出皮姆射线手枪给了自己脑门一枪，缩小体型之后光脚走到床边坐下，鼻尖嗅到一股混合着酒气的体香。女孩见状立即翻身下床，没有站起身子，而是跪在地毯上挪了过来，左菲亚双脚并拢跪在傅青海面前，仰起脸庞看着男人痴痴笑着，双手扶着他的膝盖。
傅青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
左菲亚眯起眼睛笑得甜美灿烂。
双手往外一撑，把头埋了下去。
……
“你叫什么名字。”
男声低沉发问。
“左，左菲亚。”
女声喘息着回答道。
“全名。”
“左菲亚·坦·德拉科尼斯。”
“啪！”
“啊！”
“再说一遍。”
“我叫，我叫……”
“左菲亚·坦·青山的小狗狗。”
“唔呜……”
…………
帝国军队发起新的攻势。
战场之上，有时一个关键情报就能改变很多，帝国军队变换打法以后，虽然帝国卫队损失骤然增大，但是黑暗机械神教非常难受，感觉占不到便宜了的黑机油老们，不想再和帝国进行换血，逐渐开始撤退。
五个阿斯塔特战团再次集结。
这次的目标，所有阿斯塔特战团都很满意，甚至有些期待，因为他们即将面对自己的堕落表亲——混沌星际战士。
对战混沌星际战士，总是会让忠诚星际战士感到满足，因为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洗刷自身耻辱和污名的过程。
即便是在一万年后，许多历史记载全都已经遗失，依然还有人们坚信——一万年前那场席卷整个银河的大叛乱，罪魁祸首和始作俑者，就是阿斯塔特。如果没有阿斯塔特，就不会有荷鲁斯之乱，如果没有阿斯塔特，那些流血和暴行就不会发生，如果没有阿斯塔特，人类帝国本该更加欣欣向荣。
这种“阿斯塔特有罪论”和“阿斯塔特威胁论”，不止今天，一万年后依然很有市场，不止凡人总是带着警惕和畏惧的目光打量这些超人士兵，还有许多激进派审判官，一直孜孜不倦调查历史线索，想要找出证据，证明一万年前那场叛乱就是阿斯塔特所造成的。所以罗伯特·基里曼起床回到泰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修正历史，复述他曾亲身经历过的那段叛乱历史，告诉人们真相。
曾经是人人敬仰的帝皇天使。
如今是人人警惕的叛乱源头。
这种强烈反差，任何一个同时经历过大远征和大叛乱的老兵，都会感到极度耻辱，星际战士的愤怒需要发泄——当然不能冲着平民。混沌星际战士，这群真正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就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对于傅青海来说，他是一个轮回者一个局外人，他倒没有多少耻辱，也不期待获得凡人敬仰，但他也很喜欢对战混沌星际战士，因为可汗未曾忘记自己“初心”——通过吸纳叛徒星际战士基因种子扩充战团。
他甚至做过了一番分析。
九大叛乱军团之中，午夜领主身上最有可能收获纯洁基因种子，蝙蝠崽子大多不吊混沌。荷鲁斯之子、钢铁勇士和阿尔法次之，他们信仰通常比较混乱，有的什么都信，有的啥也不信。剩下四个军团：帝皇之子、死亡守卫、千疮之子和吞世者，分别是色孽、纳垢、奸奇和恐虐的亲选军团，受到腐化程度最深，他们身上最难找到未经污染的基因种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铁浮屠战团的基因种子构成也基本符合这个规律。卡密尔作为药剂长，亲手操刀或者监督每台改造手术，他统计过战团基因种子构成情况：白色疤痕占据绝对多数，其次则是午夜领主，然后就是钢铁勇士，不到一个连队帝皇之子，个位数吞世者。
……
就在混沌舰队即将撤出钢铁环带之前，五个阿斯塔特战团组成的联合舰队终于堵截住了他们，一场残酷战斗在所难免。
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肃正号的舰桥。
“青山，赫胥罗让你来指挥我们。”
纳西尔·阿密特在投影里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快点说罢。”
圣血天使双眼赤红喘着粗气。
撕肉者的战团长有些迫不及待。
所有战团长投影都看向了傅青海。
“我没什么想法。”
傅青海平静地说道：
“一场标准跳帮作战，还能发挥什么计谋？无非就是，我们接敌、我们开火、我们登舰、我们胜利，如是而已。机魂自动协调分配目标，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最大的那艘战舰留给我。”
傅青海动用了指挥官的权力。
几个战团长对视了一眼：
“可以。”
赫胥罗大元帅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傅青海心里暗想道。让我指挥四个阿斯塔特战团，这帮骄兵悍将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况且跳帮作战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标准化的作战流程。
标准化的绞肉机和屠宰场。
“敌人就在远处等着我们，出发！”
傅青海挥手下令道。
战团长的全息投影纷纷熄灭。
联合舰队分成几股扑向混沌舰队。
很多人都知道，白色疤痕多以快速着称，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白色疤痕除了速度以外还有一个标签——擅长太空海战。
尽管战锤40k宇宙里的太空海战酷似现实世界里的风帆战舰海战——侧舷对敌、舰炮互轰、跳帮夺船……可谓要素齐全，但是两者还是有着很大不同。最大一点不同：风帆战舰时代，舰船在海面上作战，作战环境近似一个二维平面，太空海战则是身处一个三维空间，多了一个维度多了一条纵轴，战争形态就会大不相同。需要海战军官具备极为强大的空间感知能力和方位辨别能力。
】
白色疤痕就是个中翘楚。
那么，谁是星际战士之中不太擅长太空海战的呢？太空野狼。太空野狼星际战士相比其他星际战士，嗅觉更为灵敏，他们喜欢依靠自己的嗅觉和直觉做出判断，然而嗅觉和直觉在近身战斗过程之中或许会有奇效，但在太空海战之中几乎毫无作用。
舰队正在快速前进。
透过装甲舷窗可以看到，朦胧璀璨、忽明忽暗的绚烂星云和恒星尘埃正在绕着头顶旋转，足以导致本就容易晕车晕船的人感到头晕目眩恶心呕吐。陨石带和恒星环的边缘都在不断后退，混沌舰队试图引领阿斯塔特联合舰队进入一片复杂宙域，他们就像豺狼绕着尸体一样，绕着恒星周旋游曳。
“前方侦测到了太空水雷！”
尤金沉声说道。
“他们甚至还提前布置了雷区。”
傅青海笑了笑说道：
“准备倒挺充分。”
水雷，恒星，陨石，三者构成一片复杂战场，尽管之间还有数百公里真空地带，但是阿斯塔特联合舰队几乎没有周旋余地。他们被夹在雷区、恒星轨道和的舰船无法在最大推力下掉头转向，一个最小的延误或者一个错误的命令，都会导致战斗驳船撞上水雷，或者坠入行星的大气层四分五裂，或者冲进恒星的电离层烧毁龙骨。
束手束脚。
就像两个壮汉在棺材里肉搏。
此时此刻。
其他战团战舰已经提前开火。
仿佛勐兽从沉寂中突然惊醒，盖在舰首的挡板打开了，同时打开宏炮和鱼雷的愤怒。多艘战舰投射出了装有高爆炸药的巨型炮弹和装有更加危险生物的跳帮鱼雷，它们如雨点般落向混沌舰队。傅青海不明白，为何嗜血者和撕肉者现在就要发射跳帮鱼雷。
一枚巨型鱼雷从战舰的身边划过。
傅青海不经意间侧头看去。
似乎瞥到黑色鱼雷上面有个红叉。
嗯？
傅青海恍然间想到了。
圣血天使子团，黑底红叉……
死亡连！他们投放了死亡连！
“啧啧，上来就用这招了吗？”
傅青海抬起头，透过装甲舷窗扫视浩瀚无垠的星空和激烈鏖战的战场。通过上次跳帮俘获敌人，他已经知道了，这次对手是钢铁勇士，据说，佩图拉博本人很不喜欢透过舷窗观察战场，认为这是一种无效行为，铁勇原体要求军团旗舰封死所有舷窗，只允许用探测器、传感器和鸟卜仪打量战场——这是钢铁之主过于迷信数据的一个例子。就不知道，混沌舰队里的战舰，是否也有舷窗。
看着看着。
傅青海忽然心生一计。
“技术军士立即前往鱼雷甲板，临时改装反舰鱼雷，拆下近防武器阵列里的金属箔条和热照明弹，装到鱼雷尾部。”
战团长大声下令道。
“是的，可汗。”
众多技术军士领命而去。
“可汗，是否开火？”
尤金抬头询问。
其他战团舰队已经陷入激烈交火。
铁浮屠战团舰队这边还是毫无动静。
“等等。”
傅青海凝视着几块屏幕说道。
鸟卜仪屏幕上，标注出了大大小小符文光点，密密麻麻的各式太空水雷静静地悬浮于虚空中。太空水雷通常用于封锁空港或者作为行星轨道防御设施之一，偶尔也能作为阻击追兵的一种手段，它和鱼雷一样，不会被虚空盾所拦截，不过临时排布的水雷往往比较凌乱密集，就像现在这样，雷区间隔很小，有些毫无章法。
“可汗，鱼雷改装完成！”
一名技术军士在通讯频道里说道。
“很好……鱼雷齐射预备。”
傅青海缓缓道。
“鱼雷甲板准备完毕。”
船员迅速回报。
“光矛充能预备。”
“光矛阵列准备就绪。”
“宏炮装填预备。”
“宏炮阵列装填完毕。”
“乔士达。”
“我在，可汗。”
“留下一个连队作为预备，由我亲自指挥。战团所有高级军官以及连长，率领各自连队进入跳帮鱼雷以及雷鹰炮艇。”
“是！”
所有安排布置完毕。
傅青海目光紧紧地盯着大屏幕。
旋转着的三维立体投影，勾勒出了混沌舰队行进路线，绿色虚线代表己方行进路线，红色虚线代表敌方行进路线，错综复杂的线条交织在雷区、陨石和恒星之间。
好似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
追逐还在继续，混沌舰队集体朝着某个角度偏转，准备避开前方恒星，这个地方空间尤其狭窄，刚好夹在雷区和陨石之间，同时位于铁浮屠战团舰队舰艏鱼雷发射管的射角内，只不过中间还隔着一大片雷区。
就是现在！
“放箭！”
傅青海大手一挥喝令道。
一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一齐射出一排鱼雷，反舰鱼雷快速划过雷区，鱼雷携带临时组装的金属箔条和热照明弹，纷纷引燃，雷区里的太空水雷忽然开始颤动，热诱弹的信号触发了水雷的传感器，太空水雷纷纷启动推进装置，朝着几枚鱼雷追了过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整片雷区忽然动了起来。
就像一群被捅了蜂巢的愤怒黄蜂，太空水雷追着反舰鱼雷尾迹而去，形成一连串的铁葡萄。区区几枚反舰鱼雷，很快就被混沌舰队近防武器阵列打爆，然而爆炸产生的电浆热源和红外信号，更加刺激到了跟着追过来的太空水雷，它们朝着混沌战舰扑去。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水雷爆炸。
每一次爆炸都吸引来另一次。
直到一侧敌舰都被火焰吞没。
多重虚空盾阵列，能够部分偏转光线而具有独特的视觉干扰效果，外部火力击打到虚空盾上的时候，会像明胶一样开始震动，并在表面浮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这些颜色的具体组合可以显示出目前护盾的局部强度水平以及还能承受多大程度的攻击。除此之外，不同强度的火力能够在虚空盾上激发不同范围的能量耀斑。
正常来讲，有经验的海军军官，可以通过敌方护盾遭受攻击时的状态，判断敌人战舰虚空盾发生器是否处于过载边缘。
但是现在，一切都被爆炸火焰掩盖。
傅青海不等虚空盾显现，直接下令：
“光矛宏炮齐射！跳帮鱼雷出击！”
趁你病，要你命！
铁浮屠们弯弓搭箭。
又抛出了一波攒射。
这波攒射，重箭齐发，尤其致命！
金色光束和宏炮炮弹，径直穿过雷区，率先抵达！因为水雷排布过于凌乱密集，导致几枚反舰鱼雷牵扯走了太多太空水雷，雷区里面出现几条真空通道，登舰鱼雷顺着这些空缺通道直扑敌舰而去，随后便到！
两支舰队间的空间被灼热的光矛和鱼雷齐射的尾迹穿过。敌舰在撞击中摇晃，十几层甲板失去了压力。巨大的金属花瓣从它的侧翼撕裂，伴随着白色雾气和水冰喷泉，因真空而膨胀的船员尸体紧随其后抛洒。
“敌人中箭！敌人中箭！”
尤金兴奋地大喊道。
还学起了战团长的措辞。
“哼。”
成了，这招管用！
尽管心里同样兴奋莫名，但是青山·可汗表面依然不动声色，只是轻哼一声，尽显高人风范，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战舰转向，绕过雷区，准备接敌。”
战团长沉声下令道。
“是的，可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