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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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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值班时间,医院人并不多。

    贺南枝坐在急症室外面的长椅上,垂手轻搭在膝盖,肤色白到跟羊脂玉似的,她怕血,不敢看护士帮谢忱岸处理手臂伤口过程,便只能仰着头盯住上方显示屏里的滚动模式宣传视频看。

    没过会儿,就有小护士过来嘘寒问暖你、是贺南枝吗

    显然她还当自己是一个十八线小糊咖,就算不戴口罩和经纪人出现在外面,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跟小护士对视了两三秒后,气氛微妙起来。

    贺南枝前不久哭过缘故,微微垂着的眼尾还晕着浅浅胭脂色,也间接性衬得毫无瑕疵的脸蛋更白,似乎想抢救下身处的尴尬处境“我可以说不是吗”

    小护士倒吸口气,被这般近距离的美貌惊艳到失神,激动得要尖叫之前。

    她纤白柔嫩的手指轻抵着唇,嘘了声。

    美枝这个称呼一出,小护士暴露了是她微博的颜粉之一,恨不得去翻口罩把这张脸遮挡起来“你不知道自己上了几次热搜吗你经纪公司是怎么做人的,就算这里是医院,也不能放你单独行动啊

    说着,她下意识瞄向急症室。

    话蓦地一停,又慢慢地转了回来你是陪公司新签的神颜级别哥哥来看病贺南枝红唇模糊不清“唔,不是。”

    在小护士又要尖叫之前,她继续轻轻嘘声,想了想,表情很无辜地说“他是我家里的哥哥,今晚见义勇为被人砸了事实差不多就这样

    许是贺南枝这张脸太有信服力,小护士捂着心脏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毕竟是事业颜粉,就算急症室那位单单一个侧影气质就吊打内娱顶流男明星。小护士还是希望贺南枝能好好搞升咖的事业。

    没过多久。

    贺南枝就被投喂了一堆小零食,隔几分钟就有个小护士过来嘘寒问暖,顺便给她塞个糖果吃。

    唇间弥漫着甜度超标的糖味,也让她今晚绷紧的神经稍微得到缓解。她视线,也不知不觉地透过半掩的门,落回了谢忱岸身上。

    清冷冷的灯光照映着室内墙壁,显得空间有些空旷安静,护士已经将谢忱岸的手臂裹上了白色绷带,如同玉雕

    分明的骨线被缠绕上几圈,血迹也擦拭得干干净净,透着难以言词的矜贵感。

    视线再往上。

    看到他的脸,贺南枝有些恍惚地回忆起,谢忱岸年少时第一次受伤住院,好像是拜她跟谢忱时所赐。

    毫不夸张地说,那时她真信以为真要出人命了。

    柔软的小手抱着纤细膝盖坐在医院后花园的阶梯上,睫毛低垂,剔透的泪珠一颗颗往下坠,小声地念念碎着身边模样清隽的白衣少年“那小混混入室偷小狗,手上有凶器我们该躲起来等警察叔叔来的,怎么办,谢忱岸脑袋替我们挨了一下,流了好多血。

    “躲什么,那笨蛋狗都快被勒死了。”白衣少年一直懒洋洋地跟着她蹲在外面,声音冷淡又气闷“别哭了,你有一群小竹马呢,死了个而已。”

    贺南枝抬起湿漉漉的小脸蛋,被整得欲哭无泪起来“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啊谢忱时,终于要能成为你爸爸的独生子了。

    谢忱时略顿了下,语调越发懒散下来“你天亮再恭喜我。”“有区别吗”“医生说谢忱岸活不过今晚了。”

    路灯下的初雪仿佛停了瞬,贺南枝张了张小嘴,有些茫然又带着不可置信,忍了几秒,没忍住,眼尾的泪珠蓦然砸了下来,生猛地都能水淹了这家医院“呜呜呜我后悔了,以后我再也不跟你一起搞竹马小团体孤立谢忱岸了,他好可怜,一直被我们联手排挤呜呜谢伯伯最优秀的儿子没了,我爸爸又没儿子,不知道能不能拿贺斯梵赔给谢家。

    应景似的。

    贺斯梵冷漠至极的嗓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鬼哭狼嚎什么。”

    贺南枝和谢忱时齐齐地转过头。看到他说进来。

    谢忱时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做派,贺南枝怕到小肩膀都在颤抖,指尖揪着衣角,跟小蜗牛似的,慢慢地往那病房移,她没有继续哭得歇斯底里着了,但是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水雾,看什么感觉都是晃的。

    就这短暂的几秒内,贺南枝都想好将来葬礼上该怎么跟谢忱时抱团哭鼻子了。

    谁知,刚进去。

    她抽泣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先一步看到谢忱岸穿着干净清新的病服靠在枕头前,额头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绷带莫名衬得他脸侧如窗外初雪般苍白,薄唇

    血色缺失,许是预测到了什么。

    谢忱岸眉心轻折,带着清晰的冷意,落了过来“闭嘴。”“滚出去”

    前两个字是冲她来的,后那句滚出去,也就谢忱时有这个荣幸了。贺南枝果然转过身,当众恼羞成怒地踹了身后的白衣少年一脚“你骗我你骗了我啊啊啊”

    回忆渐止。

    唇间的糖彻底淡没了,贺南枝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看到谢忱岸已经从急症室走到了身前。他没有看周围的任何人,只低首,素来清隽如远山的眉目静静注视着她而已,倘若没有小护士在

    前方虎视眈眈的话,贺南枝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抱他,手指略痒痒似的,最终只是假装温柔贤惠一番,去帮他整理袖口的凌乱折痕“我突然想起”

    她聊着,细白指尖摸到薄薄料子下的腕骨线条,启唇慢慢说“小时候和谢忱时嫉妒你在长辈面前受宠,经常号称是谋财害命组合,一起抱团孤立你。

    “那时候你肯定很讨厌我们两个吧”

    话落一秒,谢忱岸就淡淡的嗯了声。贺南枝抬眼看他,似讶异他今晚也太听话了,还真承认啊

    毕竟这话题是她挑起的,站起身,并肩一起朝医院外,也硬着头皮聊了下去难怪好几次在贺家,我和谢忱时一起跟小猫玩躲猫猫游戏的时候,你大老远看到都要绕路走。

    谢忱岸似沉默片刻,最终没说话。

    贺南枝余光瞥见那清冷如玉的面容上神情微妙,难得破天荒没有自取其辱,继续追着问下去。等上了车。

    贺南枝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关怀备至地询问他身体状况“我先送回公馆”

    谢忱岸坐在黑色真皮后座,裹在西裤里那双笔直长腿略放松,姿态完全不像是右手臂受伤的模样,淡声说你师姐还在贺家,我顺路陪你去接人。

    贺南枝一时忘记贺家跟思南公馆不顺路这回事,电话拨出去时,点了点脑袋。一道清晰地手机铃声划过浓稠的黑暗。

    林惊鹊微微曲起的手指动了动,下秒,带着晕眩缓缓想撑起身子,裹着肩头的黑色薄毯随着动作滑落了下去,她那乌黑长发遮不住的地方,耳根至脖侧如同吻痕般泛起一片红,是对药物轻微过敏缘故。

    浴室方向有水声传来

    ,清晰入耳,也让林惊鹊逐渐回忆起今晚的细枝末节。

    她被带到了这张充满了男性陌生气息的床上,意乱情迷间,也不知身体在发颤是痛苦还是急于缓解着什么,像梦呓般,几番纠缠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哪怕他没有丝毫的侵犯性,只是单纯想替她打针。

    但是林惊鹊什么都忘净了,仰着艳若桃李的脸,去细细亲吻那锋利滚动的喉结。

    卧室内的光透着靡色,贺斯梵清俊脸庞的神色生冷,绸质衬衣上纽扣被女人细软手指扯掉三颗,似察觉到她的唇,已经快落到线条肌肉分明的胸膛前一秒,突然攥着她肩膀“林惊鹊。”男人冷漠的嗓音带着蛊惑,引得她一点点抬起头,极弱的气息像是被烧过,溢出唇间“嗯”

    贺斯梵冷静告诉她实际情况“家庭医生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你再熬一下。”

    “难受。”林惊鹊腰肢像折柳般贴着他,眼尾还悬着滴摇摇欲坠的泪珠“帮帮我”那唇微启,肌肤像是汗蒸一样的发烫,像说劈晕她也好,将她溺在浴室水里也好,总好过这般靠意志力熬着。

    而贺斯梵眸色暗了几度,在她颤着,说出求助的话后。便不疾不徐地轻抚她的后背,不含任何过分亲密技巧地,找到腰侧衣裙隐藏的拉链。

    就这般,林惊鹊就如同被托在掌心里颤颤巍巍的白玉荔枝,视线朦胧地借着暗光,看他自始至终神色都未变半分。

    黑暗中,林惊鹊静静缩起身子躺在被子里,侧颜被散乱的发丝衬得肌肤有种初生不见天日的白,仿若熟睡过去一般。

    直到家庭医生来了。

    贺斯梵将黑色衬衫往她身上盖,随即缓步去浴室里冲冷水澡。重新出来时,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

    他滴了浓墨似的眼神看到林惊鹊想下床,但是今晚像是耗尽了她四肢的一丝力气,连换回裙子都费力,刚沾地,脚踝一软,堪堪不稳地又跌落了回去。

    “清醒了”

    半响后,贺斯梵的嗓音低哑又冷静,打断了她的动作。

    林惊鹊这才怔怔地抬起头,脸蛋一寸寸地白下来,不知该怎么回答。

    反观贺斯梵也没多少顾及她心烦意乱情绪,扯了浴巾,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拿起旁边的衬衫西装裤,面无表情地穿戴了起来,光很暗,却能清晰地看清男人的轮廓。

    仅

    仅半秒。

    林惊鹊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侵略性极强的气场,垂下眼,背对着他不动。

    直到贺斯梵问你想跟电视台合作

    林惊鹊猛地回神,似乎预料到他可能会在家族联姻的权衡利弊之下,选择护自己未婚妻的名声,用电视台的合作资源来为今晚的事封口。

    刚想说什么,紧闭的主卧门外传来管家毕恭毕敬的回报。

    一是说“季茵茵来了。”林惊鹊昏沉的脑袋不如白日清醒,一时间没察觉到管家的称呼变了。

    紧接着又听到大小姐也回来了。

    季茵茵得到林惊鹊被带到贺家的消息后,唯恐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妆都没化就急匆匆赶来了。

    一进门。她就追问着管家,人带哪里去了

    谁知还没来得及去阻止贺斯梵和林惊鹊发生点什么,就看到贺南枝冤家路窄的进了门。二话不说。

    直接当众扇了她一巴掌,季茵茵谨记着这是贺家,里里外外都是看着贺南枝长大的管家佣人,不敢还手,牙齿用力咬唇,险些咬出血。

    “南枝、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她说话间,眼角余光下意识去扫古董钟表,心想着等季嘉述赶来救场就会好,也顺势,扫到了阻碍到她计划的真正元凶谢忱岸。

    季茵茵藏好那股恨意,眼眶说溢出泪花就砸落下来,将毕生最精湛的演技都用在这上面了“是我识人不清那个助理为了讨我欢心,就拿娱乐圈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对付你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贺南枝不想听她满口谎言,打完人,没有忘记安顿好谢忱岸这个伤患。

    她在等待贺斯梵下楼的极短时间里,微微侧过精致却没有表情的脸蛋,对旁边的佣人说“炖点补血的汤汤水水过来。

    话声停一瞬,又说“鸡汤也行,给谢忱岸补补。”

    比起被怒怼,季茵茵更怕被这般冷静对待,下意识喊了声“南枝。”

    可是贺南枝还是不理她,反而跟对待古董级别易碎品似的,将养尊处优的谢忱岸引到沙发坐,伸手拿起刺绣靠枕给他垫着,语气轻柔到完全收起了进门时的怒火“手臂还痛不痛你今晚就坐这里看着,我会好好帮你讹季家一笔的,季嘉述最好马上就

    赶来救场,不然

    她扫了眼可怜兮兮装白莲花的季茵茵,那语气,完全是把这女人当绑票了。

    “很痛。”谢忱岸淡定落下两个字。

    贺南枝一副孺子可教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谢忱岸墨玉眼凝望过来时,很自然地往旁边一坐,腰肢细得无法形容,沿着往上的背部又薄又好看,被客厅的璀璨灯光淡淡笼罩着。

    季茵茵却觉得刺眼贺南枝,我是你未来嫂子

    贺南枝终于搭理她似的,抬起卷翘的睫毛给了清冷冷视线过去“哦,很快就不是了。”下秒。

    贺斯梵一身黑绸衬衫长裤出现在楼梯口,众人视线循着望过去。

    而贺南枝始终盯住仿佛看到救世主一般,亮起双眼的季茵茵说“你不配进贺家的门,我会把今晚的事一字不漏跟我爸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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