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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裴沐瑶X青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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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松进来时脚步很轻, 裴沐瑶还在睡,没有醒过来。

    青松将打鱼的工具和鱼放下,走上去推了推睡着的人, “世女?世女醒醒。”

    裴沐瑶拧眉睁开了眼睛。

    ……是青松。

    迎着晨曦微光, 其实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看不清眉目, 但她就是知道,他是青松。

    像梦一样。

    他离开以后,裴沐瑶做过不止一次他出现的梦。

    她以为这次也是。

    裴沐瑶一把把人拉进怀里, 牢牢抱住, “青松, 你……”

    裴沐瑶觉得不对。

    这触感太真实, 而且她宿醉醒来, 身体也不舒服, 梦绝对不可能这么真实。

    裴沐瑶抱紧,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青松。”

    反正青松很快就会让她放开他了。

    果然。

    青松冷声道:“世女轻自重。”

    不管是梦或现实, 都该醒了。

    裴沐瑶狠狠抱了一下他, 才松开, “对不住,我以为刚才是在做梦。”

    明明就很清醒。

    青松回身, 拿起鱼篓开门, “世女如果没什么事,还请离开,这是民宅。”

    裴沐瑶站在后方,才看到门上挂了锁。

    昨日天太晚,再加上她喝了酒, 居然没注意。

    亏她昨天还难过了半晌,觉得青松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现在来看,青松这不是还愿意和她说话吗?

    裴沐瑶道:“我宿醉未醒……能喝你一杯茶吗?”、

    青松道:“我家里没有茶,只有水。”

    裴沐瑶道:“水也可以,我不挑。”

    青松扭头定定看了她两息,回身推开门,“世女请进。”

    裴沐瑶刚坐下没多久,一杯水喝完,青松便道:“既然喝完了,世女慢走,青松不送。”

    裴沐瑶握着茶杯,没说话,打量屋内摆设,很干净整洁,简单但不简陋,看着很适合人居住。

    青松见她一直没反应,皱眉道:“世女,我还有其它要紧事,请你离开。”

    裴沐瑶没皮没脸惯了,“你有什么事?”

    青松道:“我要杀鱼。”

    裴沐瑶想起他提的小竹篓,“我还没见过人杀鱼,我能看看吗?”

    青松担心鱼死了熬汤不新鲜,索性道:“随你。”

    他转身将竹篓提到厨房,动作利落地把鱼宰杀,而后生火,将小鱼两面煎黄,加入热水和盐巴,盖上了锅盖。

    裴沐瑶一直靠在门框边看着。

    青松转过身,裴沐瑶勾唇笑了下,“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看他动作熟练,显然不是新手。

    青松本来还顾忌她的身份,想着客气点,可她这么不要脸地纠缠,那他也不必再对她恭敬了。

    没道理她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他还委屈自己,对她恭恭敬敬。

    天下哪有这样憋屈的事情?

    青松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裴沐瑶笑了下,“对,不过你说的这个我现在倒是知道了。”

    锅内小火滚着鱼汤。

    青松出门扫院子,收拾床铺,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好,重新回到厨房。

    鱼汤已经熬好了,奶白色的汤咕嘟咕嘟滚着,空气中都是鲜甜,青松舀了一勺,吹了吹后小口抿了一点尝味道。

    舔了下唇外沾着的汤,把勺子里的重新倒回锅里,而后搅动两下,取了个小瓷碗,为自己舀了一碗汤,在上面撒了些方才切好的葱花。

    青松把勺子放到碗里,又把小碗放到托板上,端着出了小厨房,坐下开始小口喝鱼汤。

    裴沐瑶全程跟在他身后。

    青松喝到一半,见她还在看他,抬头道:“锅里还有,你想喝自己盛。”

    裴沐瑶眼睛一亮,“我可以喝?”

    青松道:“我喝不完,再热就不新鲜了。”

    换句话说,施舍给你了。

    既然是青松做的,裴沐瑶自然喜欢,哪怕是施舍,喝得也是开开心心。

    喝完后,裴沐瑶将碗放在桌上,青松吃东西小口,她都吃完了,他还有一点没喝干净。

    青松喝完,起身把裴沐瑶的碗拿过,端着两个碗进了厨房。

    裴沐瑶愣住。

    一时没想明白怎么会这样?

    她本来是准备把这个碗要走……或者买走,留作纪念的,这毕竟是青松用过她也用过的碗,值得珍藏。

    她从没想过,青松……不仅给她鱼汤喝,竟然还会帮她洗碗?

    那是不是?

    裴沐瑶心中忽然有了期待。

    青松是不是其实也没有那么厌恶她,并不是完全不想看见她?

    她也许可以试试。

    裴沐瑶站起,朝厨房走去。

    只是鱼汤碗,又是刚喝完的,很好洗。

    裴沐瑶进厨房门时,青松已经洗干净了碗,回身看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沐瑶沉默几息,道:“我娘不让我回去。”

    青松眸间微动,“慎王女怎么了?”

    裴沐瑶:“她让我来找你,说我如果不能和你……就不让我回去。”

    青松想起慎王女,表情有一瞬间松动。

    他沉默着没说话。

    裴沐瑶当他默认了。

    “你这里有住的地方吗?随便哪里都行,我在哪里都能睡着。”

    青松皱着眉看她。

    隔了会儿道:“你睡屋里。”

    裴沐瑶有些意外,但同时又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

    他肯定是听到是她娘让她来的,所以才妥协了。

    涉及慎王,青松简直毫无底线。

    裴沐瑶笑了,“好啊,我们睡一张床吗?”

    青松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裴沐瑶:“……”

    “青松啊,”裴沐瑶叹了口气,“且不说我以前混账的时候都不会做这种事,现在更不可能了。”

    她怎么可能让心爱的人睡在地上,自己安心睡床?

    她骗他已经够过分的了。

    当天,裴沐瑶去市集买了一张木床和一个屏风。

    青松家只有一间能睡人的正房,虽然大,但是中间却没有隔断。

    裴沐瑶其实最想的还是两个人能睡到一张床上去,不过青松肯定不同意,她也不想唐突了他,所以还是买个屏风比较好。

    青松虽然留下了裴沐瑶,却很少搭理她,每日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全当家里没有这个人。

    只是在做饭时会做两人份的饭菜,虽然不会动手给裴沐瑶盛饭夹菜,但是会给她洗碗。

    第二天,青松做饭,裴沐瑶主动洗了碗。

    第三日,裴沐瑶要帮青松生火,险些把厨房烧了,被青松勒令要么站在一旁看着,要么就出去。

    裴沐瑶看着他做完饭,吃完后离开了半天,第四日回来,已经学会了烧火。

    裴沐瑶跟在青松身后,这才知道他离开王府后,在靠什么手艺生存。

    青松现在是个木匠。

    从前拿刀拿剑的手,如今拿着刻刀,虽然还略显笨拙,但是做出来的东西也能赚……

    裴沐瑶眼睁睁看着青松花十三个铜板买来木材,雕刻三天后以九个铜板的“高价”卖了出去。

    ……他还不如直接买直接卖,这样起码不会亏钱。

    眼看这日子即将越过越穷,裴沐瑶不好意思再白吃白喝。

    主动承担起了买菜的责任。

    日子忽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下去了,醉酒那夜,裴沐瑶来找青松,从来没想到后来会是这种情况。

    她从前荣华富贵、声色犬马惯了,连她自己都以为,这种清淡如白粥的日子她肯定是过不惯的。

    谁知一晃,两个月已经过去。

    那日裴沐瑶出门买菜,推开院门,迎面遇上隔壁家的大叔。

    大叔四十多岁的年纪,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的,“姑娘,你就是青松的妻主吧?”

    裴沐瑶:“……”

    我倒是想。

    裴沐瑶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大叔买菜回来了?”

    大叔说:“是啊,今天的萝卜很新鲜,熬汤喝很不错,姑娘你也可以买一些啊。”

    裴沐瑶笑着和大叔道了谢,并说一定买。

    回家的时候却没带回萝卜。

    青松不爱吃,她买来做什么?

    最近大约是萝卜成熟的季节,每天的萝卜都很新鲜,裴沐瑶看了七八天新鲜萝卜,但还记得上次吃萝卜时青松不喜欢的样子,她买好了菜,提着篮子离开菜市,没回家,在一个胡同口站住。

    “出来吧。”裴沐瑶慢悠悠道。

    是王府的侍卫。

    不仅如此,还是她娘的贴身侍卫,冷海。

    冷海出现,基本就说明,她娘已经认真了。

    冷海道:“世女,王女请您回去。”

    裴沐瑶看了看菜篮子,“告诉我娘,我暂时不回去,我正在追夫郎呢,追到了自然就会回去了。”

    冷海问:“那要是追不到呢?”

    裴沐瑶无奈道:“冷姨,你盼我点儿好,成吗?”

    冷海道:“……这是王女让我问的。”

    裴沐瑶想了想,笑了,“追不到啊……只要他不主动赶我走,那就追呗,总有一天能追到的。”

    闻言,冷海沉默片刻,说道:“世女,近日无事,王女不会强制您回去,但朝中不可能一直无事。”

    裴沐瑶道:“我知道,但请冷姨告诉我娘,我不是她,我在朝中办事也不是为了大斐死而后已,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整天无所事事,的确该找个事情做,那时候我没找到想做的,所以便答应了替皇表姐办事。”

    冷海道:“……这话世女还是自己和王女说吧。”

    她可不敢转达。

    裴沐瑶道:“也行,反正最近不是正好没事吗?我就不往她剑下撞了,能好好活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冷海很快离开,裴沐瑶挎着菜篮往家走。

    今天中午吃得是番茄牛腩,晚上吃得是清汤面。

    夜间,裴沐瑶躺在床上,屏风另一头,是安静睡着的青松。

    裴沐瑶睁眼侧躺着,看着屏风,忽然开口问道:“青松,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自猎场之后,她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同时也在想,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面一直没出声。

    裴沐瑶差点以为他睡着了,如果他不是敏锐的青松的话。

    他听到了,只是不想回答。

    不想便不想吧。

    裴沐瑶笑了下,反正她想知道,便会一直记在心里,多问问,总能碰到他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他会想告诉她。

    裴沐瑶闭上眼,准备睡觉。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青松说:“我就叫青松。”

    裴沐瑶瞬间清醒,她笑了声,说:“青松……我现在算不算有一点了解你了?”

    青松声音浅淡:“算是吧,很晚了,睡觉吧。”

    裴沐瑶这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醒来,青松和往常无异,裴沐瑶狐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青松初时觉得她有点毛病,后来实在被看得烦了,问道:“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裴沐瑶张张嘴闭上,又张张嘴闭上,才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青松说:“很好。”

    裴沐瑶:“哦,那没事了。”

    青松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木雕。

    裴沐瑶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很是为难,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

    青松他……他半夜睡觉梦游!

    就是从昨夜开始的。

    夜半时分,她已经睡着了,背后猛然窜起一股凉意,一睁眼,感觉眼前有一个黑影。

    要不是她熟悉他的气息,可能会直接出手。

    彼时裴沐瑶咽了口口水,“青、青松?”

    青松没说话,乖巧地上床,躺在她身边,不动了。

    裴沐瑶:“……”

    她听人说过,遇到梦游的人,万万不可以叫醒他,否则会伤到人。

    裴沐瑶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只是他是青松,她不敢赌。

    于是她静静等了片刻,他一直都没动,裴沐瑶怕他冷,给他盖上自己的被子,结果自己冻了半夜。

    之前也没有这种症状,裴沐瑶想昨夜可能是个例外,直到夜里,青松又乖乖躺在了她身边。

    早晨快天亮的时候,他会掀开被子,回到自己床上去睡。

    醒来时便察觉不到一点异常。

    ……这可真不是人能经历的事情。

    青松是梦游了,又不清醒,裴沐瑶珍视,根本不敢生出什么旖旎心思,也不敢提前备一床被褥,怕他知道自己梦游,只能冻了一夜又一夜。

    裴沐瑶忍了半月,青松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

    她这么冻下去倒没什么事情,只是他这样一直梦游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沐瑶起了个大早,和青松道:“我要回一趟丰都,很快就回来,我娘让我和你在一起待着,你可千万不能跑了啊。”

    青松问道:“你回丰都做什么?”

    裴沐瑶心说当然是给你找个大夫。

    但她想了想,不能这么直说,青松还不知道自己梦游,他万一要是知道了,难过了怎么办?

    但她转念又一想,青松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再说她去丰都,一来一回怎么都要两三天,青松晚上睡着了如果继续梦游,没人给他盖被子可怎么好?

    还是应该让他知道。

    裴沐瑶叹了口气,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你来。”

    青松慢慢坐下。

    裴沐瑶道:“你知不知道……你会梦游。”

    梦游?

    青松沉默几息,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沐瑶挺佩服他,居然能这么冷静,“就我问你名字那晚。”

    青松:“我梦游一般会做什么?”

    裴沐瑶道:“……你会到我床上,躺在我旁边……睡觉。”

    青松双眼骤然凌厉。

    裴沐瑶知道他想歪了,“别误会啊,我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我对你可什么都做,连被子都是只给你盖,我每夜冻着。”

    她语气真诚,再联系这两月来她的表现,青松勉强相信了她的话。

    裴沐瑶见他相信,这才放下心来,“那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一点,我去请应大夫来,可能要几天时间……”

    她不放心地嘱咐,“你自己可一定要注意啊!”

    青松垂下眼睫,“我一个人怎么注意?”

    裴沐瑶瞬间心疼了。

    是啊,晚上的时候他睡着了,就是没有意识的状态,怎么注意呢?

    可也不能一夜不睡啊,那多累?

    裴沐瑶原本是打定主意今天就去找应襄的,现在却犹豫了。

    看病重要还是青松重要?

    当然是青松。

    裴沐瑶当即道:“我给应大夫去一封信,请她过来,可能会慢一点,但我晚上可以陪你。”

    她手上没有信鸽,送信只能走驿站,肯定比她自己快马走一趟要慢。

    但她能陪着青松。

    而青松,在知道自己晚上会梦游后,居然也没有让她避嫌,还同往常一样,甚至在她床上放了两床被子。

    裴沐瑶有点激动,这不就是同床共枕吗?

    这肯定是,一定是。

    她才追夫郎不到三个月,两人就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岂不是未来可期?

    应襄是第五日到的,她给青松诊治时,裴沐瑶在外面焦急地等着。

    来回踱步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像正在等夫郎生产的妻主。

    应襄隔了会儿出来,身后跟着一脸平静的青松。

    裴沐瑶大步走到应襄跟前,“他怎么样?”

    应襄看了青松一眼,青松点点头。

    裴沐瑶看不懂她们打的是什么哑谜,“说啊,到底是什么情况,严重吗?”

    应襄摇摇头,叹了口气。

    裴沐瑶:“?!”

    难不成不止梦游,还有什么其它的?

    裴沐瑶皱眉道:“应大夫,你可别吓我。”

    应襄知道她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他这……梦游并不严重,但是我治不了。”

    裴沐瑶道:“那谁能治得了?”

    应襄正要开口,青松叫了她一声,“应大夫,你刚才明明答应我了。”

    应襄无奈摊手,“他不让我告诉你。”

    应襄看过后,很快离开。

    毕竟只是梦游,并不严重,她治不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去别处义诊。

    应襄都不告诉裴沐瑶,青松自然也不会告诉她。

    裴沐瑶问了几次,明面上就不再多问了。

    青松没准备治便没准备治吧,反正她们还能睡同一张床呢?

    何乐而不为?

    虽这样说,但裴沐瑶还是偷偷给应襄写了一封信,问她青松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襄一诺千金,裴沐瑶早做好了她不会回复的心,谁知却收到了回信。

    世女,青松是心病。

    他只是很压抑,如果一个人能够打开他的心扉,心病自然无药而医。

    我建议你带他出去看看,总闷在一个小院子里于病无异。

    切记夜间不要离他太远。

    心病。

    裴沐瑶拿着信,觉得自己也有了心病,心口痛。

    青松从前从来没有这种病,单单她来了,他便有了心病。

    她果然还是只应该远远看着,不能奢望接近。

    但他现在病了,她不能离开。

    裴沐瑶问青松,“你喜欢这里吗?”

    青松道:“一般。”

    于是裴沐瑶想带他离开这里,四处逛逛,青松同意了,但她没想到,青松居然把房子卖了。

    青松说:“这里我住腻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以后遇到喜欢的地方会定居下来。”

    裴沐瑶知道,她连这最后一方念想的地方也没有了。

    但她没有阻止,甚至帮忙张罗。

    两人很快离开,天南海北地走。

    夜间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却一直都是盖着两床被子。

    她们在襄州襄衡住了一段时间……租了一间农户,左邻右舍都以为她们是妻夫。

    隔壁大叔感慨,“小松啊,你妻主可真是个正人君子,不乱在外面养人,也不去什么小倌馆,哪像我们家那个,唉……”

    青松低头,嘴角翘起,没忍住笑了。

    裴沐瑶也笑。

    在这里住了很久,有些腻了,她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裴沐瑶正在收拾东西,忽然笑道:“青松,我都不知道我是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还是……只是装得好。”

    青松低头,抿了下唇,“我也不知道。”

    当地最大富商的女儿今日成亲,举办百家宴,谁去都能上桌吃饭。

    裴沐瑶和青松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酒席。

    丰都举办的酒席裴沐瑶参加很多,也有举办百家宴的,但她一般都是在内坐贵人席位的,断断不会在外和人挤闹。

    其实还挺热闹挺让人喜欢的,尤其是青松,大约真的很喜欢,喝了不少酒。

    不过他酒量也挺好,喝了那么多也不显醉。

    直到把人扶到床上,裴沐瑶才知道他是真的不显醉,但内里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热,”他揪着自己的衣服说:“世女,裴沐瑶,我好热。”

    裴沐瑶脑子“轰”得一声炸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扒了他一半的衣服。

    她已经回过神了。

    可青松没有,他还醉着,毫无意识。

    裴沐瑶心中天人交战,最终理智与爱意占据上风。

    她将青松的外衣除去,将人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合衣抱着她睡了一夜。

    第二日,青松醒来,裴沐瑶第一时间放开他,问:“怎么样,还难受吗?”

    青松摇摇头,“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她们很快离开了那里,还没想到下一个地方要去哪里,被冷海带兵围住了。

    青松一脸疑惑地看着冷海和官兵,又看看裴沐瑶。

    裴沐瑶摊手,“啊,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其实是偷跑出来的,已经一年零四个月了。”

    裴沐瑶以为青松会转身就走。

    毕竟她骗了他。

    这一年零四个月,都是她骗来的,谁知青松和她一起回了丰都,进了慎王府。

    裴慎思坐在主位,看着裴沐瑶,冷哼了一声,“你还有脸回来?”

    裴沐瑶道:“娘,我没脸回来,所以我能走了吗?”

    她恢复了十六七岁时的无所畏惧没皮没脸,但裴慎思知道,此时与从前不一样。

    从前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愚蠢。

    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内心满是坚定。

    她现在是真的管不了她了。

    裴慎思道:“你若真的喜欢他,可以娶进家门,但不能陪着他在外闲逛,不做正事!”

    可是应襄说了,青松的病要多出外走走,不能总困在一个地方。

    近日来,青松梦游的时间短了,夜间很少起来了。

    说明应襄说得办法是没错的。

    裴沐瑶笑道:“娘,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为国为民,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有想做的事情,有想爱的人,如果可以,您让我先把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再做您想让我做的,行吗?”

    裴慎思明白了,“你还是要走?”

    裴沐瑶平静道:“是。”

    裴慎思拧眉道:“你今日若是走,便再不是慎王府世女,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裴沐瑶正要说什么,青松忽然上前,“青松参见王女。”

    裴慎思面色依旧不太好,“免礼。”

    青松抬头,“王女,世女若出了慎王府,青松自会养活她,绝不会让她的生活比从前差一丝一毫。”

    裴沐瑶愣住。

    青松继续道:“但王女舐犊情深,我也不愿意世女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所以青松愿意嫁进慎王府。”

    裴沐瑶:“!!!”

    她的夫郎就这么追到了吗?!

    是什么时候追到的,她为什么不知道?!

    新婚之夜,裴沐瑶问青松:“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嫁给我的?”

    青松想了想,“可能是你愿意为了我,离开慎王府的时候吧。”

    “然后呢然后呢?”

    慎王府厨房,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问正在做饭的黑衣男子,“爹,后来发生了什么?”

    青松转过身,“然后你就出生了。”

    女孩还是不明白,“可是我觉得,有好多地方都说不通呀。”

    青松将丸子下锅,“哪里说不通?”

    女孩:“就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青松道:“哪里都不怪,出去吧,这里油烟大。”

    女孩挠挠头,慢悠悠走出厨房。

    忽然想起来很多事情。

    比如最开始娘和风姨讲过的故事,只是娘后来自己推测的,包括爹当时的反应感情,可那不代表是真的。

    比如爹曾经说过,他从来没有打夜鱼的习惯,只不过为了一个人去过,而且鱼汤醒酒。

    还有还有,出门如果走得是后门,没有来得及锁门的话,只要趁同行的人不注意,把开着的锁挂上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你没有锁门了。

    比如她曾经跑去问应襄奶奶梦游会不会复发,应襄奶奶说,没有得过的病,是如何都不会复发的。

    又比如爹曾经说过,他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人,从前有一样很珍爱的东西,但她不全部属于他,所以他放弃了离开了,还狠心拒绝过。

    后来她找来了,也只属于他了,他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拥有。

    小孩年纪还小,不能把所有都串联起来,她眨了眨眼睛。

    但是她记性好呀,她可以把听到的所有东西都复述给娘听,娘一定会给她解释清楚的!

    小孩快步跑向书房,衣角飞扬,仿若翩翩起舞的蝴蝶。

    终得破茧,真相大白。

    今日午间微风,天气很好。

    今后每一天,都很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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