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裴琛钰手上握着先帝的势力, 谁都不知道她的底牌有多少。
裴青轲看了一眼殿中安静站着的那个人。
这还是她从前培植的亲信,凡是曾经跟过先帝的,她们现在都不敢用。
早知有这么一天, 在允泽登基以后,她就该把当初的重臣都换成自己的人,不然现在也不用如此束手束脚。
不过……
若是真的换了,唐丞相如今也许就不是唐丞相了,毕竟她在先帝在时就已经入朝为官。
小小在丰都也不会那么随性,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
事情总归还是有好有坏。
无妨。
裴青轲道:“怎么?还觉得是我想要你的宝座?”
裴允泽无奈道:“皇姐,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虽如此,裴允泽却挺开心。
要是在以前,皇姐绝对不会和她这样轻松得开这种大逆不道的玩笑。
看来裴琛钰的反间计不成,倒是把她和皇姐之间的关系拉近了, 这是她之前如何努力都没有达成的奢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她道一声谢。
裴青轲道:“那就不必说这种话,你好好春猎。你安心猎你的猎物, 我猎我的。”
从外围攻确实比在内突围更方便, 裴允泽为帝几年,裴青轲相信她有自保的能力, 如若没有……
不如不要?
裴青轲挑眉看她。
裴允泽背后汗毛瞬间竖起,“皇、皇姐,怎么了?”
还行。
对危险还是有些感知的。
这个皇妹还能要。
裴青轲道:“让风颜跟着你。”
裴允泽:“好。”
两人又商议了些具体事宜,裴青轲跟着那位大臣出了皇宫。
春猎事宜多,并非一两日便可以准备好。
回丰都以后,裴青轲明显变忙了。
白穆还未从县城回来, 其他世家公子明面上虽然并不躲着唐潇,但私下聚会也都不叫他。
虽说从前差不多就是这样。
但是——
唐潇蹲在唐府花园里揪草玩,心里想着, 这一切还是怪姐姐好了,他学会了骑马,但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坐骑呢。
之前从桃花林里牵回来的那匹马虽然温顺,但是太高大了,他骑着并不舒服。
春猎百官随行,唐楼墨官居丞相,林宛茵也是有品阶的诰命夫人,都需前往。
唐楼墨本身敏锐,再加上瑞王殿下私下里和她隐晦提过,早就知道了此次春猎并不简单,唐潇才回唐府不久,她便让林宛茵称病,以便躲过春猎随行。
她和唐啸林是一定要去的,但如果可以,希望夫郎儿子能够不要涉险。
可惜林宛茵并不准备体会自家妻主的良苦用心。
唐楼墨对外宣称林宛茵病了,他偏偏领着小侍参加各世家主君的小聚。
有人早前听闻唐正君生病的消息,席间看见面色红润的唐正君,礼貌寒暄,问现下身体可好了?
林宛茵掖掖鬓角碎发,又用帕子蹭蹭嘴角,轻咳一声,“俗话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却是个例外,病来如丝浅,病去比山坚。”
众人看看他盈盈不堪一折的手腕,怎么都不像是“比山坚”的样子。
果然,第二日唐正君又病了,但第三日,唐正君出门去访友。
第四日,唐正君身体不适,第五日,唐正君又活蹦乱跳外出游玩了。
……
“妻主,你我妻夫,自然要共同进退,婉茵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唐潇躲在主院房门外,挠了挠头。
他娘叹气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猎场危险,你在家里便是最好的。”
“与其在家担心妻主,我宁愿和妻主一起去,妻主如果发生什么危险……婉茵、婉茵……”
唐楼墨揽过林宛茵,阻止他说下去,“不会……你若真的想和我一起去,那我们便一起去,只是不要和潇潇说,让他留在唐府……”
唐潇啧啧称奇,没想到他爹私下里居然是这么对他娘的,与对他和姐姐一点都不同。
唐潇慢悠悠踱步回自己的小院。
娘其实不用担心他回去春猎猎场,他不会去的。
回到书房,看向桌上那封没有漆印的信。
他很忙的,要是去了猎场,还怎么和姐姐一起去救她们?
裴青轲早先便和唐潇说了,甚至比暗示唐楼墨的时间还早。
彼时唐潇劝她同意他和她一起去,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唐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算让她心软,承认他待在她身边比待在唐府更安全。
虽然不知道姐姐是因为真的这么觉得,还是被迫这么觉得。
裴青轲既然答应了,就会准备齐全。
这几天除了派来一位属下教他习武和战场常识外,还加急给他打造了一件合身的铠甲,今日早间才送来的。
唐潇试过,站在镜前,觉得自己很是威风凛凛,非常满意。
三月十五,百官伴架启程,前往春猎猎场。
猎场位于丰都和永州之间,更靠近丰都,早间出丰都城外,第三日午间便可到了。
猎场虽靠近永州,却不能从永州调兵。
永州监军李成死时出现官兵,已说明永州内有先帝势力。
裴青轲在随行队伍中,刚出城外便带着一队人偷摸离开,快马加鞭前往襄州。
唐潇骑马,手上带着一副特质的丝质手套,觉得自己其实挺像个累赘,又是要衣服又是要马匹,还需要手套,挺给人添麻烦。
不过,襄州距离丰都也不远,这几天练了骑马技术,他并不比其他人慢,不会耽误时间。
至于添麻烦……
她都是他姐姐了,给她添点麻烦也没什么问题。
唐潇并不觉得他应该听话顺从,丝毫不麻烦裴青轲。
她是他姐姐,他是她的小小。
就是要给彼此添麻烦。
不然和其他人还有什么差别?
唐潇虽然这么想,丰都往襄州一程,全程干练安静,不叫苦不喊累,宛如一个跟着裴青轲的寻常属下,只是骑马时需走在队伍中间,两天半内唯一的一次夜间休息是合衣睡在裴青轲怀里。
梅哲和杨坨一行人一直暗中跟着裴琛钰,将其行踪实时汇报给裴青轲。
裴琛钰准备良久,不会等裴允泽安顿好后再从永州调兵,而是早已在永州准备好。
才到襄州,裴青轲手握兵符官符,直入军营。
淮、襄两州本就是裴青轲的封地,虽说她前两年为了避嫌,对军中几乎没有辖制,但毕竟是自己的属地,和其它地方比,这里的军民对她更加崇敬。
襄州大将名唤云飞捷,核对兵符为真后便要点兵,倒是襄州监军贺远严词阻止。
裴青轲晨间来时,贺远并不在大帐中,正在另处休息,得到消息后,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急忙赶来。
“云将军,你可有消息,听说猎场被围?”
贺远扶正衣冠,边扣扣子边质问道。
从丰都到猎场,沿途早有士兵清障防守,裴琛钰若想在埋伏,必会被发现。
算算时间,皇架现在还没到猎场,裴琛钰现在肯定还未动手。
云飞捷道:“我军调兵只认兵符,兵符如圣旨,现在兵符就在瑞王手中,她要调兵你来阻止,你是想让我抗旨不遵吗?”
贺远寸步不让,“你我皆知,永襄淮洛四洲兵符官符一直便在瑞王手中,此时她说调兵你便要调兵?你怎知她是为自己所谋还是真的奉了皇上旨意,她是要解救皇上还是要谋害皇上?!”
裴青轲就在帐中,贺远言辞间毫不避讳,显然为了阻止,已经不顾自己生死。
忠臣良将,实属难得。
此时却有些碍事了。
裴青轲一贯不喜佩剑,还不待她给属下下令,唐潇单手握剑,没说一点废话,直接横在贺远颈项前。
面对能瞬间取人性命的利剑,忠皇党如贺远,也有了片刻犹豫。
小公子一身银色铠甲,英姿飒爽,握着剑的手一点都不抖,不过离人的肌肤还是有些远,并没有贴上,这剑一看就是用来威胁人的,并不是真心要杀人。
裴青轲看着唐潇,敛眉轻笑。
看来唐丞相又要气炸了,自己的女儿弃文从武不说,自己的儿子也如此这般舞刀弄枪,再加上他那身绝世内力,若将来有朝一日真的全部化为己用,天下谁能拦他?
裴青轲只觉与有荣焉。
一点都不能和唐丞相产生共鸣。
贺远望着近在咫尺的长剑,终是一咬牙,不顾自身安危,继续道:“还请云将军三思而行,猎场并无异常传出,你若此时发兵,与谋逆何异?”
随行递上圣旨,裴青轲接过,扔给贺远,“自己看。”
贺远接过,急忙打开。
上面是调兵旨意,盖了大印。
贺远握着圣旨,依旧将信将疑。
瑞王有什么能耐,她虽然知道的不算全面,但也听说过一二。
假传圣旨,她绝对敢做。
前些时候皇上和瑞王不和的消息她也听过,此时……
裴青轲看贺远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情况紧急,裴青轲没工夫再和她废话,“圣旨。”
唐潇从贺远手中拿过圣旨,递给裴青轲。
裴青轲握手圣旨,冷声道:“押下去,圣旨在此,违令者——斩!”
唐潇没有亲自将人押下去,而是交给了随行人,毕竟——
他并不知道该把人往哪里押。
他被威胁过不止一次,照猫画虎,于威胁人一道还是有些经验的。
至于在军中该把人往哪里押,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贺远还在挣扎喊叫,裴青轲做了个手势,羁押她的人抬手将其打晕拖走。
云飞捷初时深信,被贺远说得有些犹豫,但是兵符是真的,瑞王殿下又手握圣旨,满身气势。
她视线扫过账内瑞王带来的随从,各个都不像善茬。
此时已经容不得她有犹豫,要么相信瑞王,要么结果和贺远一样。
云飞捷兵符呈给裴青轲,单膝跪地道:“襄州十九万将兵,全凭殿下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