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哦, 敢情他儿子和瑞王通信,其实是为了做个探子卧底的。
“唐潇!”唐楼墨被气笑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唐潇道:“我知道, 她是瑞王。”
从知道姐姐就是瑞王的时候,他也曾经了解过她的一些事情。
但从别处了解的, 道听途说来的, 她人口中的瑞王, 真的就是她吗?
“我没那么了解她, 可是娘, 你就很了解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唐楼墨沉默。
“我知道娘你不希望唐家牵扯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我也不希望, 但是她真的是您以为的那种人,她真的不是个值得结交、值得相信的人吗?”
唐潇问得慢且平静,仿佛并不是在问, 只是在陈述。
什么值得相信,值得结交?
唐楼墨神色微妙,“若她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你是准备和她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姐弟吗?”
唐潇:“……也不是不行。”
“……”
唐楼墨哼笑一声, 道:“不是要睡午觉吗?去吧。”
唐潇有些惊讶:“啊?”
这就没事了吗?
唐楼墨:“再不走就罚你抄书。”
唐潇再不犹豫, 一溜烟跑了。
唐楼墨看着他的背景,心下微叹。
皇上还是信任瑞王的,否则也不会让她主审这次的案子。
至于瑞王,还是从前的那个瑞王。
杀伐果决、捉摸不透,却能将皇位拱手相让。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是也许该让婉茵挑个时间和潇潇说说。
结拜异性姐弟什么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唐潇回到屋内, 笑得弯起了眼。
看娘的样子,应该是不阻止他和姐姐接触了。
今天早些时候,姐姐来信说此事今日就能解决,明天他应该就可以出府了。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暗格,将最上方的一副画取出。
画上的人一身白衣,微微欠身,一只手伸出,掌心向上,眉目温柔的笑着。
这是再遇后,他画的第二幅关于姐姐的画,就是那日瑞王府时的场景。
与现实有点区别的是,她那日穿得依旧是惯常穿的黑衣。
但是白衣多好看。
笔在他手上,他想让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能让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唐潇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
她当时是不是没笑……
还是笑了?
有弯腰么?
伸手了吗?
……有些记不清了。
他将画搁在一旁,撑着下巴,时不时斜眼看一下,越看越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眯着眼回忆,她好像、大概、其实,是面无表情说出那句话的?
但他画这副画的时候是那日之后的第二日,应该不会画错的吧?
难道是隔得太久,记忆出现混乱了?
她笑了。
她没笑。
她笑了。
她没笑。
她笑……
唐潇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热傻了。
她笑不笑的,有什么关系?
最后不都把他安全送回家,没让娘和爹发现吗?
想这些做什么?
没意义没意义,不如想想明天可以出门了,去哪里玩比较好。
……清河长亭吧。
上次去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便有事离开了,可以问问姐姐,明日要不要再一起去看看。
晚膳后,天还没大黑,屋内有些闷热,唐潇便让小依在院中石桌上摆了蜡烛,正在写信。
事情已经结束了,她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不知道明天梅哲会不会再来。
直到提笔蘸墨,流畅地写下几页纸的字迹时,才知道,他原来还有这么多可以和她说的话。
梅哲都是在晨间给唐潇送信。
裴青轲一般会在午膳后将第二日要送的信给她,最晚不过晚膳时候,今日却一直没给。
梅哲问时,她说明日不必再送了。
梅哲一时间觉得自己不是给丞相府公子送了近一个月的信,而是一直在往大内送呈报案情的折子,否则没道理事情一结束,这信就停了。
梅哲走后,裴青轲等了片刻,起身出府。
前些日子她抽不出时间,才一直让梅哲送信,如今既然有空了,还写信做什么?
裴青轲轻巧地跃上墙头,就看见了正在院中写字的人。
烛光正好,嫌夜色下看人美三分尚且不够似的,摇曳着暖色亮光,硬生生将三分变成了十分。
她没翻身下去,索性曲起一条腿,侧坐在墙上,收敛气息静静看着。
一轮圆月很快出来,天渐渐凉下来,唐潇停笔,活动活动手腕,准备把信装好后就回屋休息。
他拿起写好的信,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而后装进信封。
裴青轲以为他这就要回去了,正要出声,就见他又打开了桌侧的小木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许多干花。
他拿起其中一支,好似觉得不合适,又放回去了,直到拿到第五个,才将它斜放在信的封口处,在上面滴了蜡,执起一枚小章,敲在蜡上,稍停后拔起。
他将信封前后看看,嘴角弯起一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裴青轲这才想起来,他每次送来的信上都是有蜡封的,不像她写的,有时候连个信封都不装。
之前匆匆,一向都是直接撕了蜡封直接看信,没多注意,也从来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上用心思。
裴青轲没忍住,轻笑一声。
唐潇骤然听见笑声,被吓得一激灵,急忙转头,就看见明日才会看到他今日写的信的人,此时正笑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心下划过一个念头。
那日,她笑了。
虽然笑的模样和现在坐在墙头上偷窥人的这种笑不一样,但确确实实是笑了。
唐潇才收拾好东西,双手抱着盒子,盒子上平放着信。
他当即就想把盒子放下,把信藏进盒子里,裴青轲飞身而下,将它拿走了。
唐潇抱着盒子,木着脸道:“还我。”
裴青轲把信揣好,“写都写了,不看岂不是浪费?”
唐潇面色有些薄红,话虽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于是他继续木着脸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裴青轲道:“从你第一页纸写到一半的时候,一直到现在。”
所以她基本把自己写信的全程都看了?!
唐潇把木盒放在桌上,歪头看她,“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
裴青轲面上带笑,“有什么不合适的,信上写了什么?”
“信不都在你手上了吗?”唐潇复又抱起盒子,“你先看,我去把这个放好,对了,小依一会儿可能会回来,你……”
他笑了,“自己注意着点。”
堂堂瑞王,如果被人发现夜半翻|墙,那多丢人啊。
裴青轲拿出信,从信纸侧面撕开,没破坏蜡封,就着没被拿走的蜡烛,将信看完。
大概是不想面对被当面读信的窘迫,她看完了,他还没出来。
她将信装回信封,重新收好,想着他方才的话。
她有什么好注意的?该注意担心的难道不是他?
大晚上的,如果在院中被发现有个女人……
若真是这样,唐楼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唐潇磨蹭了会儿才出来,左右看看,没看到小依,居然有些失望。
裴青轲敛眉,“就这么想我被发现?”
唐潇摇头,“不,我只是想看你仓皇躲起来的样子而已。”
裴青轲:“我为什么要躲?”
唐潇理所应当道:“因为你是王女啊。”
裴青轲:“?”
她反应了几息,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敢情他是从来没往深了想过。
只一直觉得,她是王女,所以翻|墙不好?!
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在忘俗崖崖底的时候,他为什么让她躺在他腿上,为什么不避嫌,不怕人知道他单独随她进王府……
他从来都没把两人的关系往别处想,只还当彼此同七年前一样。
裴青轲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如何,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唐潇双眼含笑,悠悠然看着她,一脸的幸灾乐祸。
裴青轲只觉得他是个傻子,微眯了下眼,没有任何动作。
脚步声愈来愈近了,唐潇问:“你还不走吗?”
走什么走?
不如让他看看,若是被发现了,谁会更丢人一点。
然而最后,在小依进院子的前一刻,裴青轲还是闪身躲入了院中树后。
进来的小依道:“公子,你写完啦,那我先把蜡烛收进去。”
唐潇走到大树附近,“小依,你回屋吧,东西我自己收。”
“那怎么使得?”小依说着,动作麻利地收拾着,“公子,夏日蚊虫多,我又从药房拿了些驱虫散,一会儿在院内撒一些……”
裴青轲伸出食指,勾住他宽大的藕粉色衣袖,轻轻一扯。
唐潇侧头,见她用唇语道:“明日见,……”
后面几个字没分辨出来是什么。
唐潇睡前辗转反侧,忽然间灵光一闪。
她后来说得那四个字,是“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