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乌托邦
第二天,孟璃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了靳时跃的身影,她躺在床上放空了会儿。惜惜懂懂地想,难不成昨晚做了一场梦。
小腹已经不痛了,但还是没什么劲儿。
孟璃想拿手机看一眼时间,手机也不见踪影了,她便起身想去寻,谁知一坐起来,身上的被子就滑落下来,胸前一凉,她下意识低头一看,不到一秒的时间便面红耳赤。
昨晚的回忆瞬间重回脑海。胸前这大片大片暖昧痕迹,实实在在地证明着昨晚并不是一场梦。
她这胸口着实看上去惨不忍睹,就像是被狠狠蹂躏过似的。有吻痕,还有被或轻或重揉出来的指痕,尤其是那最为敏感的两处,看上去有些红肿。
这时,他昨晚说过的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也合时宜地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
“你知不知道,这儿能吸。出水。”“是甜的。”
他说她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拒绝了她的帮助,他也确实做到了自力更生,可她好像又清晰地记得,她的肌肤是如何沾惹上他滚烫如岩浆的温度,胸脯,脖颈,发丝。
在睡着前,他用热毛巾小心擦去。
孟璃知道靳时跃平日里虽然也有不着正调吊儿郎当的一面,可在那方面的坏劲儿又截然不同,坏得让她有时都不知如何应对。
匍匐在她胸口,舌尖像蛇信子,带着致命毒液,抬眼看她时,眉骨微挑,透过朦胧的月光,那漆黑的瞳孔中也是致命的掠夺性,却又激滟情迷,眼神危险又撩人,百无禁忌。
突发奇想的,肩膀也往她的唇边下塌,在她耳边低声蛊惑地呵气,“尝尝我的”
有钥匙插进匙孔的声音。
在门打开的前一秒,孟璃反应异常迅猛,“砰”的一下往床上一躺,将被子拉起来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莹亮的眼睛,睫毛轻颤着,像扑抖着翅膀的蝴蝶。
靳时跃打开门进来,手中还提着买来的早餐。见她醒来,他弯起唇“早。”
他若无其事的正经模样,孟璃自然也极力将昨晚那些画面甩出脑海,强装镇定道“早。”
她四周扫视一圈,在书桌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于是便对靳时跃说“帮我拿下手机好吗。”
她指了指。
靳时跃便走过
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又迅速坐起身,从床尾捡起自己的睡衣,囫囵几下套上。
靳时跃将手机递给她,同时拉过她买的一个有轮子的小边几,拉到床边,将早餐放到上面。随后去洗了个手。
孟璃接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八点多。
屏幕上还显示着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其中就有刘玉琴,是昨晚发来的,问她跟靳时跃的进度。刘玉琴絮絮叨叨发了一大篇,孟璃没细看,就粗略扫了一眼。
大概就是戒指的事你姐姐说不跟你计较了,你姐夫答应给你姐姐再买一枚了,你回来跟你姐姐道个歉,再怎么说是两姐妹。你犯什么糊涂,你要是喜欢,等你把那个飞行员拿下了,让他给你买几十万几百万的戒指不好吗就像你姐姐说的,要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人家怎么看你,你跟人家相处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习惯收起来,千万不准表现得没见过世面一样
最后一句不忘提醒她一句十月十八号是你姐夫的生日,你记得回来吃饭,争取把他也带回来
孟璃似有若无地冷笑了声。
靳时跃察觉到她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剥鸡蛋的动作一顿,问道“怎么了”
孟璃很快反应过来,立马扬起微笑,若无其事地摇头“没什么。”她没有回复刘玉琴,随手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然后下床去了洗手间洗漱。
她走后,靳时跃的目光落在了她还没有自动锁屏的手机上。盯了两秒后,他终究是转移了视线,放弃了去窥探她隐私的恶劣念头。继续替她剥鸡蛋。
孟璃洗漱出来,靳时跃已经将鸡蛋剥好放进了她的碗内。
孟璃擦了擦手,过来坐下。早餐是皮蛋瘦肉粥,煎饼果子,和他剥好的鸡蛋。
“小心烫”
他话音还未落,她就舀了一大勺粥,往嘴里喂,不小心损了舌头,粥也撒了点。
她下意识去拿纸巾,靳时跃却先她一步,用纸巾擦了她的嘴角,又去擦她的睡衣,语气有些无奈“我话都还没说完。”
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两腮,迫使她张开嘴,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嘴唇和舌头。
发现无碍后,这才放心。
靳时跃拿过她的粥,轻轻吹了起来,问她“肚子还疼吗”孟璃“不疼了。”
“那吃完早餐,我们就回去。”靳时跃说。
“嗯。”
吃完早餐,孟璃换了身衣服,靳时跃又重新给她贴上一张暖宫贴。孟璃不想贴,去摘“不疼了就没必要贴了。”
靳时跃阻止多注意保暖没坏处。他不准摘,孟璃自然就没摘了。
他提起她的行李箱,离开前还不忘将昨晚收拾好放在门口的那一袋垃圾带走给扔了。
她的车需要开走,不可能就摆在这儿不管了。所以两人各自开各自的车,前往靳时跃所住的花园洋房。
据说花园洋房是南城最高档的小区,是垄断地产业的锦程集团开发的,集团总部原先在京市,后来迁到洛杉矶,原本发展方向重点放在了欧美市场,可不知为何突然会在南城成立分公司,开发新项目。
开发商不差钱儿,连绿植都花重金从国外引进,当初这个楼盘刚开盘就售罄了。位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不仅离市中心近,还离r大很近,交通便利,配套齐全,房价高达十多万一平,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这样的地方,孟璃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连肖想都得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踏及这里的领土,住进这里宛如镶了金边的房子。
靳时跃跟门口的安保人员打过招呼了。所以她一路畅通无阻。
出入这里的车辆是各式各样的豪车,她这一辆破破小小的二手车开进来后,一辆往外开的豪车里的人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孟璃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加快了车速。
拐过一个路口,远远就看见了靳时跃,他站在一栋洋房的入口处,看见她的车后,抬起手臂懒洋洋挥了挥。
孟璃开过去。她不知道车停在哪儿,于是就下车,靳时跃叫了一个泊车员将车开进了洋房后院的车库。
他比她先到,她发现他这会儿已经换上了飞行员制服。
孟璃问他你要飞航班了吗
靳时跃点头嗯,十一点。
啊。”孟璃没听他提起过,不想耽误他,“那你快去
吧。
靳时跃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没事,不着急。
他拉着她走进入户门,
这个洋房占地面积真的很大,不愧是花园洋房,除了一整栋别墅外最多的就是花园,南花园、北花园还有一个侧花园。
孟璃一进入户门就愣在原地,让她惊艳的不是花园中的水景墙喷泉和精致的罗马柱凉亭,而是,种了一整个花园的,茉莉花。
微风吹过,茉莉花香扑鼻而来。看上去像是才种的,大部分都有些蔫哒哒。
“喜欢吗”靳时跃问她。
孟璃毫不掩饰地点头“喜欢。”
“我答应你的。”靳时跃握紧她的手,捏捏她的手指,回家赔给你。
孟璃迟疑了下,随后立马想起来,昨天领完证,他们忘我的接吻,无辜的茉莉花是唯一的受害者,事后她还抱怨他把她的花给压坏了,他当时说回家就赔给她。
她本来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他还真的说到做到。
“你种的”孟璃心里发软。
嗯哼。
他耸着肩膀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而这背后所有反复翻涌过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懂。
约定好领证后,孟璃答应给他发消息,结果他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心情不断切换,紧张期待忐忑来回波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想孟璃是不是反悔了,又在想孟璃那么喜欢茉莉花,那他一定要把家里都种满茉莉花才行,让她也喜欢上这里,来了以后就不会再离开。
所以他便一刻也不能等,兴冲冲开车出去买花,可那么晚哪里还有花店开门。几乎绕了大半个城,无奈最后只能空手而归。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还是无法入睡,他索性不再折磨自己,穿上正式的西装去了民政局等待,天亮后,再一次去花店,订了大量茉莉花送往花园洋房,包了一束拿在手中。
见喜欢的人,怎么能没有花。
后来,领了证她说要去见朋友,他便独自回家,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将花园种满了她爱的茉莉花
如今终于等到她一句“喜欢”,这便是最大的满足和成就感。
靳时跃又拉着她走
进别墅。
地下一层,地上三层,低调奢华的欧式风,正面的全景落地玻璃。
一进门,孟璃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落地窗前的一架白色三角钢琴。
她一时挪不开眼,情不自禁走过去,抬起手想摸,可想起什么,手一顿,回头询问他“可以碰一下吗
靳时跃对于她的拘谨和客气,又无亲又好笑,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提醒她一个事实“孟璃女士,我们已经结婚了。这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他靠近她,“包括我。”
孟璃淡淡一笑。指尖小心翼翼触上光滑的琴键,轻轻按下一个键。施坦威的琴音像珍珠散落,清脆干净,直击人心。
孟璃很喜欢钢琴。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钢琴,是在初三,那时候她才从渔村到城里不久,有一次全家去商场吃饭,她无意间看到了摆在外面展示的一架钢琴。
小时候的她没有进过商场,连钢琴都是在第一次现实中见到。她当时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钢琴前,像公主一样优雅贤淑地弹琴,弹什么曲子她不知道,只知道钢琴弹出来的音乐太好听了,于是便走过去认认真真地旁听,等到小女孩试弹结束离开后,她蠢蠢欲动了好一会儿,这才极为小心地按了一下琴键。
刚巧被刘玉琴撞见,她冲过来就把她拽走,还骂骂咧咧地训斥“乱按什么,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后来她攒了好久的钱偷偷买了一架几百块的电子琴,看网上的教程自学。
某天,孟晶突然对刘玉琴说自己想学钢琴,刘玉琴觉得女孩子就应该培养一项才能,所以便很大方地给她买了一台三万块的钢琴。
房间很小,钢琴占地方,只能摆在了客厅。
每天孟璃都能听见孟晶弹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琴音,欣赏钢琴乐本该是一件享受的事情,落在了孟晶那儿就成了一种精神折磨。孟晶没有音乐细胞,一番乱弹,耐心告罄后便发泄般疯狂拍打,丝毫不懂爱惜。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了,钢琴成了摆设。
孟璃很羡慕孟晶心血来潮一句话就能说服刘玉琴,而自己靠省吃俭用好久好久才能买来一架最便宜的电子琴。
那天,她路过那架钢琴,挣扎了很久,最终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她打开琴盖
,视若珍宝般抚摸琴键。然而却在下一秒,孟晶突然出现,一把扣下琴盖,“谁准你碰我的琴了”
她的手被琴盖重重一压,甚至能听到撞上骨头的声音。
她颤抖着缩回手,手指上赫然一处很深的凹痕,她疼得脸色煞白,孟晶却无半分愧疚之心,反而更嚣张地威胁这是妈妈买给我的你信不信我告诉妈妈你把我的琴弄坏了
孟璃什么都没说,捂着手跑了出去。
再后来,高二上学期,学校组织音乐大赛,孟晶为了出风头报名了钢琴,可临比赛前一天,她突然对孟璃说“孟璃,你帮我比赛的话,以后我的琴可以借给你弹。”
孟璃的指尖缓缓滑过黑白琴键,玉白手指上那一处凹痕格外明显。美丽的手,昂贵的琴,只有那处伤是唯一的瑕疵。她却毫不在意。
失神地轻按着琴键。
靳时跃就站在孟璃身旁,她垂着眼睫,目光全然落在琴键上,侧脸线条柔美,红唇微抿着,日光透过落地玻璃洒进屋内,落在她身上,她的皮肤白到发光。
是她这个人,本身就会发光。
他一时恍惚。
脑海中闪过那一年她穿着白色长裙坐在钢琴前的画面,也是如现在这般,发着光。琴键在她指尖跳跃,琴音绕梁,径直绕进了他的心房。
不论回忆多少次都是无尽的心动。而现在,她就在眼前,咫尺的距离,他伸手就能拥进怀里。
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搂着她的腰,将她搂进怀中。他站在她身后,下巴摩挲着她的发登,低声说“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孟璃也回神,为我准备的
“嗯。”他转头,吻她的脸颊,“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么”“什么”她不解。
他的唇靠近她耳畔,字一顿“弹钢琴给我听。”
孟璃又是一阵恍然大悟。
不得不又要牵扯出那荒唐的一晚,他说弹钢琴给他听,她一上头就答应了。本来就是多巴胺作祟,开出的空头支票而已。
没想到,兜兜转转
r
好。
孟璃看一眼墙上挂着的古董壁钟,提醒他“你该走了。”
靳时跃也看了眼时间,“嗯。”
他松开孟璃,准备去掌飞行箱,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重新抱上孟璃,长叹一声“不想工作。
语气中有遮掩不住的烦躁。可在孟璃听来,又莫名觉得他就像那种闹情绪耍赖皮不想去上学的小孩子。
这人,平日里虽有时也挺吊儿郎当,但没想到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她不由好笑,问了句“你难道不是今晚就回来吗”
“不是。”靳时跃说,“飞几个过夜航班,大概要五天左右。”
啊过夜啊
孟璃不由想到了他们洛杉矶的相遇。
“我突然有点好奇”孟璃组织了语言,你在外面过夜,会不会又遇到哪个小妹妹下一秒便双手勾住他脖子,狡黠地看他,换了一种说法,“然后故事从她刷错房门开始再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