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房内的惨叫声不止是李开霁几人听到了，还隐约传到守在县衙门口的程大牛两人耳里。
“大牛，你听到什么声没有？”李小亮眼珠子四下乱转，不确定的问程大牛。
程大牛也听到了，还打了个寒颤，不怪他胆小，属实是那声音太过惨烈，他搓了搓臂膀点了点头。
“这青天白日的，见了鬼了~”李小亮吐槽。
房内发生的事太奇怪，李开霁几度想冲进去，硬生生忍了下来，只安慰自己不是妻子的声音，再等等。
‘哐’地一声，许倾从内走了出来，大舒了一口气：“呼！还是外头的日头舒服。”许倾伸伸懒腰，站在屋檐外感受了下冬日阳光的温暖，那些恶鬼费了她不少劲，不过她也不虚此行，收益颇丰。
李开霁和两个丫头看着许倾出了房门，立马就进了房内，等看清县令夫人的模样，瞬间捂着嘴巴惊讶的不行。
“微然，微然~”李开霁瞧着自己妻子红润的血色，心里十分惊喜，温柔的呼唤着妻子的名字。两个丫头从惊讶也变成了欣喜，两人猜测夫人大抵没有什么大碍了。
“她大概要晚上才能醒来，不过如今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还要好好静养，钟大夫开的药方我看了，于她现在并没有多大用处，最好还是请他再开一副新的。”许倾没有让白微然直接好全，除了身上的恶鬼又给她补了精气就差不多足够了，剩下的好好养着就行了。
“是，是！姑娘说的我李某定谨记在心，只是姑娘救我夫人一命，李某记下了，改日姑娘有需要自当吩咐，我定万死不辞！”李开霁说得很郑重，一字一句犹如千金，仿佛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也可以。
“看你穷的这样，想是也没多少银钱付诊金，那就算是欠我一件事，以后再还我罢。”李开霁身上穿的官袍还好，只是脚上的鞋底都磨坏了也没舍得换新的，若不是身上这身官袍，估计走出去比外头的街边小贩还要寒酸上几分。
“姑娘日后有吩咐尽管提。”李开霁又鞠了一躬，表示了自己的诚意。
许倾点了头，转身就准备要离去，突见内院墙角像是有什么动静，又转了方向朝着左边走去，生机术用在眼上，缩在墙角的小鬼立马显了行，和之前覆在白微然身上的恶鬼倒是有些区别。
“求求您，别杀我。”小鬼知道许倾能发现了自己，立马开始求饶。“我对夫人没有恶意，求求您别杀我~”
“看来你是知道县令夫人的情况了，说来听听。”这小鬼貌似知道内情，却又和那些恶鬼有些不同，正好问上一句。
“它们本来同我一样，只是普通的鬼魂，我们都是因为战乱和大旱死去的孩子，生前受过夫人的好处，便跟着夫人回了家。夫人心善，我们都是受过恩惠的，本来是不想伤害她的，可其中几个鬼魂日日跟在夫人身边，时间久了便离不开了，还吸食起了夫人身上的精气，慢慢的就失了意识，才差点害了夫人。”他以前听老人说过，鬼魂要是离活人太近，就会害了他们，所以他一直离得远远的，虽然他劝过其他的鬼魂，但是没人听他的，果然，到底还是害了夫人。
说到这里，许倾大抵是懂了，这些孩子基本都是父母双亡，活不下去了，又恰好受了白微然的帮助，心里对她亲近，后面虽然死了却仍然记得，觉得白微然就像是自己的母亲一般，情不自禁的想留在她身边，这才有了这般局面。
“如今夫人好了，我也安心了，谢谢您。”小鬼说完这话，磕了一个头，身上开始消散，如一阵青烟升向高空，应当是转世投胎了。
许倾本想解决了这只小鬼的，没想到不等她动手，小鬼自己就消失了。看来白微然应当成了它的执念，执念一消，也就不再存于世上，没做过恶的鬼魂便可去转世投胎，再世为人。
李开霁和伍光宗看着许倾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在跟什么说话，等许倾没再开口，李开霁终于询问了一句：“许姑娘，您刚刚这是在……”
“没错，鬼！你夫人之前的恶疾正是因为恶鬼缠身，恶鬼没了，自然就好了。”许倾倒是没瞒着，如实的告知了李开霁。
许倾脱口而出：“听说京城长宁寺主持净海和尚开过光的平安符很有用，你不如去帮你夫人求一个。”
李开霁皱了眉：“许姑娘，净海禅师已经坐化许多年了。如今长宁寺的主持应该是他老人家的徒孙明济大师。”李开霁很想纠正一下许倾对净海禅师的不敬，但是想到许倾这不同寻常的能力，或许是个什么得道高人也说不准，遂考虑再三，还是住了口。
“哦，是吗？”许倾其实心里有些懵，净海是谁，好熟悉的名字，为什么她好似认识一个死了很多年的老和尚。
没再多话，许倾和伍光宗离了县衙，找到正在茶楼里听书的梁氏几人回了清平山。娄春竹一家和许倾正好顺路，也捎上了他们一起。还好当初许倾为了坐的舒服把车厢定制的够大，否则七个人完全坐不了。马车内很拥挤，但是还好天气令，众人坐在一起反而还暖和了一些，杏花和两个孩子兴致勃勃的听着伍光宗叙述县衙一行，梁氏和娄春竹两人时不时交谈一句绣花技艺。
许倾坐在马车门口望着飞驰而过的风景有些心不在焉，鬼魂流连于人间是心有执念，那她重生前又是为了什么？而且模糊的记忆里她游荡的日子绝对不是三五年，至少也有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但是上百年的残魂为何能不消散，还成为了如今的许倾。还有那个净海和尚，当时自己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完全是下意识的，那语气，两人好像是熟稔的旧相识。如果她想知道自己是谁，是不是从净海那能得到些线索？
许倾揉揉脸蛋，不再去想，想多了费脑子，其实就算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关系，反正也不影响自己如今的生活。将疑问抛诸脑后，许倾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观察起来，嗯，这个身子不好，那个怀孕了，呀！那个老头身上的秽气好重，想是离去世不远了。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前几日的大雪对百姓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之前干旱，历国大半的州县都遭了秧，看天气这几日还有雪下，估计能缓解不少旱情。突然远处一队马车由北而来，浩浩荡荡的入了陇扬县城，看样子十分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的寻常人家。
许倾对此没有多大兴趣，收手放下了车帘子，开始闭目养神。
陇扬县县衙刚刚送走了许倾，又迎来了一队马车，若是许倾在此，必定能发现就是她之前瞧见的那些人。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下，骑马在最前头的一个大约三十不到的男子便下了马，走到了一辆马车旁等着车里的人出来。
马车瞧着十分古朴大气，细细一瞧，竟是由紫檀木制作的，车帘子用的布料看着不起眼，若是伸手一摸就能知道十分金贵，车帘上绘了一幅白虎像，威严庄重。
车帘一打开，首先出来的是一个肤如凝脂的女子，她梳着双螺发髻，头上只戴了一支银钗，身姿婀娜，瞧着比陇扬县里大户人家的千金还要端庄。女子掀开帘子，伸了手进去，那人扶着女子的手弯腰走了出来。
弯腰出来的妇人瞧着年纪大些，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头上戴了一套红宝石的冠子，身上一袭暗红色的锦缎，雍容华贵。妇人出了马车，等候的男子立马作势要扶着妇人下车：“娘亲您慢些。”
白修元扶着母亲下了车，便走到了县衙门口，没好气的喝道：“李开霁呢，快让他出来！”
这人竟然直呼县令老爷的大名，程大牛和李小亮当即不乐意了：“你是何人，县衙门口不可放肆！”
白修元的脾气显然不怎么好，横眉一抬就要开口，还是白夫人及时制止：“修元莫胡闹，你妹妹身子不好，你在门口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程大牛听着这话，像是夫人娘家来人了，赶紧退进了县衙去禀告李开霁。
“儿可不就因为妹妹才有那么大的火气，好好的白氏千金，偏偏为了李开霁那个跑到这陇扬县来，也不知道那姓李的小子是怎么照顾微然的，我真是想揍他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白修元平日里最疼爱这个妹妹，不仅仅因为两人是白夫人亲生的，微然性子好，天性纯良，本应嫁个门当户对的侯门公子，偏偏看上了李开霁这个一贫如洗的穷生。
“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在外面这样成何体统，一点规矩都没有。”白夫人心里自然也是有不满的，好好的一个女儿，半月前收到李开霁的书信，竟说是快不行了，吓得白夫人赶紧从京城日夜赶路来了陇扬县，说什么这次也要把女儿给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