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不敢查下去的旧事
“黄老先生”
见马夫的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荀彧稍作犹豫便当即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奉孝他是我家燕王殿下近些日子新收的小小门客，为人颇具少年意气，往往口无遮拦，若有得罪之处，文若替您教训他如何？”
“”
闻言，马夫明显听懂了荀彧的言外之意，可表情却仍是一副铁青，他沉默了两三息，冷冷地扫了一眼二人：“凭我家将军与殿下的关系，老夫岂敢冒犯这个小娃娃，只不过想与他单独聊聊”
见被老爷子拆穿了自己那话，荀彧暗暗攥紧了拳头，表情难看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文若先去旁边等候。”
说罢，他给郭嘉留下了一个小心的眼神，独自踱步去往了附近。
看了一阵荀彧渐行渐远的背影，马夫缓缓转过头来望向郭嘉，冷冰冰地问道：“小娃娃，你刚刚询问的那个问题，究竟有何目的？”
此时的老爷子，手持着长鞭，哪里还有半分寻常马夫的模样，面无表情、目光寒意尽显，着实令人畏惧。
对此，郭嘉却丝毫不怕，他咽下口水，强颜欢笑地徐徐说道：“黄老爷子是吧？草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左将军恰好在这个时间点返回雒阳，并且一经入城，立马就来找了燕王殿下。”
“这个时间点？”老爷子察觉出了郭嘉话中故意加重语气的字眼，索性微眯着双眸，皱眉说道：“你指的是京兆尹钟大人遇害一事？”
“”郭嘉笑了笑，并未开口。
瞧此，老爷子脸上浮现出几丝疑惑，不由得回想起前些日子还在并州上党郡的他们。
那时，大军整体上下皆是尚处休整，结果不知怎地，卢植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执意要将班师一事移交给几位副将，快马赶回雒阳。
想到这里，老爷子的心砰砰跳了两下。
其实他很清楚，虽然自己是卢植身边的亲信，但实际上有很多事，左将军一直都在瞒着他。
而当黄老爷子陷入沉思之际，郭嘉亦是在偷偷打量着他。
郭嘉感到很诧异，因为从对方的神情判断，这位老爷子似乎对左将军的事情不甚了解，否则按理来说，听到他这番话，不是应该露出惊怒，或者耻笑那般表情么？
深思？
思考什么？
兴许是注意到了郭嘉观察的目光，黄老爷子定了定神，淡淡说道：“小娃娃，老夫见你是殿下身边的新人，所以今日特地转告于你燕王殿下七八年前，就与我家将军相识，此后二人结下了师生情谊，非常人揣测。”
“因此无论如何，我家将军也绝不会做出任何对燕王殿下不利之事，小娃娃有护主心思不错，但这份防备，着实属于天方夜谭懂么？”
“”郭嘉张了张嘴，并未反驳老爷子的话，毕竟刘协和卢植的关系，早在几人离开皇宫前，他便偷偷询问过了曹昂，得到了确切答案。
看着郭嘉仿佛将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黄老爷子倍感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拱手抱拳：“差不多了，小娃娃好自为之酒水，老夫就不还给你了，告辞。”
“”
目送着对方的背影，郭嘉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眸中掠过阵阵纠结。
【卢植看来这位左将军确实藏下了不少事情，只是，我该让文若告诉他么？】
与此同时，刘协与卢植正乘坐着马车，在前往少府的路上。
途中，刘协将此案发生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自己这位恩师，包括就连杨窦一事，亦在经过略微包装一番后，半推半透露给了卢植。
当然，他吐露的，是绣衣使蹇鑫含怒错杀杨窦这个用来糊弄人的版本。
尽管刘协无比清楚乱党成员最终是被他父皇下令处决，甚至于，是亲手杀死的。
但再怎么说，二人也是父子，这个真相，他不希望从自己嘴里说出。
岂料听了刘协的讲述，左将军卢植却是面色一怔，眼眸里似乎充斥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失落。
“卢师，想什么呢？”见卢植久久不说话，刘协顿感纳闷地问道。
“”
闻得此言，卢植的神情迅速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道：“殿下，为师能看着您和陛下摒弃前嫌，重修父子之好真的很高兴。”
刘协愣了愣，旋即有些不自然地轻哼几许：“老山羊你瞎说什么呢？我与他关系也就那样。”
“哈哈。”卢植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默然不语。
论玩弄权术，政治手段，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手，但那名乱党成员的死？
【拙劣的把戏，顶多用来骗骗世人】
作为陪伴刘协从小到大的师傅，他自信比谁都要了解，依前者的聪慧，肯定猜得到这件事。
既然如今选择了隐瞒，这就意味着，刘协打心底里已经开始逐渐的接受了天子这个父亲。
【这样也好也好】
轻轻垂下了手掌，卢植暗暗对自己重复道。
随着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刘协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旋即岔开话题突然问道：“卢师，您老久居军中，可听闻过咱们大汉有什么部队是以宣曲营充当番号的么？”
“那个杨窦临死前，曾大喊宣曲营，我怀疑他应该出身行伍。”
“”
骤然听到这话，卢植瞳孔猛地一缩。
宣曲营？
那怎么会？难道真是他们？
心中刹那间转过万千思绪，卢植摇了摇头，不解地说道：“这个据为师所知，好像没有吧？”
倘若郭嘉或者荀彧在此，眼下多半能发现卢植的神色有异，遗憾的是，马车内的刘协与曹昂，皆于对方颇具信任，压根就没人关注他的神色。
“殿下，左将军，少府到了。”
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赵云在外边恭敬地喊道。
“嗯。”
刘协揉了揉额头，随即看向卢植：“要是我猜得没错，钟大人遇害之前，十有八九在这少府院内留下了什么线索卢师，您老别闲着。”
话音落下，他率先下了马车。
继刘协之后，卢植面无表情地撩开帘幕，抬头瞥了一眼少府大门。
此刻的他，心里不禁忐忑不安。
【真的是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