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他们二人更像是父子
“竖子!”
“你该死!”
话音刚落,天子果断挥剑刺入了杨窦的胸口。
此刻的他,双目怒瞪,手掌青筋暴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仪态。
“”蹇硕默默地垂下了头。
忽然,老太监的眼角余光瞥见他那位侄子,绣衣使蹇鑫,如今正张大了嘴巴,满是惊骇之色地瞧着这一幕。
于是乎,他微微皱眉,当即不作犹豫,一脚揣在了对方的小腿上。
蹇鑫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望向自家叔叔,好似明悟了些什么,连忙将头压低,不敢再看着堪称怒发冲冠的天子。
“哈哈咳咳咳。”
被一剑刺入胸口,杨窦浑身一颤,不受控制地轻咳两声,嘴角随之流出了鲜血,只见他艰难地抬起头颅,用嘲弄的口吻说道:“昏君你洗不干净的,我窦羊,在九狱黄泉等着你”
说到这里,他拼尽了气力,梗着脖子大声嘶喊道:“宣曲营!风起兮,杀!”
喊完这句,杨窦仿佛整个人瞬间都被抽干了似的,应声气绝。
“”
窦羊?
听闻这两声呼喊,天子心绪一紧,手一松,不由得退后了两步,脸上尽是惊悚不安:“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徐徐稳下了呼吸,望着面前那已然气绝亡命的杨窦,脸色愈发阴沉了三分。
见此,中常侍蹇硕赶忙不动声色地推了推身旁侄子,朝着那柄掉落在地的佩剑努了努嘴。
好在蹇鑫也是个机灵的人,经过叔叔这么一番指点,遂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将那把佩剑拾了起来,旋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天子大喊道:“卑职愚钝,莽撞坏事,失手错杀了乱党,请陛下恕罪!”
天子缓缓抬起头来,瞥了一眼蹇硕,见后者垂首掩面,看不清丝毫表情,于是乎,方才把视线转移到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蹇鑫身上,幽幽地说道:“你为何要杀他?”
“因为”
蹇鑫咽下口水,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惊慌,怯怯地回答道:“这人胆敢出言侮辱陛下,罪该万死!”
“”
“哦。”天子眉尾轻颤,淡淡道:“下不为例。”
“是是。”蹇鑫整张脸被吓得煞白,连忙磕头谢恩。
“朕累了。”
重新望了一眼老太监,天子浑身的浓厚杀意逐渐褪去,随即迈步走向刑房外,温声道:“蹇硕,摆驾回宫。”
“老奴遵命。”中常侍蹇硕躬身一拜,却瞧着自家侄子仍旧跪在地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狠狠踹了一脚,示意他赶紧起来。
蹇鑫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天子已然消失的背影,也顾不上湿透的襦衣,压低声音问道:“叔,我刚刚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么?”
“呵呵。”老太监轻笑一声,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玩味地说道:“最起码,你让陛下记住了你正所谓简在帝心,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说着,他抬脚就要跟上天子的步伐,不过临行前,老太监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那些话莫要忘了,乱党成员是你杀的,咬死此事,无论对任何人都需这么说,明白吗?”
“晓得谢谢叔,我懂!”蹇鑫如捣蒜泥般不停点着头。
“唔。”
老太监轻轻颌首,旋即满意地离开了刑房。
“呼”
直到这时,蹇鑫才敢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位叔叔的提醒,或许自己今日压根就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间刑房。
但转念一想,内心那股油然而生的喜悦却使得他亢奋了起来,毕竟就如叔叔所言,这场戏码是值得的,陛下记住了他蹇鑫的名字,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而与此同时,在刑房走廊的尽头,刘协、王允、袁逢等诸多官员,且纷纷低着头,目送天子与老太监从他们身前走过。
一句话都没有说,天子便离开了执金吾。
“”
对此,众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随着驻守在四周的禁卫亦跟着府外轿辇褪去之后,刘协几人连忙回到刑房,却发现,杨窦这名乱党成员,早已气绝当场。
“燕王殿下,诸位。”
仍留在刑房内的蹇鑫嘴角泛起一阵苦涩,当即向着众人赔礼认罪,口口声声说是他一时不慎,错杀了乱党。
闻言,王允与袁逢相视一眼,或许是因为某种心照不宣的顾忌,两位老大人皆识趣地没有选择深究细问下去。
他们顶多只是感到无奈。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抓到的一个乱党成员,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上一个家伙好歹还审了审。
这个倒是轻松,连问都没问上一句!
“唉今日,姑且就到这里吧。”王允顿感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想来此地的那些官员们,都不是什么愣头青,听到王允发了话,一个个地皆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互相拱手告别。
唯独刘协若有所思地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杨窦官服上被鲜血染红的部位。
一个绣衣使当着天子的面,错杀要案嫌犯?
扯淡。
这种蹩脚的破烂借口,刘协懒得理会。
“子龙,让我看一看伤口。”
闻得此言,赵云点了点头,三两步走至杨窦身前,将对方的官服以及衣衫尽数撩开,露出了其中伤口。
只见伤处血肉模糊,一小块烂肉更是叫生生削掉,看来,这并非是单纯的一剑刺入这么简单。
动手的那家伙,势必搅动了一番剑刃,以至于伤势加重,最终酿成致命。
【嘿,果然如此】
“燕王殿下,您这是?”绣衣使蹇鑫不安分地揉搓着指尖,表情奇诡地看着刘协死死盯着杨窦的伤口。
刘协回头瞥了一眼对方,遂打了个响指,轻声道:“本王好奇,看看罢了,没别的意思,右监无需多虑。”
蹇鑫尴尬地笑了笑,自顾自退到旁边不再言语,但脸上那份患得患失的神态,却如何也褪不下去。
“真是白忙活了一天。”
“回宫。”
伸了个懒腰,刘协踱步出了刑房。
途中,他心里仍思考着这件事。
情况已经很明确了,十有八九是老登要杨窦死,说不定,还是老登亲自动的手。
可为什么?
细细琢磨一番,刘协又想到了刚刚在刑房外听见的那声大喝。
宣曲营?
倘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多半是一支军队的番号。
这也就是说,担任雒阳令的杨窦,其实最早出身于行伍?
“我汉室,有番号为宣曲营的军队么?”刘协冷不丁地询问着马车众人。
“”
“好像没印象。”
曹昂等人困惑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