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坐地起价
卢师
不得不说，刘协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诚然，他如今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对待柯比能，哪怕朝廷突发十二道文书勒令退兵，他刘协此战也是绝对的赢家。
但倘若因为这份胜利要搭上卢植。
平心而论。
刘协做不到。
即使造成这种结果可能与他牵扯不大，可当柯比能仅仅带着几人便来到了隆化之后。
一切的选择权，就又回到了刘协的手上。
七年。
老山羊在自己的身边，已经足足陪伴了七年。
在这期间他毫无保留地向自己传授各类典籍学识，亦或者兵家本事、拳脚功夫。
从始至终，卢植扮演的角色对于刘协而言，像是师傅，更像是一位父亲。
身陷重围？
依卢植的本事。
这一切肯定是对方心甘情愿的，并州匈奴远远不比鲜卑之患，似卢植那样一个谨慎保守的家伙，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就算将天子诏扔在他面前，老山羊也不会如此冒险。
可这份心甘情愿中，又夹杂着多少无奈呢？
如果汉室足够强大，卢植岂会兵行险招？若不是没得选，那老山羊大可稳扎稳打，顶破天也只需多花费一些时间匈奴？现在又不是百年前！
【大汉，还不够强大！】
刘协冷冷地扫了一眼柯比能，将心中所有的恩怨，尽数归于了这个家伙身上。
【汉人小子忽然神经兮兮地看着我作甚？】
柯比能皱起眉头，显然猜不出刘协心中所想，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从旁，青年戏耍似的拨弄着柳枝，淡淡道：“所以二殿下，决定好了吗？”
“是打算就此罢兵，领了你们的退兵文书返回幽州还是继续僵持下去，任由那位左将军兵尽人亡。”
其实青年始终将此事看得比任何人都要透彻。
之所以会专门带着柯比能前来隆化商议言和，一来是为了满足他的小私心。
二来，便是让刘协明白，此战，他并未占据完全的优势。
别看退兵文书外加大将军金令当前，但实际上，若是刘协想要拖延退兵的期限，只需稍稍晚上了那么一个月，届时鲜卑所要承受的亏损，远远要比现在要多得多。
毕竟青年想拥有的，是一个随时可以为汉室造成麻烦的鲜卑，而非半死不活，经此一战后奄奄一息的鲜卑。
“”刘协闻言打量了青年几眼，见对方表情笃定，心中顿时明悟了不少。
显然。
退兵文书一事，柯比能已然通过一些渠道提前知晓，那么在双方皆不愿将这场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的前提下，再耍弄什么花招未免就有些惹人耻笑了。
于是乎，刘协轻轻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本殿同意罢兵言和。”
“啪啪。”
忽地，青年似是赞许般鼓起了掌，他舔舐着嘴唇，遂将手中柳枝叼在嘴中。
“相较之前，性子沉稳了不少，没被接连的大胜冲昏头脑不错，二殿下，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说罢，青年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开口说道：“既然初步达成约定，不如就谈谈赔偿事宜吧。”
“如何？”
对于青年那半带赞赏的话语，刘协权当充耳不闻，冷冷道：“你们打算怎么谈？”
说话间，刘协吩咐曹昂，让他派人去将曹操请过来，再怎么说似这等事关整个汉室利益的大事，最好还是要有一位足够分量的人物镇场，以免日后国内传起什么闲话。
况且按理来说，刘协并没有资格单独与鲜卑谈判。
听闻此言，青年瞥向柯比能，后者立马心领神会，不由分说便将西鲜卑头人拿来当作了筹码。
“本汗会即刻勒令与匈奴汇合的大军退去，你的军队，亦要同时退出草原，回到幽州境内。”
“就这？没了？”刘协讥讽地看向对方。
岂料柯比能仿佛早就有了算计，呵斥道：“别以为本汗不清楚，你派人一口气搜刮了五座氏城的财富！围场扶罗韩一族，更是被你搬了个空！”
“放你娘的屁。”刘协冷哼一声，毫不示弱：“你当初叩境幽州，率领二十万大军犹如蝗虫般劫掠我大汉数十座县城的财富呢？怎么算？！”
“我去你妈的，少他娘给本汗在这里扯淡。”柯比能猛地一拍桌案，怒骂道：“那些玩意，最后不都落入你手中了么？！老子孤身逃回王庭，带走你汉家什么东西了？”
“”
刘协哑口无言，遂回过头仔细想想，貌似事实确实跟柯比能说的一样。
“那我大汉被尔等鲜卑屠杀致死的百姓又怎么算？”刘协立马想到了说辞，咬牙切齿地说道：“多少家庭就因为尔等的暴行变得支离破碎！”
“哼，一名汉人一千贯算是便宜你们了。”
“一千贯？你们汉人难不成浑身上下都是用金子做的吗！”柯比能瞬间大发雷霆，经过这么些年私下里的黑市通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价格到底有多么离谱。
旋即，他想了想，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低声道：“一贯！”
“啥玩意？”
这下轮到刘协瞪眼了，只见他抽剑出鞘，直指柯比能：“孙贼，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信不信本殿现在甩出来一贯，完事再砍了你？”
“”
眼瞅着二人争执又起，青年玩味地笑了笑，朗声打断道：“二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但一千贯的要价怕是汉室还没金贵到这般地步吧？”
“不如这样，我代鲜卑汗做主，此战草原各族愿拿出折合三十万贯的玉石、珍宝、战马，以此偿还鲜卑汗对幽州县城与军民的冒犯之举，可好？”
见是这人开口，刘协想了想，回答道：“两百万。”
青年微微皱眉，面色不快道：“三十五万。”
“一百五十万！”
“四十万！”
“一百万！”
“四十五万！”
“喂？”刘协嗤笑一声：“有你这么砍价的吗？本殿都打了个对折，结果你才愿意涨十五万？闹呢？”
听闻此言，青年古怪地望向刘协。
那可是百万贯五铢钱一贯相当于一千钱。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如今想要武装出来一名幽州的寻常边军并支付其日常开销，就算十年下来顶天了只需三万钱。
反观百万贯意味着什么？
无异于漫天要价。
思索了半晌，青年长长深吸一口气，严肃道：“罢了，某也不多说，七十万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想必二殿下心里明白，价值七十万贯的玉石、珍宝和战马，那或许只是在草原的价格，如若运至汉室相信价值定会远远在这之上。”
刘协一言未发，冷冷地看向青年。
他当然清楚对方没有说谎，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
“嗯，那就七十万。”刘协打了个响指，待得刚一说完没过两息便听他再度开口道：“下一个议题，咱来谈谈城池赎金隆化加上围场，对你们鲜卑挺重要的吧？既然如此本殿就不多收了。”
“一口价，九十万。”
“怎么样？”
“很良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