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过往逸事
丁牧云刚才吓坏了,溜得贼快,等她再回来时符羽已经挪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她也不加在意,悄无声息地坐在了符羽的位子上,手在胸口处撸了两下,嘀咕了一声,“真是吓死本姑娘了。”不等喘均气便又冲着江川和符羽二人低声道:“你们看见没有,那匹马有问题,我有个直觉,等会肯定还得要出事。”
符羽托着下巴:“是么?”
丁牧云点头:“我也不骗你们,本来我都打算走了,想到不能把你们丢下,特意回来叫你们一起走,我仗义吧?”
“仗义,仗义。”
符羽一边懒洋洋地说着,一边盯着蹴鞠场王爷的胯下马仔细瞧了瞧,眼下实在看不出来和正常马有什么不同?何况贤王爷尚在场,蹴鞠大赛还未完,贤王爷都不怕,自己就更不怕了。
“丁姑娘仗义,但我们却不能跟你一起走,你没看见么,贤王的气势才起来,跟头老狼似的,等会肯定要下手抓羊,啧啧啧,这好戏才刚刚开场,错过了可要后悔,不走不走。”说完不忘问江川,“是不是江兄?”
江川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用几乎看不见的动作微微点了一下头。
丁牧云双手蓦地抱在了胸前:“你们不信我?我说出事肯定要出事。本姑娘的直觉可灵啦。”
就是这句话,叫江川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他的耳边猛地回荡起一个很久远很久远且很稚嫩的声音:“……我说出事肯定要出事?我的直觉可灵啦,这场雨要下一个月不止,肯定不止……”
不由自主地仰头看了看天空,没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沉沉乌云,有的是阳光璀璨晴空万里,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丁牧云狠狠地坐了回去,咬着嘴唇,想了想,将头凑了过去,朝那两人使了使眼色。
江川和符羽不明就里,但还是将头凑在了一起。
丁牧云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摊牌道:“大家既然是朋友,我也不瞒你们,我曾经听一个盗墓人讲过,古墓里有一种马叫僵尸马,按照他跟我形容的样子,就跟刚才那匹马发狂时一模一样。”
江川心里一咯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盗墓人?”符羽摸了摸下巴,瞥着她,一副将信将疑的口气道,“你说的僵尸马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世上当真有这种东西?”
“当然啦,你们可不要以为我在编故事,我说的那个盗墓人可厉害啦。”
“有多厉害?”
“手里一把地灵尺,能寻矿脉、能找水源、能点地穴、能测风水、能寻人、能找失物、能卜筮断吉凶……”她大概觉得此时跟他们说这个不合适,长话短说道,“总之就是非常厉害啦。”
看那二人不以为然,便非要说一件拿得出手的大事震一震他们,压低了声音道:“我亲眼所见,他在我面前开了一把七重加密的锁,只用了区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江川、符羽二人闻言齐刷刷看向了她。
丁牧云发现失了言,立即停下,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换了个语气敷衍了过去:“哎呀,这些都不是重点啦,重点是僵尸马,据他讲,那些僵尸马活着的时候,都是千挑万选的好马,它们是在封进墓穴之前被人喂下了一种掺着毒药的草料,后来才变成了僵尸马。”
丁牧云确实没有说谎,她嘴里所谓的盗墓人,是她混迹江湖时认识的。
八岁那年,利州大水,丁牧云从此没了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离开了故土,流落异乡,为了活命没少偷人家地里的薯子,粟子,瓜果……被人放狗撵过,放鹅啄过……所幸的是,虽经此变故却没有随波逐流,身在草莽反而多了一副侠义心肠。
混迹街头长大的人,生存于世的本领还是有的,到了一个地方便能跟当地人打成一片。
她刚到云琅镇时,就听说,镇上住着两个怪人,一个是村东头坐着轮子车的瘸子,一个是村西头的独臂人。
独臂人是镇上的风水师,此人年纪五十,却早已满头白发,如耄耋之年,靠一把地灵尺在小镇上家喻户晓,镇上的人都说,此人以前是盗墓贼,因开棺椁,得罪了亡灵,中了诅咒,有顽疾缠身,时不时发作一下,发作时周身青紫动弹不得……
有关于此人的传说还有最多,不过听到的最多的,还是夜晚时分,时不时地会从某个家中传来大人对熊孩子的低低呵斥声:“你可别再闹了,再闹的话,把西头的独臂人给招来,非把你吃了不可。”
有一回,丁牧云大半夜肚子饿得睡不着,便爬起来出去找吃的,忽见一人倒在路边,上前一看,竟正是传说中吃人的白头老怪。
原来老头儿出去帮人看风水,大半夜回来时,突发顽疾晕倒在路边。
丁牧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胆大包天,哪有什么吃人的老怪人,都是人心底里长出来的恐惧。她二话不说,赶紧去找大夫过来医治,才知道原来老头儿是得了一种怪病,才落得如此凄凉,并且她还从大夫的话中觉察到,这病药石无医,要忍受蚀骨之痛,会在痛苦中死掉。
丁牧云便觉得老头儿太可怜了,忙前忙后地帮他买药煎汤。
老头儿见过的人多,城府也深,本以为丁牧云是贪图自己手里的那把的灵尺,丁牧云何等聪明,某天趁着他擦来擦去像擦什么贵重金器似的宝贝的灵尺嗤之以鼻地道,一把破尺子还不如烧火棍值钱,值得你这么擦来擦去的么?不但如此,更是将老头儿引以为傲的风水堪舆本事说成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寻常手艺罢了,跟耍猴的、卖艺的没有区别,没意思。把老头儿说得是一愣一愣的,回头一想,竟觉得她说的都对,地灵尺对普通人来说,可不就是不如一根烧火棍么,风水堪舆与耍猴卖艺,都是为了吃饭。便问她,“那你说,什么才有意思?”
“那当然是你讲的那些有关盗墓的故事了,那叫精彩。我也就是习得的字少,不然就按老头儿讲的这些,写成小说,没准和无名的《仙客》能并称双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