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己人都不放过
宋菁闻言立马吓得跳了起来,“嚯!这话可不敢说啊爷!这宫里人多嘴杂,若真传到秦阁老耳朵里……”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司宴冷冷打断。
“怎么?你不敢?”
宋菁被戳破心事,显得有些讪讪,却依旧嘴硬道:“这您可说错了,小的忠心耿耿,爷叫我干甚么小的都不会推辞。”
“只是……您说气话,小的也不能信啊。”
“那便把嘴闭上!”
谢司宴眉头皱得紧紧的,浑身的戾气骤然而起。
宋菁被吓了一跳,再不敢多嘴,乖乖跟着回了司礼监。
回到司礼监,还未等她替谢司宴脱下大氅,便被赶了出去。
“去换霖峰来!”
谢司宴十分不耐,似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她。
宋菁应了声是,而后瘪了瘪嘴,臊眉耷眼地退下了。
出去后她叫人去喊霖峰,而后回了自己的耳房。
待门一合上,宋菁猛然变了脸色。
她一脸凝重,在确认周围没声音后翻窗而出,直奔公厅值房后围墙。
翻过宫墙,她小心翼翼蹲在了窗下。
随着她的靠近,一阵交谈声自薄薄的窗纸透出。
“大人,咱们真要按秦阁老所说行事吗?”
“不,我另有谋划。”
窗下的宋菁闻言眼神蓦然变暗,她就知道,谢司宴只是找个由头赶走自己罢了。
他怎么能让秦阁老如愿,是以他必定要在暗中动手!
宋菁抽回思绪,凝神听着屋里的对话。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倍感心惊!
想不到,谢司宴为了成事,竟真如外界所言,如此的不择手段!
……
半柱香前,四位阁老一同出了宫。
宫门外,四辆雕龙画凤的精美马车停得整齐。
在一起目送尚阁老离开后,其余三人才缓缓朝自家马车而去。
姚阁老的马车停在秦阁老和萧阁老的中间,可当三人一同来到秦阁老马车前时,他却停下了脚步。
萧阁老似是没注意,先一步朝自家马车而去。
姚阁老见他离开,立马低声问道:“秦大人若有事尽可吩咐在下……”
他一双眼睛乱转,腹中似有千言万语。
秦阁老停下步子,闻言瞥了他一眼。
“姚阁老此言何意?”
姚阁老嘿嘿一笑,“自是愿为秦大人效劳。”
内阁四人虽为整体,但实则各自为政,并不听从秦阁老。
尚阁老为两朝元老,不愿掺和是非,是以别人动不到他头上。
而萧阁老虽是中立,但出身翰林院学生遍布朝堂,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只有姚阁老受荫封入朝,虽年近五十却只为官数载。
能入内阁,也只是为了制衡各方势力罢了。
如今秦阁老身为内阁首辅又兼任帝师,今日在文华殿上,就连谢司宴都无法抗衡,俨然一副只手遮天的样子。
他纵是再傻,也该知晓给自己寻条路了……
秦阁老久久不曾言语,见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眼里露出嘲讽。
但只一闪而过,他收回视线,越过车顶向远处眺望。
半晌后才幽幽道:“姚大人能有此心,老夫心中甚慰。现下,还真有一件事,需姚大人去办……”
姚阁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拱手道:“但凭秦大人吩咐!”
秦阁老嘴角勾起一抹笑,在和登上马车的萧阁老对视一眼后,复看向姚阁老。
“若我没记错,派去昌图的郭大人与你有些关系。”
“正是,郭大人是我连襟。”
秦阁老点点头,“如此甚好,此次去昌图,我要让他除掉一人。”
姚阁老闻言神色一僵,“您的意思是……”
“陈广平。”
秦阁老沉眼看向他,神色肃穆道:“我要他杀了陈广平!”
艳阳高照,相比前日的大雪,是少有的好天气。
暖意十足的阳光打在身上,却让宋菁冷汗涔涔。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谢司宴醉人的声音透过窗纸幽幽传来。
“秦阁老所图甚大,若是让他如愿,属实太不公平……”
“您的意思是?”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要么陈广平死,要么两军开战。”
谢司宴语气淡淡,半点没有讨论杀人的意思。
霖峰听罢十分担忧,“如今已有定论,若我们强行阻拦,恐怕惹火烧身……”
“他们可以李代桃僵,我们亦可以。”
谢司宴展开信纸,幽幽道:“你找人和他们一起去昌图,我现下便写封密信,你让他给那副将。”
霖峰垂首应是,而后来到谢司宴身旁研磨。
这下,可急坏了窗外的宋菁。
她必须得搞清密信里写了什么,而后将消息传给陈将军。
可如今她哪里有机会……
正当她抓耳挠腮之时,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谢掌印,万岁爷爷急召!”
谢司宴执笔的手一顿,“好,我知晓了。”
他放下笔,先是拿来几幅折子压在信上,而后才和霖峰离开。
走到门口时,还特意吩咐廊下立着的太监,看好了莫要让人进去。
宋菁一直躲在窗下,闻言欣喜若狂。
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待对面没了声音,她轻手轻脚翻身进了值房。
值房还是那副老样子,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原本站在廊下的小太监,自谢司宴走后便站在了门口。
宋菁透过门扇透过来的影子,能隐约看见他挺直的脊背。
门外有人守着,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宋菁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案前,仅仅几步的距离,却生生走了半柱香。
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又屏住呼吸挪开上面的折子。
直到密信完整现于眼前,她这才微微喘了口气,一双眼睛在密信上飞快地扫视着。
信是写给副将的,上面称朝廷已知晓他所有作为,若想活着必须替他做一事。
若事成,他不仅可以活下来,谢司宴还许给他不低于镇北将军的官职。
而他要做的事,就是杀了陈广平和派去谈和的官员,甚至是一同而去的内监。
而后再嫁祸给鞑靼使者,并趁其未有防备率大军直捣黄龙。
看完信,宋菁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从前未有觉察,可现下这封信,却叫她知道了谢司宴的恐怖。
堂堂朝廷命官,在他口中好似待宰的猪羊,就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或许在他眼里,为了权势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宋菁身上激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可还没等她缓过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什么人!停下!掌印不在,任何人都不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