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峙
几人同意，又问过周圣彩，账号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周圣彩在家养病，除了去心理咨询聊聊天，其他的时间闲得要命。
她喜欢唱歌画画，文艺程度是林青完全比不了的。
只用了一个小时，周圣彩就将辟谣小队的头像和账号背景都做好了，给林青传了过来。
林青问了regina，选了个一天里流量最高的时间段，将第一条视频发了出去。
因为短视频和长视频的区别，再加上regina曾建议过她的，运营的手段。
一条辟谣视频分作上下，前后两天发出去。
上条视频讲的是范明西在高中时候，追求同班女生不成，疯狂在贴吧上造谣，让女生得了抑郁症，被造谣逼得暂停学业回家休息的故事。
后面则简略带了下范明西现在的生活，以及范明西恶习未改，他作为餐厅的老板，私下仍然在网络上大肆活动着。
至于怎么活动，又是如何造谣店中的女客，就要听下回分解了。
在咨询了法律部的同事后，林青在视频里隐去了一切的有关信息，只说某快餐店范姓老板。
快餐店的照片也用了马赛克处理。
即使这样，这条视频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在第二条视频发出前，仅一个晚上，账户就涨了三千多的粉丝，那条视频的播放量更是突破了五万。
趁热打铁，在第二天，林青将之后的视频放了出来。
视频里列举了她查到的，朱荧荧补充的，每一个被范明西拍了照片偷偷发在网上的帖子。
在这条视频里，范明西的详细姓名同样没有出现。
不过，在评论区里，有人认出了范明西被马赛克过的店铺店面，以及他的身份。
快乐跳舞小熊：【上贴吧看了，真的有原贴！链接在这。】
优秀妇女代表：【！！！这不是福字快餐的老板吗！！！我竟然被他拍了，啊啊，真恶心。】
3883：【去链接看过了，他这个变态竟然还拍学生！变态吧，炼铜吧！】
过河小马：【给辟谣小队点赞，要是你们不发的话，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
短视频的推荐制度其中有一条，讨论越多，点赞越多，视频就会被推送给更多的人。
视频迅速传播起来，特别是y市附近的人，几乎每个人都刷到了这条视频。
真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着
“今天这是怎么了？”
范明西抱着手臂，站在店面看着外面的街道。
今天是个大晴天，孩子们也正常放学，平时这个时候，店里早就爆满了。
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福字快餐店的店门明明大敞着，可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范明西刚才在柜台后，等了很久的人。
实在是没人过来，他就打算来到门边看看究竟。
他注意到，其实是有人想来的。
半大的孩子从学校那边飞奔过来，手上还拽着二十块钱。
福字快餐店是附近最火的几家餐厅之一了，放了学的孩子们如出了笼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就要一头扎进他的店里。
然而，刚跑过来，那兴奋的孩子脸色忽然一变，拿着钱的手一紧，对上他的视线，转身就跑走了。
一个，可能是巧合。
范明西站在门口一会儿，当他看到第三个孩子也在来到街道这边，扭头离开的时候，范明西皱起了眉。
不对。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其他家长和学生，发现不止是孩子避开他，家长更是。
范明西甚至看到了曾经和他说笑打趣，关系很好的学生家长，此时却铁青着脸，紧紧拽着手里的孩子，像是没看到在门口站着的他一样，急冲冲地走过他的门前。
他意识到不对劲，找了半天原因，终于想起了什么，朝着店外快速走了几步，再扭头的时候，就看到红白相间的店面上，不知是谁用黑漆写了几个大字。
内有变态，谨慎进入！
看清这几个字的范明西，脸当时就绿了。
“谁写的！”
他愤怒地朝着街对面看热闹的孩子吼道。
一定是孩子的恶作剧！
范明西冲进后厨，拿了抹布出来想擦。幸好，那东西不是油漆，只是看着像油漆。
抹布擦上去，虽然不能马上擦掉，但也能将字形模糊了，存在感没有那么强。
范明西擦了很长一段时间，越擦越生气。
他想，等他擦完，一定要去街道调监控，看看究竟是哪个小王八蛋在他的店门口画画。
他想，早上开店的时候，店面还好好的，一定是有人趁着中午忙的那段时间，趁乱在他门口画的。
从夕阳擦到了天黑，门口的灯亮了起来，小飞虫绕着光柱转啊转。
夜色落下的时候，他的妻子从外面进来了。
范明西正在洗手间里洗抹布，他没回头，认出了妻子的脚步声。
“我跟你说，今天可真是遇到熊孩子了，tmd要我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
“范明西！”
妻子带着愤怒的哭腔打断了范明西的话。
范明西察觉到不对，心头一跳，扔下手里的抹布出了洗手间。
他看到妻子眼圈都是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又怎么了？”
谈恋爱的时候，妻子就喜欢哭，按现在流行的话说，妻子是个小哭包。
热恋的时候范明西还有心情哄哄，如今他正遇到烦心事，看到妻子不知道又在因为什么哭，他只觉得厌烦。
砰的一声，妻子将手机放到了他面前的桌面上，“看看吧！”
范明西喜欢玩贴吧，还真的不怎么看短视频。他低头看去，竟然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前段时间连续来店里的女大学生。
范明西刚想问妻子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就听手机里的林青道：“范姓店主在网络上发布关于他人的不实信息，已经构成了犯罪”
他的心猛地一跳，拿起手机就看了下去。
当他看到自己在贴吧上发过的言论，都被码掉头像和网名发了出来。
范明西脸色苍白，人直接傻了，“怎么会这样”
网络世界里，大家都是匿名。正因为匿名，才给了许多人肆无忌惮的勇气。
当披着的皮被掀开，他如同那些被他拍照发在网上的女生一样，被暴露在偌大的网络世界，范明西开始惊恐起来。
妻子红着眼圈，质问他，“有没有这回事！你是不是在高中的时候，造谣同班同学傍大款堕胎了！你是不是偷拍来店里的姑娘，发在网上意淫了？”
她越说越气，举着拳头过来打他，“这视频还是我大学同学发给我的，丢脸死了，你让我丢脸死了！”
尽管视频里，林青对范明西的信息做了处理，但只要是现实中认识范明西的人，绝对能认出视频里的“范姓老板”是谁。
特别是总带孩子来吃饭的家长，一传十十传百，即使看了视频没认出来的，也会被好心的家长警告。
福字快餐店可不能去，里面老板是变态，会偷拍孩子往网上发。
这就是为何视频发出来还不到三天，福字快餐店的客人就都不来了的原因。
没有一个家长，想让孩子和偷拍孩子的变态打交道。
范明西一把攥住妻子的拳头，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这绝对是个阴谋对阴谋。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她总来，你也知道的她看我们生意这么好”
妻子冷笑一声，向他伸出了手，手心朝上。
“你不用说那么多，你敢把手机给我看看吗？之前每次我碰你手机，你都生气得要死，原来是里面藏了这么多龌龊的事情，才怕被别人碰啊！”
范明西像是被妻子的指控气到了，转身就去拿手机，就在他要将手机递给妻子的时候，他的手忽然顿住了。
事发突然，他的贴吧账号还没登出，若是妻子点开贴吧，去看他之前发过的帖子
看着僵在原地的丈夫，妻子讽刺地笑了。
“哈。”，她嘲讽道：“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说着，她就拿起旁边的外套打算离开。
范明西当场想要阻拦，可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拦。
从学生情侣到成年夫妻，妻子从来都是体谅他赞许他的，她从来没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过他。
在离开之前，妻子对他说，“我这段时间不想看见你，等让我冷静冷静，咱们就去民政局离婚扯证！”
范明西追了几步，然而刚打开门，他就注意到路上有些家长和孩子。
在他开门的瞬间，家长甚至吓了一跳，像是见到凶兽一般，将孩子护在了怀里。
范明西攥紧了门的扶手，脚上像是灌了铅，只能看着妻子快步走到街边，打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生活。
他脸色惨白，蹒跚地回了店里，落了锁。
范明西颤抖着手，打开了他手机里，长时间不用的短视频软件。
打开了以后，甚至都不用他怎么搜索，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就是“辟谣小队”的视频。
在范明西看到的时候，林青发的第二条视频已经上了同城热搜，点赞量超十万，辟谣小队的关注量也在飞速上涨着。
至于林青的这条视频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流量，都要感谢惶恐的家长们到处转发这条视频的功劳。
同天发的几条热门视频里，“辟谣小队”的转发量高得吓人。
范明西抓着头发低吼了一声，愤怒地将手机砸向旁边的墙上。
手机的屏幕当时就裂了，然而林青的声音依旧从里面一遍遍地传了出来。
范明西将头埋在环抱的手臂里，目光一寸寸地阴沉了下去
福字快餐店倒闭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林青以及队员的耳朵里。
听说事情发生后，范明西连着好多天没开门。
在福字快餐店的门上，更是被人泼上了黑色的油漆。
在当地贴吧传闻，说范明西其中偷拍到了当地某位不好惹的妻子和女儿，还绘声绘色地编了个带颜色的故事。
那位大哥直接带人去警告范明西，说范明西开店一天，他们就会去闹一天。
林青听周圣彩和她转述的时候，听得半真半假的，没当真事儿。
网上流传的消息里，真假混杂，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哪条是真的那哪条是假的。
不过，在福字快餐店闭门后第三天，店铺转租的消息被贴在了门上。
“真是报应。”
周圣彩刷着网上的视频，有人特意去了福字快餐店门口，将转租信息拍了出来。
她说，“当时他偷拍来店的客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林青轻轻颔首，她内心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呢，看着好先生好爸爸的范明西，私下里竟然会在网络上发布偷拍的女客人照片，并配上令人浮想联翩的文字。
她的视频引起的效果，令林青十分惊讶，又有些惶恐。
不仅让她思考起来，范明西做事的确过分，但他遭到如此的对待，是不是也有些夸张。
“喂，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周圣彩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却发现林青在神游。
林青回过神来，她“唔”了一声，“抱歉。”
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不再想范明西的事情。
林青现在正在周圣彩的卧室里，两人的面前还有阿姨削好的果盘。
本来阿姨就很喜欢林青，在知道林青创立了个账号，周圣彩给她当后期之后，阿姨更是对林青感激。
作为母亲，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周圣彩健健康康的，恢复出事之前的日子。
周母有的时候会想起一年前的自己，有时会和女儿因为未来该怎么发展拌嘴。
女儿想在唱歌的事业上继续发展下去。
她则觉得还是稳定的工作能带给人幸福。
如今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拌嘴都是毫无意义的。
无论怎样的人生，她只希望周圣彩一辈子能快乐又幸福。
如她所愿的是，周圣彩一天天肉眼可见地转好。
此时，她就窝在房间里，拉着林青的手，颇为认真地说道。
“我已经和咨询师商量过了，我们都认为，我可以回归学校了。”
林青彻底将范明西这三个字抛到了脑后，她激动地反拉住周圣彩的手，“你是说”
“对，下周一我要回去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