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双双(2)
萧安没有接装双双的话,而是把她塞进了车的副驾驶。
萧安的车开的极快,夜里的山路又加上是别墅区,来往的车没几辆,只有远处闪烁的灯火隐隐约约,瞧不大清楚,但看着却有几分跳跃,让装双双有些晕。
一路上,直到萧安把车停在西山别墅门口,装双双都没有再开过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此时早已褪去青涩的萧安,瞧起来却像极了一个债主,让她单单是看着他的侧颜就心生胆怯,大概这种胆怯换种说法就是心虚
那句话十多年前她没有勇去说,今天依旧也没有。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这次也不会想着去找萧安。当初她把裴家的家业转给裴青野后,就再没过问过。人心凉了之后,也就没有了很多功能。
但裴家终究是她爸爸的一生心血,她自己的那资产根本不够补起来这个窟窿。她想过要找萧安,但她没想到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萧安一支烟抽的磕磕绊绊,他余光瞟到了装双双双眉微皱。他的下意识动作远比他的脑子更快,把那支删掐灭扔出了车窗外时他自己也愣神了一瞬间。
装双双心里发苦,口中也苦涩不已。她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才声音带着颤抖的开口道,
"当年,我知道你生日时候想…想和我表明心意,我也知道你准备了很久。但,当时我……”
两人提起过往,都也痛苦,萧安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听完了裴双双的话,是苦涩还是释然他说不清道不明,但胸腔的鼓胀还是暗暗彰显着他心底的几分忐忑。
当年,装双双的父亲病逝。整个装家的家业风雨飘摇,外有一众虎狼环绕的叔伯,内有一个不知轻重一天胡闹的妈。
她十七岁就接下了家里的担子,用一年时间,力挽狂澜稳定下了装家的局面。
但她妈一直闹个不停,后来,她真接把稳定下来的公司交给了代理人打理,自己选择了出国远走。加上有她爸爸的后手,裴家公司倒是撑了有一段日子。
“那天,我要去找你,然后就又被我妈拦住了。”
说到这里,装双双突然像是再也强忍不住一般,用双手掩住脸,从双手指缝间传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不是她和我爸的孩子,我是裴艳的亲生女儿。”
萧安脑子嗡的一声,他有过这个情况,当年他爸对于他和装双双接触有几分不满,但是他当年又对裴双双很好。
萧金虎当年的态度也让萧安看不明白,但他当时单纯只是以为他爸怕双双是怕装双双和裴婶一个性格,担不住那些交际,也怕裴双双和她姑姑一样,是个疯婆子。所以,这才很反对他对裴双双所表露出来的少年心事。
但他心里还是不死心,声音有些发抖的开口问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
装双双眼睛红红的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萧安,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是你姐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她这句话,就像是在萧安脑子里扔进去一个炸雷。在那一瞬,萧安觉着自己整个人好像被扔进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简洗衣机里一样,他的脑子不像是自己的。
他过了不知多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
"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哪怕是这样,当年你也应该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说出一起向对那四个字的时候,萧安都觉着自己心中无力。如果是十八岁的他,可能真的会为了心中所爱冲破桎梏,去为自己,也为她搏一个日后。
但现在的他,是萧安,也是萧总,更是现在萧家的掌家人。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萧家。
萧安敢什么都不要,给装双双一个家,给她一个交代。但萧家的家主,萧氏的总裁不能。
装双双听到他的那句一起面对,轻轻的笑了,笑的很温柔。-如萧安记忆深处一直难以忘怀的捏着他脸让他叫姐姐的白裙子女孩儿。
但她张口说出的话,却让萧安觉着遍体生寒,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裴双双所说的话。
“怎么面对就算我愿意,你能给我一个家吗你能堂堂正正的娶我进门,让我做你的太太吗”
"我是你亲姐姐,萧安,要是我们在一起,那是乱伦。我们只会为世俗所不容,甚至我们都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
顿了顿,装双双苦笑着继续说道,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忍心,我们都是这个圈子的人,一天两天,日数多了,哪能不出乱子。"
“有儿有女的都尚且在外面乱玩儿,不闹到台面上已经是体面。”
“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人性,与其闹的四分五裂,反而不如不开始。让一切停留在最有可能的时候,你我也郁体向。"
装双双和萧安都是寡言的人,第一次听装双双连着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执着这么多年的原因,萧安的心底苦涩和释然参半,细细争究却也说不出哪一半更多几分。
其实,有些话装双双没有说,但萧安也心中明了。当初,装双双选择不告而别,其实是为了他好。
那时候,他太年轻,那时候若是知道这件事情。想必,现在萧家的局向可能就不是如今这番了。
这么些年,他执着着当年的答案,也执拗于装双双这个人。但如今捷的回头,却惊觉,转舟已过万重山。
有些美好,终究已经是留在记忆里的过往。过往的以后便是如今,一切郁已成定局。
他们,都该往前走了。萧安总觉着,多年未见,他们之间的相处却不知为什么又是这么尴尬。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浑身滚得像一个泥猴子,她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像个大姐姐一样帮他收整。
如今,也是这般,她又是这样,转轻冷冷的就把困了他多年的迷局这么铺展升来,她还是那么的无瑕,依旧衬得他像是个被打回原形的粗鲁野猴子。
想他萧安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想嫁给他的女人,排队都能从临江排到京海。
但怎么在一个连前女友都算不上的女人面前,还是这么露怯呢。
想到这里,萧安不由得觉着有几分好笑。心中觉着有好笑,宗性也就笑了出来,但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不知怎么不受控制的止不住。
年少的不可得困了他这么多年,今天他知道了这个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带给他的,除了苦就是涩。
在此刻,萧安突然顿恬了一个道理,或许,有些事情,没必要去通寻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找到了,或许就是新的痛苦的钥匙,又或许就是一个过往的终结。
看着萧安又哭又笑的样子,装双双心里也酸苦,但已经耽误了十年有余,她不能让萧安后半辈子也困在这里面。可以走不出来,但他不能。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装双双的身上的时候,她缓缓睁眼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阿生的屋子。
昨天夜里,她和萧安说完以后,他又哭又笑、状似疯魔。但她从国外赶回来,连着熬了好几个大夜,才把这些年裴氏的那笔烂账摸个差不多。
这些年,大概是因为思虑过重,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大病没有但小病也不断。睡眠也不奶,但不知怎么的,昨天在萧安车上倒是睡着了。还一觉睡到了现在,这是这么多年漂泊在外郁不曾有过的心安,可惜,这归属注定不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