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只土狗的进阶
也许里面有窦芷慕为了在柱子身上找安慰的成分在，但她喜欢柱子也是真。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所谓的缘很难说清楚。
就像窦芷轩也是她的弟弟，她却没法对他亲近，这当然有那孩子总仇视自己的原因，但就是他不与他那个姨娘一般，总找自己的不痛快，自己也不见得会像喜欢柱子这样喜欢他。
包括她父亲那些妾室的孩子，她升不起如对亲弟，如对柱子的那种由心的欢喜。
应煜佟其实听说过她有一个早夭的亲弟，听她说起才知道窦芷慕最初见着柱子时，为何会那般喜欢他，那般不舍。
她对应煜佟道：“咱们已经定亲，有件事，我需得同你说，若黄大娘同意，我打算带柱子与她一同去京都，人我若带走，我就得负责到底，会把柱子当弟弟对待，日后即使与你成亲，我亦不会放弃他们，当然，柱子与黄大娘的日后我都会安排，不会让你操心，也不会花镇西侯府一个铜板。”
应煜佟气道：“你与我如此见外，倒是让我生气了，我亦受了黄家的恩，何况，我愿爱你所爱的一切，日后，柱子也是我的弟弟。”
窦芷慕瞟他一眼，笑道：“我爱的一切你都爱？”
“那自是。”
窦芷慕想了一下道，突然坏笑道：“我爱看遥遥的大作，你愿回京后与我同看吗？”
应煜佟一听姜遥大名就觉要不好，那丫头能写出什么正经东西？
他有点小心道：“什么大作？”
窦芷慕捂着嘴笑，其实她也还没看，但她知道写得是应煜佟与她表哥还有杜家哥哥的爱恨情仇，肯定能让这个书中主角尴尬不已。
窦芷慕道：“到时你便知了。”
正说着话呢，床上的柱子也醒了。
窦芷慕等他起来，与应煜佟一道带着他去了院子里，柿子树下的木桌上已经放了两碗菜了。
窦芷慕他们正准备去灶房，黄大娘与扶墨他们就各自手中端碗出了来。
黄大娘一见窦芷慕，笑得眉眼都弯了。
窦芷慕忙过去接她手中的碗。
虽没什么好菜，但黄大娘手艺好，吃起来都很不错。
扶墨满意得不行，她现在最怕吃肉了，今日一个炒竹笋，一个炒酸菜，鸡蛋打汤，再一个炒青菜。
黄大娘不好意思：“抱歉哈，家里连个肉菜都没有。”
窦芷慕道：“大娘，您这做得可比什么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呢，今儿我估计得把肚子吃成球了。”
众人哈哈大笑。
等用完饭，扶墨与雷俊收拾桌子洗碗。
窦芷慕对黄大娘将想法说了。
黄大娘感动得不行，她年纪大了，老头子又不在，柱子越来越大，若与她留在回水镇，自己艰难不说，还耽误了柱子。
若自己也有个好歹，柱子能不能活着长大都两说。
但去京都，这实在欠窦姑娘太多，听说那里什么都贵，他们不能为了自己连累别人。
不能因为自己不幸的命运给别人造成影响，这是对善良之人最大的不公。
她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窦芷慕知道她顾虑什么，笑道：“我可不是普通人，我可有钱了呢，多两个人影响不到我任何，您就去吧，柱子也快到就学的年纪了，您忍心看他留在此处艰难生活吗？您不想让他有个更好的未来？”
“可是……”她还是犹豫，那样是不是会拖累窦姑娘她们？
窦芷慕道：“我真的有银子，您若过意不去，等柱子长大，叫他多孝敬我这个姐姐就行。”
黄大娘低下头沉思了良久，抬起头后道：“那窦姑娘带柱子走，我老婆子就不去了，等他长大些，若我还在，便让他回来看看我老婆子就可。”
她觉得自己一个老太婆，不该去添窦姑娘的负担，虽她说自己很有钱，但谁的银子又是大风刮来的呢？帮她养大曾孙，她已经很感激了。
窦芷慕叹了口气，老人家太固执了。
窦芷慕见此，又道：“黄大娘，我母亲那处正好厨房缺人，您手艺又好，等到京都，你便去我母亲家厨房做事，月钱五两银子，如何？”
黄大娘震惊了，月钱五两？这么多？这窦姑娘的家世得多好啊？
她没有见过多大世面，也看不出应煜佟与窦芷慕身上的穿戴价值几何，只觉得好看，她想过他们家世因是可以，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她与老头子以前两个人卖馍，一年也不过能赚个二三十两，五两，半年就比她与老头子两个人起早贪黑一年还多了。
她又疑惑道：“你别是特意照顾大娘才给这么多吧？那不行，旁人多少，我也多少，多的我不要。”
徐玉儿家中厨房确实是这样，只不过，主厨才是五两，像打下手的只有二两。
她笑道：“真是这么多，您就别犹豫了，您想啊，若日后柱子出息了，给您挣个诰命来当，到时候您就享福了。”
黄大娘虽知她是哄自己高兴，但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拍大腿：“好，我与柱子去京都。”
能有事情给自己做，不成为别人的负累，有自己的价值，她才能安心一些。
窦芷慕松了口气。
她来此，是与徐玉儿谈过的。
原本，她是准备先租下一个宅子给柱子他们住的，但徐玉儿说她那处还空了一个院子，刚好留给这对曾孙住，也有个照应。
她觉得这样也好，母亲那处也多些人气。
窦芷慕给了隔壁邻居一些银子，让其照看一下黄家宅子。
离开的时候，黄大娘几次回头落泪。她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新媳，到如今成了曾祖母，看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媳，还有自己的老伴离去，这里承载她太多的回忆。
窦芷慕见此，道：“大娘，我每年都让人送您与柱子回来住上几日，您别太难过。”
黄大娘抹了抹眼泪：“那不行。”
“为何？您不是舍不得吗？”窦芷慕不懂她。
黄大娘望着她，道：“要花银子。”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窦芷慕大笑：“都说我不缺银子了。”
黄大娘也笑了：“那行，以后让柱子长大了孝敬你。”
他们离开时是午后，春日的阳光温暖，照在人身上让人心都跟着熨帖不少。
四眼包金小狗摇着尾巴跟在他们身后，往码头的方向而去，它也要同主人一道去京都，从此，它从一只土狗进阶成了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