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唯一的荤菜
窦芷慕她们走出山中时，很是狼狈。
衣裳又皱又被灌木勾了刺，头发凌乱，脸上也有些泥巴，活像逃难的灾民。
这还没什么，扶墨许是泡了水，又跑了这么久，出了汗，生病了。
她嘴唇没了血色，一时发寒一时又发热，腿也打起了摆子，根本无法前行。
窦芷慕与言书轮流背她，但因着她们力气也就那么大，走不得几步路就得换人。
此处四周不见人家，窦芷慕她们心中也是着急，得快些找人帮扶墨看病才是。
言书咬着牙正背着扶墨走，一个不小心，歪了一下脚，两人就要往地上摔去，好在窦芷慕眼快，给垫了一下，不然得要受伤了。
几人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言书道：“我不行了！”
窦芷慕何曾不是？只她表面镇定而已。
扶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几人心中正无措时，一俩牛车从远处往她们这处而来。
言书站起身，挥着手臂：“停一停，停一停。”
“吁……”牛车停了下来，原是个快六十来岁的老伯赶着牛车，车上几个坛子。
老人是不苟言笑的那种，有些严肃有些凶的感觉。
言书心里有些慌，但还是开口道：“老伯，请问您去往何处？”
老人看了他良久，就在言书以为他不会理她时，老人道：“我去三潭镇，你们可是也要去？”
他说话的语气与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他语气可以算得上温和。
三潭镇？这是什么地方？言书道：“老伯，三潭镇可是响水郡的地界？”
老人道：“你们怎连在何处都不知？三潭镇是梨子州的地界了，离响水郡主城有好几日的脚程。”
他又见靠着窦芷慕的扶墨病恹恹的样子，道：“这姑娘病了，我带你们去三潭镇找个大夫看看吧。”
言书一喜，她正准备说这话呢，人自己就说了。
她笑眯眯的欸了一声：“那敢情好，麻烦老伯了。”
老人笑道：“顺路的事，不麻烦。”
他笑容有些僵硬，显然是极少笑的。
言书与窦芷慕将扶墨扶上了牛车，而后二人上了车。车板上垫了厚厚的稻草，许是为了保护那些坛子不碎吧？
言书好奇道：“老伯，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呀？”
老人边赶车边回头望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怪：“人肉。”
“哈？”言书被惊到了，一股凉意爬上心头。
窦芷慕也抬头望了老伯一眼，但她没说话，表现平静。
老人将头转了回去，目视前方，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怎如此不经吓？坛子是用来装坛子肉的，我做的坛子肉可是一绝，梨子州有酒楼定我的坛子肉呢，坛子如今是空的，等到了三潭镇，我请你们上我家吃坛子肉。”
言书哈哈笑道：“吓死我了，老伯真是爱开玩笑。”
老伯笑笑。
窦芷慕道：“老伯贵姓？”
她今日心里有事，先前并没什么心情说话，也可能是言书本就是话多的，衬得她沉默寡言了。
老伯又是回头看她一眼：“我姓卢，几位小姑娘呢？”
窦芷慕代替二人自是一番报姓。还道是表姐妹。
老伯边赶车边问道：“你们几个小姑娘，怎在这荒无人烟的地？”
言书就要实话实说，脸上都是愤恨之色。
被窦芷慕用眼神制止了。
窦芷慕道：“我们是望都人士，原是去响水郡一个许久不见的亲戚家，顾的马车，他半道见我们是女子就加价，价格离谱，我们没答应，就被赶下马车，因着走了许久的路，这才如此狼狈。”
言书不解的望向窦芷慕，不懂为何要编一个故事来骗人。
她付在窦芷慕耳边，小声道：“小姐，卢老伯看上去是个好人，你干嘛骗他？”
窦芷慕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他是个坏的，把咱们几个又送回那个野蛮的村子去呢？”
言书一听，抖了一下身子，可见这次她确实是被吓到了。
几人正说着话，言书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卢老伯哈哈笑道：“你们这是饿了多久？待会先去我家吃口饭吧。”
“那怎可，如今本就麻烦卢老伯了。”窦芷慕自是拒绝。
言书又是小声在她耳边道：“小姐，咱们身上一个铜板都无，咱们的钱袋子与身上的珠钗都被人拿走了。”
窦芷慕顿了一下，她这会还是穿的那许老四的衣裳呢，若不然，自己那身衣裳倒是能换点银子。
她明明是个富婆，怎总让她过得如此窘迫？
她肚子也是很饿，又见扶墨生病的样子，蹙起了眉头。
卢老伯又道：“家中还有几副治风寒的药，到时煎给那位姑娘喝了，出门在外遇着了困难也是无奈。”
他一见她们的样子就知这几个女子身上因是没了银子。
言书感激的道谢，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卢老伯又被她逗乐了。
约申时，他们到了梨子镇。
牛车在一个小院前停下，卢家很是偏僻，周围没有邻居。卢老伯敲了敲门，就有一个老妇人过来开了门。
窦芷慕她们早已在卢老伯口中得知，这是他的老妻蔡氏。
蔡氏笑容和蔼，见来了客人很是欢喜。
两口子没有儿孙，就靠着做坛子肉过活。
牛车进了院子，窦芷慕与言书帮着搬车上的坛子。
蔡氏让扶墨坐着，赶忙去煎药。
煎药的缝隙，她在灶房做起了饭。
窦芷慕与言书要帮忙，被她笑着拒绝了：“就随意做几个菜，用不得多长时间，你们也累了，去坐着喝口水吧。”
卢老伯也道：“我家老婆子手脚麻利，很快就好的。”
窦芷慕二人也不好坚持，坐到了桌子旁，扶墨趴在桌子上蔫蔫的。
炉子里在焖饭，药也好了。
蔡氏用碗倒了出来，放在扶面前：“姑娘，等温了便可以喝了。”
扶墨感激的道：“多谢大娘。”
“嗐，谢甚，大娘没有儿女，见着你们这些花骨朵啊，就高兴。”蔡氏慈爱的望着她。
菜上桌前，药温了，扶墨喝了药，好似没那么难受了，窦芷慕她们心也放了下来。
几人围着桌子吃起了饭，桌上放了一盘坛子肉，是唯一的荤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