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界来犯
南天门外,寒风滚滚,怪雾阴阴。仙魔对峙,天兵执锐呐喊,鬼怪披甲摇旗,阵势凛然。
大敌当前,匆匆赶来的墨尊掣出寒剑,纵云直上,在最前方的天帝身旁站定。
银甲披身的天帝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墨尊,高声对魔帝道:“知贤,这才是我儿子墨尊,叫那小鬼瞧清楚了。若不是他盗取心果,本座劝你们速速撤离,否则,休怪天庭不顾和平之约。”
魔帝知贤身披金甲,狰狞的目光掠过墨尊,一把扯过跪在脚边的衲衣老鬼,厉声道:“给本座瞧清楚了,是不是他?若有半句虚言,本座教你立刻魂飞魄散。”
衲衣老鬼出自野魔洞,对毁坏其栖身之所—幽冥神树者怀恨在心。他战战兢兢地抬眸,很快又垂下了头,哆嗦道:“回禀魔帝,正是他砍倒了幽冥神树。”
魔帝闻言,大怒,凛凛圜眼瞪着墨尊,不容分说道:“墨尊,你杀害我儿,毁我幽冥神树,实在可恨。你若不以死谢罪,今日本座就夷平南天门。”
魔帝言语猖獗,来势汹汹,远超墨尊所料。
他紧握剑柄,拢眉凝眸,澄思寂虑,立住阵势道:“知尧整日沉溺于男女欢好,身子早已亏空,怕是因此而亡。至于幽冥神树,孤是闻所未闻,何谈将其毁坏?空口无凭就妄想踏入我天庭之界,真是可笑。”
知尧在背阴山灰飞烟灭,知贤根本无法查证其死因。而幽冥神树更是隐藏极深,其所在之地皆靠历任魔帝口耳相传,三界中知之者甚少。
墨尊的地位与阅历,还不足以知晓幽冥神树之事。
今日,若只凭衲衣老鬼的指控,恐无法令墨尊伏罪。魔帝思量再三,却也不甘就此离开。
群战,师出无名,单挑,尚可一试。
圜眼蓄起狂风暴雨,魔帝狗急跳墙,抡拳暴喝,“我儿内丹被夺,本座且试你一试。”
拳风滚滚,飞云掣电。墨尊全然不惧,圆睁凤眼,纵风拔剑,劈手相还。
顷刻间,黑雾悠悠遮天暗,剑气峥峥似敲金。仙魔交锋,剑起拳落,左挡右攻,毫不相饶。
苦战数百回合,年轻的墨尊到底不敌老道的魔帝,虚晃一下,坠落在南天门前。
魔帝气势不减,纵云直追,一掌挟着急风贴上墨尊的胸口,将其白玉发冠瞬间震碎。
乌发霎时四散飘逸,墨尊的冷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魔帝的掌风虽凌厉,但不含杀意,试探居多。
墨尊身上仙气纯净,温热如玉,完全不见知尧的内丹。
魔帝惊愕,半眯圜眼,冷声问道:“果真不是你。碧萱何在?背阴山的小鬼们亲眼见她与我儿斗法,翠云宫的也皆可作证。”
一旁观战的天帝见魔帝手下留情,一颗提着的心才算落回原处。魔帝说得笃定,他一下便猜到此事必定与碧萱有关,不然墨尊方才也不会那般冲动与魔帝交手。
魔界没了太子,后继无人,天界可不能。可若是贸然交出碧萱,墨尊定不会善罢甘休。失子之痛,锥心刺骨,他早在一万三千年前就已感受过了。眼下,他自然要从魔帝手下救出儿子。
天帝深谙掣肘之道,情急生智,“碧萱师承南海,前段时日确实在天庭代职。今日,你们来得不巧,她已回南海。”
南海属佛界圣地,已超脱三界,幽冥众魔根本不敢踏足。
墨尊以剑杵地起身,魔帝法力高深,招式复杂,若想从他手里保下碧萱,恐怕要费些周折。倒不如按父帝所言,将她送至南海,躲个千百年。待此事被遗忘,再将碧萱接回。
冷冽的目光在天帝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魔帝面沉似水,愤愤拂袖收兵,“撤!”
众魔散去,黑雾尽散,瑞霭纷纷。天帝对着北斗星君招手,下令,“速去将星河带回来。”
当初太子暗箱操作,北斗星君也算出了一把力。如今碧萱上仙竟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他一颗心早已是七上八下地乱颤。听到天帝的命令,他二话不说,纵云直往司命处而去。
天帝眄视一眼已经整衣束发完毕的墨尊,催促道:“墨尊,你赶快送碧萱前去南海避一避。”
魔帝对碧萱怀恨在心,定会穷追不舍。去南海避难,宜早不宜迟。墨尊敛剑,对天帝拱手告退。
紫霄宫内,等待的碧萱不安地在墨尊的寝殿内踱步。一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连忙迎出,“墨尊,怎么样了?”
秋波湛湛,清清净净,不该沾惹丝毫尘埃。墨尊痴痴地看着碧萱,心里发闷。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南天门那边没出什么大事。虚惊一场,碧萱如卸重负,清澈的杏眸中露出一抹轻松。
笑意还未抵达眼底,她就被沉默不语的墨尊瞬间拦腰抱起。
“墨尊,你干什么?”碧萱下意识地晃动玉足,慌张地尖叫。
倏尔,婀娜娇躯就轻盈落在床榻上,属于墨尊的沉香味很快将她包围。碧萱吓得魂不附体,却也挣脱不开。
墨尊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温热的薄唇立刻封缄小嘴。他不再满足于浅啄轻吻,大手托起尖俏的下颌,逼迫她张嘴。
炽热的气息喷在娇靥上,又痒又刺。羞迫难安的碧萱逮住空隙,试图将失去理智的他唤醒,“墨尊,墨尊…”
声声娇吟,荡人心魄,销魂蚀骨。
凤眸中的欲念愈发浓郁,全身的血气愈发躁乱。墨尊曲膝而上,强势地压下身子。
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衣衫的褶皱一路向下,轻而易举地扯断了碧萱的青丝腰带。
温润的吻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沿着她柔美纤细的线条不断下滑,贴在了白嫩的细颈上。
一道暧昧的红痕猝然刺入翳雾凤眸,仿若一道惊雷在心间炸开。
墨尊艰难地抬头,指腹来回摩挲着碧萱娇嫩的雪颈,眸色愈发暗沉,压着滔天怒火,沙哑道:“灵兮,他是谁?”
碧萱被他问得发懵,眨着楚楚可怜的杏眸,愣愣地反问:“啊?你说什么?”
“在南海许久,只有我流鼻血那次,你才杀了一只山鸡。此后,你未再杀过生。你本性善良,根本不会杀害知尧。灵兮,到底谁杀了知尧?”轻颤的指腹落在香艳的红痕上,墨尊猩红着双眼凝视着碧萱,低沉的嗓音尽是酸涩,“你与他…”
他知道了!
碧萱心下悚惧,面色蜡白,慌乱地逃至床角。
看着缩肩抱膝,满身戒备的碧萱,墨尊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他跪坐她面前,大手落在纤纤玉手上,耐着性子道:“灵兮,我已等待了一万多年,没有什么不可以再等的。我等你告诉我真相。”
温柔的嗓音似暄日融雪,令碧萱的心防几近溃败。他一如在南海那般隐忍,体贴,耐心,包容她所有的娇蛮与无理。
可正是因为墨尊如此得好,她更不能伤害他。浮生阴晴不定,凶残狠戾,法力本就深不可测,如今又有幽冥戒与知尧内丹加持,墨尊根本不是其对手。
她若将浮生之事告知,墨尊必不会罢休。她绝不能将墨尊至于危险的境地。
碧萱眼含清泪,轻咬着下唇,颤肩摇头。
“灵兮?”墨尊不放弃,将尖尖十指裹入掌心。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碧萱低头哽咽道:“不,我不能说…会害死你的。”
缱绻缠绵的眸光落在碧萱右耳粉嫩的疤痕上,墨尊咽下涩痛的嗓子,再次将碧萱拥入怀中,轻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心生无力,“灵兮,在生与爱之间,我早已做了选择。只要你开心,我便安心。”
冰雪向火,刹那化为云烟,碧萱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她埋进他温热的胸膛,揽着他的腰,放声大哭。
躁乱的心跳声徘徊在她耳畔,提醒着她眼前的墨尊才是真正的小书童。
大手在她的背上流连,墨尊压下所有的心伤与不舍,声音轻缓道:“乖,莫哭了。灵兮,我会等你说出一切。天庭的太子妃之位亦会永远为你保留。”
哭声骤停,碧萱抬起溢满水雾的杏眸,茫然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形势严峻,去南海之事刻不容缓。墨尊剑眉深蹙,心疼地揉开碧萱颊畔的碎发,为难地开口:“魔界要寻你为知尧报仇,我即刻送你去南海,拜见观音,求她护你安全。待风头一过,我亲自去南海接你,娶你过门。”
翠眉染怒,杏眸含霜,粉润的指尖掐住墨尊的小臂,碧萱不敢置信地盯着墨尊,低吼道:“墨尊,这是逃避。知尧不仅要轻薄我,更凌辱了背阴山一众女鬼。他死有余辜。”
墨尊岂会不知知尧的本性,若不是碍于天界太子的身份,他早在知尧震碎碧萱易容咒的那一刻就将他千刀万剐了。
“灵兮,你的委屈,我懂。可我也有我的无奈,天魔一旦开战,三界生灵无一能幸免。送你去南海,是最安全的。乖,你听我一次,可好?”
泛红的杏眸瞠圆,碧萱这才反应过来,墨尊之所以回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天庭放弃了她这个临时工。
眼前的墨尊,是天界太子,肩上扛着重任,不再是那个她可以呼来呵去,随意欺负的小书童浮生。
知尧之死,她是共犯,的确不能拖累天庭,蓬莱,乃至三界。
墨尊说的对,唯有南海是魔界不敢骚扰之地。她唯有逃至南海,才可以保全大局。
愤怒渐渐被理智取代,碧萱松开搭在墨尊小臂上的双手,认命地点头,“好,我去南海。星河宫里没什么可收拾的,唯有小锦鲤,我放不下心。此次去南海是逃难,没必要拖累它。我知它一向喜欢你,送我去南海后,拜托你将它接到紫霄宫,好生照顾。”
声音苦涩而无奈,带着浓浓的鼻音,颇有临别托孤的凄凉。墨尊心如刀割的同时又存了一丝侥幸。碧萱既已想起南海之事,远离了天庭,也许能理清心绪。
“好。”他郑重地颔首,“事不宜迟,我这就送你去南海。”
碧萱低垂雪颈,神色落寞地随墨尊下床。
这样也好,还没弄清楚墨尊与浮生的关系,与他们两保持距离,她也能看清自己的心。
一路飞至南天门,出了天庭之界。心头忽地掠过浮生清冷的面容,碧萱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
她眼中的留恋与不舍展露无遗,墨尊强忍着痛楚,牵起碧萱的手,催促,“走吧,灵兮。”
碧萱敛眸,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墨尊往南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