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小侯爷的青睐
为了搭上萧疏隐的护卫队,凌降曜哪怕延迟入学,也要推出发。
一来是为了能漫漫长途,拉近与萧疏隐的关系。
二来,也存着让凌昭昭和萧疏隐多加接触,培养感情的盘算。
可以说,除了二房,凌昭昭与萧疏隐成就姻缘,是平阳公府上下都乐见其成的好事。
此次本来萧疏隐是要去燕城的,是凌降曜以上元节为由,竭力邀请,萧疏隐不知因何缘由,竟真的愿意多留一日,还肯屈尊降贵来这市井观光游玩。
这已是出乎凌降曜意料,一路小心地陪同。
没成想凌昭昭竟会在这灯会见到沈隽意后,把他的劝告抛诸脑后,又旧态萌发跑去贴近沈隽意。
这不是当众打萧疏隐的脸吗?
萧疏隐身份尊贵,哪里能容忍相看的对象去惦念个农家子,这光是想想,都觉得是踩了他的颜面!
然而,这位京都流传性格阴晴不定的安襄侯,此时此刻,嘴角漫不经心地上挑,“这般……倒与旁的女子不同。”
这话就挺令人侧目。
凌降曜暗暗松了口气,拉了拉凌昭昭,小声道:“等会咱们去买更好的。”
又转向姜映梨和沈隽意两人,压住眼底隐隐不悦,微微笑道,“好巧,原来是沈隽意沈兄和姜小大夫,幸会,你们也来逛灯会?”
柳城这般大,怎生偏生就能冤家路窄呢!
他如今最是不愿意的,便是沈隽意和凌昭昭的相遇!
先前是想给姜映梨添堵,也是为了促成两人分开,自是愿意推波助澜。
但眼下有更好的选择,他自不愿意杀鸡用牛刀!
“如世子所见。”沈隽意淡淡回了句,礼貌拱手一揖。
凌降曜:“……昭昭往日惯少出门,难得见到这市井奇巧小物,难免心生喜爱。不过,我们也不好夺人所好的。”
嘴上虽是这般说,语调却极是轻慢。
沈隽意不由微微蹙眉,刚要说话,就出乎意料的听到姜映梨开口,“世子久见了。不知您身后这位……小侯爷是?”
姜映梨极少会关心这种事,更极少会特地注意旁的男子,这令沈隽意惊讶侧目。
就是凌降曜也觉得她很……胆大包天!
“姜小大夫,有些人不是你能随意问询的!”他略略压低嗓音警告。
并非他故意恐吓,这回他还真是为姜映梨好。
萧疏隐性情乖戾,手段迭出,若是惹恼了他生气,届时被发落了,岂不是要暗暗牵连他?
他还没寻到人复刻出药丸,自是不能令姜映梨先死了!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跟在萧疏隐身侧精壮的侍卫横眉倒竖,高声呵斥道:“放肆!”
听到那位侍卫高喝,凌降曜又骤然挑眉,心思陡转。
让姜映梨吃吃亏也好,届时她被萧疏隐关押为难,他再去捞一把人,唱一波白脸,她自是得感激他!
到时,她自知道险恶,岂非感恩戴德,入他麾下,为他所用!
这般想着,他很快就闭嘴,甚至还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眼露期待。
却见,萧疏隐骤然手腕微抖,哗啦一声,展开乌金扇,眉头微挑,“诶,孟藻,不必如此。”
孟藻住口垂眸,眉间依旧可见恼意。
萧疏隐略略抬眸,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扫过姜映梨和沈隽意两人,“你是沈隽意沈公子?”
沈隽意不喜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不卑不吭地颔首应道:“是。”
“本侯在京都就听闻少师大人又新收了一位弟子。”萧疏隐笑容可鞠,“今日得见,果真是神清骨秀,气度非凡。”
“少师?”
“怎么?沈公子竟不知?上官大人先前曾兼任太子少师,尽教导辅佐太子之能。只是后来年迈体弱,才转而调任去任了内阁大学士。”萧疏隐轻摇乌金扇,笑眯眯道:“当年便是本侯请教,少师大人也只肯指点两句,不肯收徒。”
“连凌小公爷千里追随,都不曾愿意。”
“而今,沈公子能得帝师青睐,可见是栋梁之材。”
闻言,沈隽意骤然一怔。
他没想到这位莫名空降的老师,竟有这般身份能为!
想到总是闹小顽童脾气的上官鸿,一时间,他表情都有些复杂。
“侯爷谬赞,不过是点墨之才,亏老师不弃,偶得青眼,当不得栋梁。”
沈隽意自谦。
姜映梨惊愕,眼眸一亮。
哇哦,上官大人居然是隐藏不漏的高手啊!
也难怪凌降曜身为世子,要什么名师不能去寻,非从京都一路紧追不舍来柳城,偏要入上官鸿名下。
而今想来,也不足为奇了。
太子的老师,帝王认可的名师,谁不想得一份师生香火情!
四舍五入,那就是跟太子同门了!
就是不知这位太子是如今登基为帝的皇上,还是年少的太子……
听到萧疏隐提起此事,凌降曜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自问才情家世俱不比沈隽意差劲,怎生上官鸿那老匹夫,竟是死活不肯收下他!
这无吝于给他几个耳光子,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
而今萧疏隐旧事重提,贬他捧沈隽意,就更是撕开凌降曜一直隐藏的伤疤。
而沈隽意的自谦,就更是一记重锤,令他神色一沉再沉。
他是真的不服气!
他怎么就比不过沈隽意?
上官鸿那老匹夫就是瞎了狗眼吧!
萧疏隐并不在意凌降曜的心思,他这个人,若是想与一个人交好,自然有的是办法能哄得人眉开眼笑,把他引为知己。
但当他不愿意时,也有的是办法扎人的心。
萧疏隐对凌降曜的面色视而不见,目光骤然落到姜映梨身上,他微微扬起剑眉,又轻轻一笑,笑容愈发迷人。
“这位想必就是姜小大夫了?”
姜映梨回神。
“我姓萧,双字疏隐,得蒙父荫,承袭安襄侯爵位。”萧疏隐回答了她先前问凌降曜的问题。
姜映梨眨了眨眼,拱手回礼。
“侯爷。您认识我?”
她已然从记忆角落里明白,这位就是何老爷提过的京都双煞,与阎罗谢若微齐名的——阎罗萧疏隐。
只是何老爷提起来时,心有戚戚然,面有恐惧之色,但待得真正见到这个人时,却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萧疏隐实是表现得太正常了,就像是个普通的贵介公子。
虽然举手投足间不乏威慑贵气,却与当初冷漠傲然,压迫感十足的谢若微截然不同。
不过在看到凌降曜对萧疏隐恭敬谄媚的模样,姜映梨也没忽视这位侯爷的作用。
更因为,这个人实是——
姜映梨的行礼很随意,更不是女子的礼仪,但由她做来,却偏生有着几分写意随性,并不惹人讨厌。
萧疏隐眉眼隐着潋滟流光,“至于认识嘛,久仰大名。”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句:“听谢知微提过姜小大夫。”
明明是很普通的姜小大夫四个字,不知为何,从他嘴里吐出来,总是多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这似乎是他的习惯。
这回不只是姜映梨,就是沈隽意和凌降曜都反应过来了。
凌降曜率先反应过来,萧疏隐对沈隽意夫妇的青睐,令他有着莫大的危机感。
“你们认识二表哥?”他惊讶问完,却并不关心答案,而是又连忙岔开话题。
“小侯爷,此处没甚好逛,我听闻前边有火树游鱼龙,真乃柳城绝景,不比京都的差,或可一观!”
他想把萧疏隐的注意力引走。
至于沈隽意和姜映梨两人,他既是来了柳城,后面自是能腾出来收拾的!
萧疏隐略略敛目,并不理会他,反倒是凌昭昭不肯离去。
“我不走,哥哥,你们且自己去。我要这盏花灯!”
说这话时,她傲然地抬起下巴,斜睨着姜映梨。
姜映梨这回没心思管她,她咀嚼着“谢知微”三字,以及凌降曜的问话。
“谢知微”和“谢若微”只差一字,是念错了名字,亦或者说当初谢指挥使就是给错了名?
不,谢若微与宁老太太相熟,她都不曾质疑这个名字,想来是有些原因的。
而真正令她侧目的是,谢若微竟跟凌降曜认识。
虽然当初何老爷提过一嘴谢家与平阳公府有旧……却不知是怎样的表亲呢!
这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是,兜兜转转,没想到认识了一圈,结果他们竟都是熟人!
还是这种有血亲的熟人!
就很是感到棘手。
再想想凌将军和凌欢瓷也是姓凌,谢若微当初住的又是凌府,却不知这个凌和凌降曜他们的“凌”是否是一家!
这般想着,姜映梨忍不住想叹气。
她对凌降曜兄妹没甚好感,更不想牵扯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关系里!
凌降曜没想到妹妹竟还在这扯后腿,他咬牙忍了忍,狠狠扯住她的胳膊,“昭昭别闹了。你若是喜欢花灯,哥哥给你再买十盏百盏,比这个更好更精美的花灯便是。”
顿了顿,他为了博一把好印象,咬牙又补了句:“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先前答应的那些话都忘记了吗?怎么敢在萧疏隐跟前有这些做派?
“我是女子,才不是君子!”凌昭昭浑然不理他的苦心,扭头对摊主道:“这灯,我出十倍的价钱买。”
摊主虽心动,看了眼沈隽意,苦涩笑道:“小姐,您就莫要为难小人了!实是公子先得,自是有个先来后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眼前全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儿!
就是这位衣不惊人的俊俏书生,也不是他能忽略的!
“你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你摆摊莫过于赚钱,难道你是嫌弃钱太少了?那好,我出二十倍,三十倍,四十倍……”
凌昭昭不悦,伸出手开始比划,眼神凶狠。
姜映梨无语,“凌小姐,这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誉。这周遭众人都看着,他竟要讨生活,自不能以钱而论,除非你能一次给出惊人的钱财,不然无吝于断人财路。”
萧疏隐适时地添了句:“这世上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不过是价码不合适。凌姑娘不是缺钱之人,若是真欢喜,何必扭捏小气。”
“你——”凌昭昭瞪了姜映梨一眼,又听到萧疏隐的话,蓦地扭头咬牙道,“我出一百两买这个花灯!你答应不答应?”
闻言,不只是摊主,就是围观的路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
这花灯虽精美,但最多不过百余文钱,而今身价翻倍至此,当真是……
这回,摊主真有些为难了,期期艾艾地看着姜映梨和沈隽意。
“这位公子夫人……”
一百两够他家后半辈子开销了。
没办法,实是对方给的太多。
沈隽意扭头看向姜映梨。
姜映梨笑了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老板随意,我们做回君子也无妨。”
摊主感激不已,拱手致谢后,连忙手脚麻利地把花灯取下来,笑容满面地交给凌昭昭,生怕她后悔了去。
然后,他颇为不好意思地又取了一盏不亚于那盏仙女灯的花灯,是六面画着兔子的。
“这盏兔子花灯,就当给公子的奖励,这上面的玉兔还是我请了云麓书院的学子给画的。这兔子我也颇费了七八日的时间做成,原本也是想着当成第二名的添头,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姜映梨看着上面的玉兔捣药,玉兔望月图案,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那我们就多谢老板了。祝老板生意兴隆!”
至于本来志得意满的凌昭昭,微妙地觉得似乎,好像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