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捉奸
兰亭苑静悄悄的,主屋里没点灯,门窗皆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亮,屋内漆黑一片,孙婉香也不知现在是几时了。
白日里连婆子和两个丫鬟将她捆来扔在榻上,等人走后她费力将身子往里面挪,她记得床头的妆奁里有一块摔断的玉镯,边缘有些扎手,她试着用来割麻绳,但玉镯毕竟不够锋利,就磨到了现在。
手腕上的束缚松掉的一刹那,她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估摸着应该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
但还没等她放松太久,随即“咿呀”一声推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起初,孙婉香以为是丫鬟婆子进来检查,好在方才她并没有把床幔掀开,此时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抓紧了那两截断掉的麻绳,缩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假装已经睡着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来人掀开被子,手指在她脸颊上抚摸时,她才察觉不对劲。
来人俯身靠近她,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颊上。
不!这绝不可能是丫鬟婆子!
孙婉香猛地一睁眼,一个蒙着面的男人上半身探进了她的床榻上。
她心下一惊,猛地起身往后挪。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自然是你的旭郎,醒了也好,这样更有意思。”
孙婉香没有习过武,且身形娇小,自然不是成年男子的对手,若是隔着一段距离她或许还能用暗器脱险,但眼下身上还有未完全除下的麻绳,更是加重了她的险境。
她惊恐地费力挣扎着,但她叫这么大声,外头却没有人进来查看。
男人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让她眼冒金星,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而后又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往床板上用力一摔,饶是身下的被褥柔软厚实,后脑勺撞上去的一瞬间也让她有些头晕。
“再乱动,小心有你的苦头吃!”
而后那男人掐住她的下颌俯身靠近,千钧一发之际,她摸到一旁的妆奁,抬起手用力朝男人头上砸去。
一下又一下,恐惧让她不知疲惫,尖锐的角正好砸在男人额间,妆奁被砸开来,里面的首饰散落一地,清脆悦耳。
贼人恼羞成怒给了她一拳,她有一瞬间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也喊不出声来,手也抖了一下,一声闷响,妆奁不知掉在何处。
眼看贼人捂着头起身时,不知踩到了什么,趔趄一下竟跌倒在地。
天赐良机!
孙婉香压下心中恐惧,赶忙起身下床往他脑袋上猛踹了几脚,又摸到床头架的花瓶顺手往他脑袋上砸去。
男人起初哀嚎了一声,而后没了声响,她的左手指尖也触到一抹湿意。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用麻绳将男人的手捆了个结实,而后摸黑走到桌边点亮了一盏烛台。
孙婉香喘着粗气,看着屋内一片狼藉惊魂未定,她拿着烛台小心翼翼地靠近。
男人的额间还有血渍,是个生面孔,她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尚在。
几巴掌下去后人醒了。
“你是什么人?”孙婉香冷声问。
许是刚才被掐脖子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干咳了几声清清嗓子。
“像我这种成天街头巷尾瞎混的,侯府大小姐自然不认得,今晚本来可以好好快活快活,真是可惜,我还没尝过贵人的滋味——”
不等他说完,孙婉香一脚踩在他猥琐的脸上碾了几下。
“魏崇旭派你来的?”
“是我自己翻墙摸进来,本来只是想偷点值钱的玩意儿,谁知道这里捆着一个小美人。”他可不敢得罪魏家公子。
孙婉香冷笑一声,“偷东西?你这门推得可真准,还正好认出我的身份。”
贼人一脸不屑,“那你要怎样,报官?你要真报了官,我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板子,你这名声可就毁了。”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侯府!你以为只要挨一顿板子就行了?!”
“那要怎样,流放还是砍头?”
“偷窃是不至于砍头,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还用得着送官府!”
贼人嗤笑一声,“我可是良民,不是贱籍,一具尸体从你侯府抬出去,你们家就是再大的官也不能说一点损失没有吧,反正我烂命一条无所谓,就看你们家愿意付出多少买我的命了,更何况,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家几乎就剩下个爵位,不然我也不敢翻进来。”
“就你,也配称自己是良民?哪个良民做这档子下三滥的事!”
“户籍上写我是良籍那我就是良民,你看不惯跟朝廷说去,我下三滥我乐意,关你屁事。”
孙婉香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懒得再搭理他,跟这种市井泼皮无赖没什么好说的,用布塞了他的嘴便出门去寻银霜。
好在银霜没有被关在别处,她很顺利的在偏房找到人。
刚解开绳子,银霜“呜呜”地哭着关切她,得知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在主屋看到那贼人时吓得腿发软。
孙婉香指使着银霜,两人合力把人拖到修竹阁,累得满头大汗。
她让银霜在外头歇着,自己偷偷溜进去。
此时夜色已深,下人们应该已经睡下,她见主屋还有光亮,走近了恰巧听到里面的人谈到她。
“婆母为何非要姐姐不可,她这般不情愿,还不如换了我,我身份是差了点,但对旭郎可是一心一意。”
孙婉香听着这矫揉造作的腔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还没过门呢,就叫上婆母了。
“宁儿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但她有……”是魏崇旭,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李四今晚会摸进她房里,若是得手了我自然不用娶她。”
果然是魏崇旭派来的人,但她有什么?
孙婉香心有疑惑,里面的人却不再细说,她不想再往下听那恶心人的缠绵声,转身离开此处。
思虑一番,她让银霜去找二婶过来,“你就说我在此处闹事,和孙婉宁打起来了。”
银霜不明白,但她有一点好,就是听话不多嘴,当即就跑去主院找二夫人。
“什么?她们俩打起来了?!”
二夫人着急忙慌地披上外衫就赶了出来,连婆子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帮她把散落的发髻梳起。
“她不是被捆着,怎么会跑到宁儿那去,没我的命令谁给她松的绑!”
“二夫人,您先别问了,快去拦着小姐吧,再晚些,她怕是要把修竹阁都砸光了。”
看着银霜着急的神色,二夫人不疑有他,立马带了几个丫鬟婆子赶过去,怕制服不了盛怒中的孙婉香,因此还带了两个家丁。
一群人赶过去时,孙婉香早已躲了起来。
主屋里烛光闪烁,门口还捆着一个人,二夫人虽心有疑虑,但随即里面的声响让她关心则乱,当即叫人把门踹开。
随着一声尖叫,众人都看呆了眼,屋里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缩在被褥里。
他们或许不认得魏崇旭,但四小姐的脸可是看得真切。
“闭上你们的狗眼,全都滚回去!”连婆子对下人们怒斥道。
“且慢。”孙婉香跑了过来,抬手一指,“二婶快叫人把这偷窥堂妹的淫贼扔出去。”
下人们才不管她说了什么,他们比较怕二夫人,生怕跑得迟了小命不保。
“你这是何意?”
二夫人冷冷瞥了地上的人一眼。
孙婉香推开钳制住银霜的连婆子,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她没有回话,只是状似惊讶地往屋里看了眼,“这门是怎么了?哎、这、这是怎么回事?堂妹和魏公子怎么光着身子?”
她抬手用袖子遮住眼,“魏公子是外男,我在这看多有不便,只是我多嘴提醒一句,堂妹还大着肚子,魏公子该照顾好她才是,不要让她着凉了,天再热也不能不穿衣服呀,受了风寒对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