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替他料理干净
见云皎月来了,李大儒缓缓从檀木雕花太师椅上起身。
“文朗,你先继续看书。为师稍后回来考问你。”
李大儒温声说话。
随即率先走向屋外,示意云皎月跟上。
云皎月太阳穴突突地跳,狐疑盯着李大儒的背影看。
不是要教她规矩?要是教规矩,当着祁文朗的面教不是更好?
一人教学,两人受用。
“长瑾媳妇,我有话要问你。”
李大儒走到一处空地,目光里,要是人来人往皆能收入眼底。
云皎月怔了怔,“要问我什么?”
嘀咕着,“我还以为……你叫我来,是想让我学学京都的规矩。”
细碎声音传进李大儒耳朵里。
他意味深长捻须,有些诧异,“规矩这种东西,都是身处高位之人定的。”
“你要是自己有本事,在京都横着走,都无人敢管你。”
“我又何须费心思教你这些?”
眼看着翻案在即。
李大儒也不是没想过,要在云皎月以后跟着祁长瑾进京前,给她来个礼仪规矩的恶补。
但他再清楚不过,太平盛世时,才讲究人伦有礼,朝庭有法。
眼下大齐国,各州情况倒好些,唯有京都那种地方各家权势交锋暗涌。
要是只一味遵守礼法,到了京都,还不得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吐?
李大儒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
不过还是补充道,“日后去京都,你跟着帝师陆大人。他家最恪守礼制,规矩守节。”
“你学个七八分装装样子,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做事没规矩被人笑话。”
云皎月双眸幽幽,没想到李大儒竟然会专门来提点她。
想到以前李大儒和原身剑拔弩张的模样,现在她说不感慨是假的。
点点头,刚准备应下。
却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问着,“李大儒,离祁长瑾翻案,少说还要两个月。”元宝小说
“你这么早就和我提日后要去京都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李大儒没好气盯着云皎月,强调道,“你懂什么?这叫未雨绸缪!”
意识到自己被云皎月扯远了,故意清着嗓子。
说起正事,“我叫你来,其实是想知道,你可曾打过萧莲和祁老夫人她们?”
云皎月出神望向李大儒,她是没对祁家这些长辈动过手的。
也就在方县教训过祁向磊。
回忆着原身的记忆,“我没有对她们动过手。”
“不过上回长瑾二叔想从我身上抢银票,差些占了我的便宜。我一怒之下,略微把他的手给弄脱臼了。”
李大儒大跌眼镜,都把人手弄脱臼了?
还略微?
目光扫向云皎月,被这句话惊得大跌眼镜。
好在云皎月动手是事出有因,算起来对叔伯长辈动手也不算过分。
重重叹气,“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
“长瑾翻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其中弯弯绕绕的缘由,我也不和你多说。”
“只是,翻案后,长瑾必定会恢复功名。到时候你们进京,难免会遇到结仇的人。”
李大儒想到这件事情就头疼。
当着云皎月的面,来回踱步,忍不住数落,“我也不是说你人不好。”
“但你也的确阴错阳差,和一位大人物结仇了。”
云皎月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得罪了谁?”
“宁顾行!”
李大儒哎呀一声,显然跟碰上烫手芋头般。
他提醒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抢了长瑾这个夫婿,人家裴小姐能被人说闲话两年?”
“以前倒还好,你和长瑾远在青州,又被发配到泽州。”
“来日,你们和宁顾行都在京都,他日日看着自家妻子,难免会想到她被你害得两年都不大出门!”
李大儒真心替云皎月担心,“你说说,到时候他给你们夫妇二人穿小鞋怎么办?”
云皎月有点蒙。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书里男女主碰面的问题。
很头大,原本是个身家清白的男子,在别人看来都是裴瑰的良缘。
更何况是洗清冤屈,重获功名的祁长瑾?
等她和祁长瑾进京,裴瑰议亲不成的对象,就会是现在的状元郎!
那时候,裴瑰指不定又要怎么被人背地里议论。
而‘她’这个罪魁祸首,要是被有男主光环的宁顾行记恨上了,她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云皎月半晌没说话,想到宁顾行睚眦必报,还真开始担忧起来。
良久后,思路渐渐清晰。
认真说道,“聂韬说过,如今的宁夫人,未出阁前是京都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好闺秀。”
“那样一个贤惠仁德的人,要是我真心登门造访和她赔礼道歉,她也未必不会接受。”
李大儒心也稍稍定了。
他在裴家指导裴大少爷念书时,也见过几次裴瑰。
的确是个有容人之量,秀外慧中的好女子。
他摆摆手,“赔礼道歉是要做的。”
“还有一件事情,更是非做不可。”李大儒神情凝重,压低声音。
“长瑾冤屈若是被洗清,祁家会被大赦,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回到青州。甚至可以跟着长瑾去京都。”
话音落下。
云皎月这才明白,李大儒喊她过来的真实目的。
合着,是想和她商量,要如何处置萧莲她们,省得她们以后再脑子不拎清给祁长瑾拖后腿。
云皎月思来想去,的确要处理干净萧莲她们。
要不然萧莲和祁老夫人这些人,在外面说三道四扬言被欺负。
故意说出来的话,再被有心人给听到大做文章。
祁长瑾可能会被谴责,以至于难以入仕。
而她……
华夏古时无论哪朝哪代,犯了不孝罪的媳妇,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怪不得李大儒会问她,究竟有没有对祁家长辈动手。
要是动手了,坐牢刺字是轻,斩首是重。
云皎月再次感慨,幸好自己在通安县时受过表彰,现在又解决了大荒县不少人的做工问题。
只要手段干净,远在京都的那些人,没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她不孝。
她的形象,还是正面的。
李大儒没心慈手软,“你行医,可有什么药,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人瞧着像自然死亡?”
云皎月震惊凝视对方。
从没想过一个熟读古籍能被称之为大儒生的李大儒,能说出这种话。
她还以为古代儒生,都是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者的过于正直之辈。
是她过于刻板印象了。
“长瑾媳妇,你也不要怪我李大儒心狠。”
“真正的心迹合一的君子,若非年纪太小,就早在金銮殿撞死了。”
李大儒解释着,“我们这种读书人。至纯至善者,要么身居高位,以头抢地辅佐君王走正道。”
“要么,就会和长瑾一样。随便找了个罪名做实,不出意外,死在外头才是最后宿命。”
云皎月静静听着李大儒的话,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听对方语重心长道,“书是要读的,手段也得有。”
“无需纠结自己是否处处良善,须知世上无完人。只要手段惠及百姓,临了谁都会赠你贤良二字。”
“长瑾是我最最珍视的爱徒,他考中状元不容易。”
“谁恶意地要毁他一辈子,即使是他的生母祖母,我也会替他料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