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表与里
雨点开始零星滴落，夕阳的余辉也已经被乌云遮盖，铃木友纪正要与福尔摩斯一同走回酒吧，村外却传来一阵骚动声。
两人听到声响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边，快步赶去。无需侦探说明，铃木友纪也能感觉到那边发生了重要事件。
一前一后跑到，由多辆马车组成的一支商队正在与驻守外村口的卫兵发生冲突。按天气状况，理应从下午开始进入贝尔姆村的商队很少，这个时候还往较为偏僻的山间村镇赶路就更奇怪了。
不止如此，铃木友纪跟近福尔摩斯，她也听到了商队与卫兵的纷争缘由。
“……必须检查！有通行证件在这里也不能免例。贝尔姆不是自由商贸区！”卫兵们因为商人的反常拒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在守备队长的手势下，各自摆出迎战姿势。
但商队中央一位穿着西装的青年并不为所动，依旧高举自己的证件，另一手则一直伸入西装内衬，里面像是藏了左轮手枪或接近的旧式枪械。在热兵器进步到能高概率击穿铠甲杀伤穿戴者之前，有铠甲保护的一方永远比另一方机会多。
福尔摩斯向铃木友纪眼神示意，让她躲在自己身后，万一这里发生激烈冲突，靠得太近会十分危险。
看得出商队里其余几人见到明晃晃的枪矛和刀刃已经有些慌乱，他们虽然人人配置了刀具，但跟全副武装的卫兵相比肯定是弱势一方。
“先生，我看在证件和上帝的份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我们开箱一个一个地检查，没问题就放你们进去。但如果你们继续抵抗，别怪我们动手了！”守备队长同样关注着青年藏在衣服里的手，他看得出里面藏有武器，作为职业军人，系统得学习过如何和持有火器的匪徒交战，他有把握在对方掏出武器时，先在对方身上捅一个窟窿。
铃木友纪这时认出了对峙中的青年正是带领村民亡魂冲击酒吧，攻击archer莫里亚蒂的保罗，也是天使丹尼尔指出了两个嫌疑人之一。
但看对方现在凶恶反抗的态度，与之前她见过的那名勇敢青年截然不同。
“没有人可以查我保罗商队的货物，很好！想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我告诉你们！里面除开丝织品，还有霍华德子爵托付的重要货物。开箱弄坏了你们谁能负责！”
保罗掏出手枪，交给身边的同伴，后者差点没接住，遭了保罗一脚。“站稳了！软脚虾！”
他训斥完同伴，走向马车，随后打开几个箱子，翻动几下，展示给所有人看。与他说得一致。都是布料。
“你们来评评理，难道你们这里真的严格到每个进入的商队都要全部确认货物？看我们是不懂这里的习惯，故意刁难我们，索要通行小费吗？”
落地雨点开始变大，紧张的气氛仍未有一丝一毫地改变。围观的几个村民也不敢乱说话，的确如青年说言，这里虽然进出关卡严格一些，但每个箱子都要检查还是过分了。他们自觉后退，把福尔摩斯和铃木友纪暴露在了队列外，显得他们两人往前走了一样。
“继续，先生，你指出哪几个是子爵大人的箱子。我们在上面会做标记，明早这里驻扎骑士大人会派人来再次检查。快点，已经开始下雨了。你们不希望雨水弄湿你们的货物吧？”守备队长比预想中更有经验，他已经认定急匆匆要进村的保罗商队有问题。现在无论对方再表演什么戏码，他都要抓住眼前商人的把柄，扭送进牢房。
升职的希望或许就在他眼前上窜下跳的青年商人身上。
他现在镇静且合理的让步反而让跳上马车呼喊的保罗脸色骤变。这点福尔摩斯与铃木友纪都看在眼里。
“里面会有什么东西？”铃木友纪小声询问。
“武器弹药、走私香料、无证酒算是保守估计，来历不明的黄金或更糟糕的货物概率更大。”福尔摩斯对于所谓更糟糕的东西一直有点需求，平日混在烟斗的烟草里，但身为从者瘾头可以抑制，也算是对自己的行动一个解放，山间的村镇里买一等违禁品难度过大。
“更糟糕的？”铃木友纪有些不明白福尔摩斯在隐晦地说什么。
事件再一次出现了变化，只见村民之后一位带着仆从的年轻贵族小姐走了过来，对方中途还特别留意了一下铃木友纪和福尔摩斯。
“怎么回事？”女性主动靠近，询问持剑戒备商队的守备队长。
“大小姐，这里比较危险，请您……”队长现在反而没了刚才镇静的状态，他向身边的下属打手势，示意他们拦住走过来的女性。但他的下属们更加慌乱，拿着双手武器的他们也不敢贸然靠近领主的女儿。
“怎么回事？为何在村镇外吵吵闹闹的？”女性忽略了卫兵们手中明晃晃的枪矛，径直走到队长身边。“他们是什么人？”
“一些不愿意配合例行检查的生面孔商人，大小姐，您是知道的。这里任何外来人都要接受检查，以防间谍、刺客之类的敌人渗透。而且那几个人个个携带武器，态度极其强硬，我们也只好采取必要的防备手段了。”守备队长故意说得方言味道比较浓郁，一改刚才相对标准的英语。
正式有了第三方介入，马车上骑虎难下的保罗恢复自信与笑容，从容跳下马车，双手举到头顶，也走向了守备队长。
“明明是你们在这里故意刁难我们，我们出示了合法的证件，开箱也同意，但你们这样在下雨时候，故意要求一个个全部打开检查，实在是不能接受。我的货物淋雨后还怎么出售？如果要钱，直接明说，故意在这里拖时间，我们能不着急吗？”
守备队长还未来得及对保罗的言辞反驳，名为凯瑟琳的贵族小姐就下了决断。“可以了，随机抽检，快点放他们进去躲雨。故意刁难外来的新商人，传出去不合适。”
“可小大姐，他们……”考量之下，这位守备队长闭上了嘴巴，招手示意下属们按正常流程抽查。
“感谢两位的理解，本人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布料商人，刚才的情绪比较激动，还请原谅。”
而后保罗与凯瑟琳这两个铃木友纪唯二知道名字的人在检查时间互相聊了起来，铃木友纪则关注着卫兵开箱检查。
“真的有问题吗？”
“专业人士的判断不会错，那位守备队长看年纪大约40岁了。他通过动作手势熟练指挥下属，他的专业让我相信他的判断。”福尔摩斯平静看着第一幕“戏剧”，男女主角粉墨登场，并结下关联，这样的故事很普通。作为侦探，他习惯省略无意义的部分，直接剖析内核。
对于大多数人，如此不尊重作者感情线描述与剧情修饰的行为很无趣，但侦探正是要抛去多余的混淆线索，只保留真正有价值的线索，解明真相，抓捕隐藏其中的“犯人”。
听到福尔摩斯确定式的说明，铃木友纪觉得自己隐约可以猜到事件引发的导火索，这位保罗商人商队里藏着的部分货物或许正是关键一环。
卫兵粗略地检查一无所获，他们在听到领主女儿的指示后，对待商队态度的态度也变了，本着尽快结束的心态，开箱抽检确认没问题，便向守备队长回报。
“那就这样吧。”做了个放行手势，守备队长从刚才起就没关注商队展示的货物了，以他的经验，肯定藏在马车夹层或箱子下之类粗略抽查查不到的位置。碍于领主的女儿在场，且下达了直视，他只好完全照做。
铃木友纪看着商队重新进村，一时不知自己这边后续该跟踪，还是问问卫兵，而且这时候现身的领主女儿凯瑟琳看起来也跟她之前见到的不同。之前对方可是对待可疑的闯入者，直接要求从者下死手，而不是现在有说有笑的形象。
以铃木友纪的判断，凯瑟琳可能具备魔术天赋，但她观察对方手背，双手上都没有令咒痕迹。
“那位小姐就是另一个嫌疑人凯瑟琳？”福尔摩斯只需远远地观察几秒钟就得出了初步结论，问铃木友纪只是为了验证猜想。
“是的，在废墟化的城堡里，有她的从者，一本书本，自称爱丽丝。《爱丽丝梦游仙境》那本书里的角色，能召唤出相关的纸牌人。”铃木友纪重复了一遍下午向福尔摩斯提过的请报。
“那么没错了。她应该召唤了从者，跟你一样，没有令咒痕迹。可能在这场没有圣杯的游戏中，很自然不存在圣杯相关的神秘了。”在福尔摩斯视角，他见到佣人带着装有矿石布囊和一些生物骨角之类的材料。而且凯瑟琳的手上才残留着挑选矿石留下的粉末痕迹。足以证明对方刚才在村镇里亲自采购魔术材料。
至于拥有从者，则来自对方刚才看向这边的眼神，虽然动作迅捷，但福尔摩斯感觉到了类似自己御主尝试翻阅情报的眼神。对方显然具备御主的权限，并且敏锐地看出铃木友纪和自己分别是御主与从者。
但福尔摩斯在召唤降临后就对自己的情报尽可能隐藏，对方的水平很可能连自己是不是从者都不能验证。毕竟铃木友纪这样的特殊御主很罕见，大多数御主遇到能在情报属性方面动手脚的从者，靠御主权限看不到任何信息。
“我们先回去。对方已经在关注我们了。”福尔摩斯小声给予了铃木友纪建议，拉开自己的西装，把铃木友纪护在身下，遮挡雨滴。情报多数不明朗的时候，先避免起冲突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