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换人
东启大军驻扎营地旁边的小山上，陆窈遥遥地眺望着营地里，眼见着篝火四起，人声鼎沸，便知道陆念救人失败了。
金色的甲虫悬停在她身边半空，震着薄翅，发出嗡嗡的声响。
陆窈咬了咬唇，带了小金子，反身离开。
她给今日程将军等人算了卦，程将军等人虽然此行大凶，可是有生机，若是应了生机，凶像便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陆窈暂时没打算与容珺见面。
十年前他已经有了新欢，十年后，她成了敌国的人，再遇见，怕是不死不休了。
大营里，陆念嘴巴闭得死紧，就是不说。
容珺倒是颇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逼她，抬手，动作迅疾。
陆念只觉自己手腕一麻，那柄匕首就掉落在雪地中。
容珺慢悠悠地弯腰，拾起，看着手中的匕首，小巧玲珑，锋利，却又精致。
“你母亲送你的？”
容珺轻轻地摩挲着匕首的手柄，动作温柔，仿佛在摩挲着爱人的肌肤。
“还给我，那是太子爹爹送我的生辰礼！”陆念伸手就要抢。
容珺闪身躲开了，握着匕首的手背上青筋乍现。
幽黑的美眸抬起，隐隐透出一股子嗜杀的意味，薄唇轻启，“太子……爹爹？”
陆念看自己的东西落在容珺手中，恨得要命，挺了挺小胸脯，“当然，我母亲是北辰东宫的夫人！”
噗——
容珺手一松，那柄精致的匕首就这么直直地插入雪地中，发出一声闷响。
她……再嫁了？
容珺沉默地看着自己面前这张和陆窈有个七八分相似的脸，突然就动摇了。
这个孩子，难道是她和姬礼生的？
姬礼碰过她？
邪妄的念头一旦在心里冒了尖，便一发不可收拾，陆念的话在容珺的心头割了好几刀，最后把他那颗早已冷硬的心挑在刀尖儿上，晃荡着，随时能抛出去，摔得粉碎。
“不可能。”
容珺红着眼睛，后退。
被拿剑抵着脖子的程将军冷眼瞧着，看出了容珺明显和那位陆夫人有纠葛，闭了闭眼，想到了出发前，陆夫人给他批的字。
当断则断。
“摄政王怕是不知道吧？我们东宫夫人因为美丽颇受太子殿下的宠爱，这位陆姑娘就是夫人与殿下的孩子！”
程将军在赌。
容珺脚步踉跄了一下，“不可能，她姓陆，不姓姬。”
姬礼是太子，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她母亲的姓氏。
“这个摄政王就有所不知了，正是陆夫人受宠爱，太子殿下特别恩赐第一个孩子随夫人的姓！”
程将军虎目直直盯着容珺，赌他信口胡编的话能成为要容珺命尖刀。
皑皑白雪中，鲜红的身影站定，黑眸凝视着陆念。
“他说的都是真的？”
陆念咬唇不语，视线不由得往一旁的小山上瞟去，娘亲只叫她救人，可没说程将军满嘴胡说她要不要附和啊！
容珺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上山，把人给本王找出来！”
“你们不能去！”陆念第一反应就是阻拦容珺。
刚刚背过身的容珺低头看了眼捏着自己衣袖的那双小手，恍惚中，想到当年，他的晚晚也常常这样拉着他，轻轻地扯着他的衣袖。
容珺回眸，瞥了眼惊惶的陆念。
“把这位姑娘带回帐中，天明，继续攻城。”
当夜，西景的兵卒把大营旁边的小山地毯式地搜了一遍，直到天明，山上没有发现一个人。
攻城又一次开始了，这一次，面对北辰城楼上严阵以待的将士，城下的东启大军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箭矢范围外排兵而列。
“父皇，东启这是什么意思？”姬礼遥遥地看着城下，一望不见边际如黑色潮水的东启军队，有些吃不准。
经过昨日东启的猛烈攻击，丽都的城楼已经破败不堪了，今日东启只要再保持昨日的攻势，只怕今日城便会破。
姬礼想到对方是容珺，不敢擅自行动，看向身旁的老北辰王。
老北辰王阴沉着脸，“且等等看。”
果然，没有让他们久等，东启的军队动了，自两旁分开，一身红衣的银发男人策马而过，来到阵前，抬手。
他的身后，被推出来几人。
“是程将军他们，”姬礼一拳重重砸在城墙上，他们昨日的夜袭，失败了。
此刻，容珺把程将军他们推出来，显然是要祭旗的。
“北辰太子何在？”
城墙下，遥遥地传来容珺隐含内力的问话。
姬礼和老北辰王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清楚容珺的意思，却上前了，“在此！摄政王殿下有何见教？”
“本王想和太子殿下做一笔交易，”容珺远远地看着城墙上的年轻男子，比他年轻，和满心皆是伤痛的他相比，城楼上的北辰太子姬礼，整个人沐浴在冬日暖阳中，神采飞扬。
一股子酸水自胸口涌出，又被强咽下，苦涩难当。
“本王想要拿这几位向太子换一个人。”
容珺的声音传来，姬礼和老北辰王对视了一眼，阵前当着诸位将士的面，他们没有理由拒绝容珺。
若是拒绝了，便是寒了守城诸位将士和兵卒的心。
“摄政王且说便是，若是能换回我北辰儿郎的性命，便是我姬礼亲自下去又有何妨！”
姬礼大声喊道，不仅要让容珺听到，更是要让北辰所有守城的将士们听到。
他的想法，容珺自然清楚，薄唇勾了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过他不在意，因为他要换的人，可比面前的丽都对于他的意义更大。
“听说太子东宫有一位陆夫人，貌若天仙，本王听了，甚是感兴趣。”
容珺勒紧了手中缰绳，一瞬不移开目光地盯着城墙上的姬礼。
“本王是个爱美人的，只要殿下割舍这位陆夫人给本王，本王便把这几人交给太子，如何？”
容珺的话让姬礼变了脸色，正要拒绝，就被老北辰王一把抓住手，没有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父皇，陆夫人只是来做客的，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何能用她来换人？”姬礼不同意。
老北辰王浑浊的目光瞥过下方的容珺，眯了眯眼睛，“可若是摄政王与她有旧，会好生对待她呢？”
姬礼怔然，想到陆念，想到陆夫人正是从东启而来……
“更何况，容珺敢在阵前明言他爱美人，用美人换俘虏，便是在自降士气！”老北辰王把姬礼的手抓得很紧，“这个时候，我们的士气可千万不能丢！”
姬礼犹豫片刻，还是摇头。
只是这一次，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姬礼猛然转身，对上了陆窈那双了然一切的眼睛。
“这些日子多谢照顾我们，”陆窈双手交叠在额前，给老北辰王行礼，“来人是我故人，他待我极好，我去换回那些将士，不亏的。”
城墙下，容珺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道华服身影，是她，是他梦中出现过无数回的那个人！
城门开了，陆窈独自步出丽都。
东启兵卒押解着程将军等人，与她错身而过。
陆窈抬眼，蓦然，瞳孔微缩，转身，冲着城墙上的人喊道：“保护太子！”
话音刚落，一只羽箭直朝城楼上方的姬礼而去。
陆窈眼前一黑，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腰间缠了一条马鞭将她卷起，再回神，人已经在马上，身后，贴着一具灼热的胸膛。
眼睛被捂着，视野受阻，可是鼻息间，那股玉兰香却是浓烈的。
耳际，湿热的气息钻入耳朵，带着隐忍的嗜血和疯狂。
“晚晚，他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