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殿试
朱橚一见之下，顿时大惊，后退了一大步。
陆渊道：“水中有四万八千虫，而人体在细微之处，也并不像是肉眼所见那般，王爷可以自己亲眼看看！”
朱橚既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但还是继续透过显微镜观察水，渐渐地他觉得这些虫子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朱橚片刻之后，才抬起头：“陆先生，人喝生水感染伤寒、痢疾可是因为水中有细微虫豸？”
陆渊微微颔首：“是的，所以我在《安全卫生手册》推广饮用煮滚过的熟水。”
朱橚苦笑一声：“其实一些百姓也知道喝生水不好，只是没有那个条件而已。”
陆渊微微沉默下来。
其实，古代人很早就知道要喝开水。
《孟子》中就有“冬日则饮汤”的文字描述。他们或许并不知道煮沸会杀死水中的细菌。
在科技落后的古代，人们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大多都是从自身第一感觉出发，感觉身体舒服了。
制约明朝人喝开水的问题在于两点。
一个是煮水需要燃料，古人以木薪为燃料。
像是京城周边，木材都被砍完了，之前多数都需要采购木薪和木炭烧火。而木薪价格不菲，普通家庭无法负担额外的支出。
而另外一点就是，古代没有适合的容器用来储水。
陆渊思索片刻道：“如今，价格更低的蜂窝煤已经推广开来了，也算解决了一部分问题。”
而其他的，只能先推广《安全卫生手册》，先让一部分人意识到生水的危害，同时提高百姓生活水平，这才能让人逐渐接受喝热水。
这件事情肯定是无法一蹴而就的。
陆渊与朱橚商议定。
朱橚一刻都等不及了，立即召集人手，研究先开发哪个药方。
另外，还要采购药材、设备，看来，周王这几个月是都不得闲了。
转眼已经到了三月初一日，会试录取的贡士均参加殿试。
由于殿试名义上是皇帝“亲策于廷”，皇帝本人就是主考官，所有贡士都是天子的门生。
殿试只考“时务策”一道，老朱是喜欢自己出题的。
但朱家的其他皇帝就将出题的任务交给了翰林院学士，或是内阁大学士预拟试题，呈皇帝圈定。
考生的对策要求“惟务直陈”，限一千字以上。
三更不到，会试恩科中榜的三百名贡士云集在午门之外。
在这里等待的还有文武百官。
三通鼓罢，文武百官分别由两道侧门进入。
然后由礼部官将贡士们带到奉天殿前丹墀内面北站立，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殿内外。
此时，有鸿胪寺官员请皇帝升殿，鸣放鞭炮，百官行叩头礼。
贡士们按照会试排名站立，解缙站在第二位。他前面的是本次会元任亨泰。
解缙偷偷打量这位会元，他年约三旬，眼眶较高，头发微微有些卷曲，似乎有几分胡元血脉。
明朝建立后，朱元璋诏禁胡语、胡服、胡姓名，蒙古色目纷纷改名换姓，与汉人无异。
朱元璋更是将战争之中的北元俘虏按照卫所制进行管理，也有完全由投降的蒙古人单独设立的卫所。
一些卫所的卫所指挥使，也由蒙古军官担任。
洪武元年率军加入明军阵营的豁鼻马，就得到了重用，徐达等人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方才轻松打赢太原之战。
今日，皇帝的仪仗十分隆重。
龙旗十二，分左右，用甲士十二人。北斗旗一、纛一居前，豹尾一居后，俱用甲士三人。
虎豹旗各二面，驯象旗六面，分列左右。
五岳旗，熊旗，鸾旗以及二十八宿旗，各六行；每面旗帜用甲士五人，一人执旗，四人执弓弩。
龙辇居中，左边是金辖，，右边是象辖。
两边布置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
而这还算是小场面，等到祭祀天地，或是祭拜宗庙，场面更是浩大，动辄就是四五千人的仪仗队伍。
一众贡士都看呆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被皇帝的威势所慑服。
只有解缙见过几次，表现还好一些。
天子仪仗进入奉天殿，鞭炮齐鸣，文武百官磕头行礼，这才能入殿。
礼部官员举着策题置于案上。这时，一众贡士则是在鸿胪寺官带领下跪拜迎接天子亲策。
贡士们朝案行五拜三叩头礼，执事官再将策题案举到丹墀东，鸿胪寺官奏告仪式结束，再放鞭炮。
丹墀东西两侧面北排列着试桌，位置也是依照名次排列的。
礼部官散卷，贡士们列班跪接，叩头就位。
解缙一边研墨，一边则是看着考题。
昔列圣之相继，大一统而驭宇，立纲陈纪，礼乐昭明，当垂衣以治。何自弗宁，少壮尽行，内骚华夏，外成八荒，牝马胎驹于行伍，旌旗连岁于边陲，此果好杀而有此欤？抑蛮貊欲窥而若是欤？观之往事，亦甚艰矣！欲罢乘机绝远戍，垂衣以治，又恐蛮貊生齿之繁，不数十年后为中国患。当此之际，似乎失今可乘之机，岂不为恨？今兴止未判，其于乘机绝戍，孰可孰不可，尔诸文士论之，以妥内外，朕将亲览焉。
这篇策问，开篇讲的是古代圣王统一天下后，立纲陈纪，礼乐昭明，可以垂衣而治。
接着则是说，明朝现在的问题。
由于连年的边境战事，百姓不得安宁，边疆生产荒废。
这究竟是皇帝好杀所致，还是因为边疆的蛮夷窥视中原土地？
若是就此罢兵，又怕北元休养生息，数十年后就成为北边祸患。
若是放弃如今的机会，今后必定会后悔。
想要让贡士们想出一个安内攘外的法子。
解缙笑了起来。
别的贡士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皇帝运输了大量粮草往北方，而这个冬天都没有召回徐达大军。
难道说是让大军在北方垦荒的吗？
很显然，等到开春就有一场大战！
这位皇帝从来都不是肯吃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