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歇斯底里
白毅虽然年纪大些,却最是孝顺,眼下听父亲都这样说了,虽然心里万般不甘,却也只能遵从,恨恨地松了手。
白慎晚将刀夺过来,看着兄长暗淡的脸色郑重开口:“大哥,你是朝廷官员,父亲亦然,你二人的本事是要在战场上展示的,至于这内宅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会让你们满意,也不会让风声泄露。”
见白慎晚这般保证,白毅沉默许久后点了头,失魂落魄地走出祠堂。
今晚的事太过让人恼火,白老将军亦是满身疲惫,叹着气离开了。
等二人走后,白慎晚将刀放回供桌上,垂眸看着因为激动快要晕过去的孟冉,眼底恨意与无奈交织。
白毅是自己的血亲,对自己好不是应该的么?
况且孟冉并非没得到好处,仅仅因为嫉妒与寂寞就做出这不知羞耻的事,着实恼人,却又愚蠢。
夜深了,祠堂静且凉,被捆着的两个人一个拒绝交流一个已经吓晕,白慎晚便没了继续审问的心思,给江妄行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把绳索绑得更紧了些,随后和白慎晚走出去,回到她的院子。
屏退下人之后,白慎晚沉声开口:“殿下,您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江妄行闻声轻笑回道:“若是宫里出现此事,涉事双方必将杖毙刺扔入乱葬岗,嫔妃家里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更别提奸夫,若圣上大怒,九族皆死也不是没可能。”
话音刚落,白慎晚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让她死便宜她了。”
听这阴恻恻的语气,江妄行顿时会意,又说了另外一种:“若是不死,圈禁一生也可以。”
白慎晚垂眸。
孟冉如果直接死去,对她而言反而是解脱,而受害者心里的痛并不会疏解半分。
想孟冉一直管着将军府的中馈,如今她出事,倒是可以在处置她之前,做点别的事情。
想着周评经营的那家铺子,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过上那么奢靡的生活。
背后定然有鬼。
想到这,白慎晚也不管现在夜已深了,连忙将管账的管家叫了过来,让他把府中的账本通通送来。
没了睡觉的心思,白慎晚将账本抱在桌上,坐在椅子上随便拿了本开始翻看。
见状,江妄行眉头微蹙:“这么晚了,你不睡是要熬鹰?”
“我又没拦着你睡。”
白慎晚抬眸对上江妄行不太赞同的眼神,答得平静:“而且正如殿下所说,夜深了,你在我房中是不是不太合适。”
闻言,江妄行脸色微变,直接跳过了这话题,走过来也拿了本账,在手里甩了甩后扬眉开口:“孤不困,今儿心情不错,勉为其难帮你看看。”
白慎晚眼里掠过一丝无奈,没再理会他,重新低下头去。
“那请便。”
有人帮忙她还能省点时间。
就这样,二人相对而坐仔细查看一笔笔账目,发现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额外的银子支出。
孟冉美名其曰是救济远方亲戚,然而从最早的每月十两到现在,已经变成每月一百两的支出了。
什么亲戚能花这么多?
没有再看的必要了。白慎晚合上账本,眼神已然变得狠厉。
这孟冉还真是胆大包天,与人苟合不说,竟然敢用府中的钱去救济情夫。
将军府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闭了闭眼,白慎晚眉心拧结,缄默片刻后抬眸看向江妄行,冷声道:“你还不走么?”
“我说你也太没良心了些。”
江妄行皱眉,很是不悦:“孤帮你揍人,替你绑了丢祠堂,不睡觉和你一起看账本,结果现在你赶孤走?拜托你看看,已经半夜了。”
对于江妄行的控诉,白慎晚只是扬了扬眉,大有一副“又不是我求着你做”的模样。
着实把这位太子殿下气得不行。
眼看江妄行眉间的结越来越深,白慎晚心情忽然好了点,微微勾了唇。
“留在这也可以,不过殿下,你睡软榻。”
见江妄行皱眉,她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地上也可以。”
就知道这人不会给出什么好条件。
看着烛火下少女明丽冶艳的容颜,江妄行认命地叹了口气,摆摆手与她达成协议。
积攒了一天的疲惫在此刻席卷而来,白慎晚也不再同他多言,挪来屏风当遮挡后,遂和衣睡下。
这一觉还算安稳,天亮后,白慎晚洗漱完毕又把江妄行赶走,随后叫来了给孟冉送饭的粗使婆子。
塞给她几个小纸包,白慎晚淡淡吩咐:“把这个放到饭里,一顿都不许落。”
虽然猜出这药可能不是好东西,但婆子也不敢违背嫡小姐的命令,遂讷讷应声,并且乖乖照做。
白慎晚眸光已然阴狠。
她给孟冉下的并不是致命毒,却会致幻,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发疯,分不清到底活在梦里现实。
这种感觉,可谓生不如死。
给孟冉用正好。
等婆子走后,白慎晚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回房,就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清冽声音。
“那药是做什么用的?”
被这一句惊了一跳,白慎晚连忙抬头,瞪着站在墙头并轻而易举翻过来的江妄行磨了磨牙。
“你怎么还没走?”
“好歹孤也是客,不用早膳就走,说得过去?”
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在走到白慎晚面前后收敛了些。江妄行黑眸沉沉,目光紧锁少女面容,低声又问。
“告诉孤,那药的作用,放心,孤只是好奇。”
见江妄行一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架势,白慎晚认命地叹息一声,下一秒眼神却骤然冰冷,一字一顿地将那毒粉的作用说了出来。
让人疯癫迷幻却又不得解脱,这是多么痛苦煎熬的惩罚方式。
听完解释,江妄行没再看她,微微垂了眼睫,抿唇不语。
他这沉默的模样无端让白慎晚心里一颤,以为这人又没想好的,干脆自嘲地笑出声,先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你在心里骂我呢?毕竟孟冉做我大嫂近十年,我却这么狠,说出去的确不好听。”
“没这么想。”
容色清俊的青年重新抬眸,眼神不复先前晦暗,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温和与包容。
“你做得很对,若我是你,也会这么做。”
心弦忽然被拨动了下,荡漾出说不出是何成分的涟漪。
有点狼狈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白慎晚抬手拢发当作掩饰,声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名为试探的情绪。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这一声,像是从这辈子问到前世,曾经那个偏执扭曲的女人也看着上首的帝王,问得歇斯底里。
江妄行眸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