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满意
长阑长宁蹲在高处盯着院子里的一切动静,见此情形,忍不住朝天翻了一记白眼。
不是说好了要唱足整支小曲儿么!
这才一句就把门给开了!
秦增一见月亮门开了,眼里嘴角都忍不住扯出一丝笑意。
门后的丫头片子们一见他这副神情,顿时心都酥了。
秦增松了口气,背着手,就要往里头进,陈二哥刚要出声提醒,就被宋旸和陈琰雷烨三人拽住胳膊捂住嘴。
陈二哥被噎的一个嗝,无奈的看向三人。
这边秦增一只脚踏进月亮门,还没踩着实地,就听一旁传来一声娇喝:「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一声令下,早就在月亮门后围成个半圆,兴奋的手抖的贵女们眼放星光,又叫又笑着,挥着手里裹着厚厚丝棉和红绸的麻杆,冲上去围住秦增就是一通全无章法的乱打。
宋旸紧盯着被乱棍打晕打傻的秦增,笑的差点坐地打滚,陈琰和雷烨到底收敛些,却也笑的肩膀抖个不停,陈二哥一边笑一边摇头。
好在小娘子们都知道分寸,众人围着闹哄哄的打了几下,就被统管拦门的妈妈们连说带笑的拉开了些。
秦增缓过神来,一个箭步窜出了包围圈。
司礼婆子引着秦增和他身后的行郎们,中规中矩地从园子正中穿过去,方才叽叽喳喳兴奋个不停的小娘子们一窝蜂的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秦增眼瞧着,心里犯嘀咕,拉过陈琰问:「后头还有什么?」
「小娘子们不知道设了几道门,叫了门,就是催妆,新妇出来之后,要撤帐,最后请出来上车,李府这边就算礼成。」
陈琰说的简单,秦增听得头大,成个亲真不容易,好在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
一路倒是顺顺当当到了青槐院门口,秦增不用猜也知道,那帮小娘子是在这等着呢!
有了先前唱曲儿做铺垫,小娘子们更是放开了性子,这一关过的秦增焦头烂额,念诗念的脑门子发木,那门才总算是朝他敞开了,只是还没挪几步,垂花门下又挤满了拦路的小娘子,这府宅太大也不好,门太多!
为了赶紧接到新妇,秦增也是拼了,强挤出笑容,又挤出两句软话,简直是破天荒了,小娘子们都捂着心口不能抗,纷纷撤退。
等进了垂花门,就进了李清懿的正院。
秦增在院子里站定,陈琰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念!」
秦增瞥他一眼,深深吸了口气,举着纸,一首接一首地念现成的催妆诗。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秦增念的喉咙发干,一边念一边看向跟在身后的陈琰四人,陈琰看差不多了,忙招手示意跟着他进来助威的众行郎,众行郎都是接亲行家,一个人领头,齐齐呐喊起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秦增听的目瞪口呆,然后就反应过来,敢情这才是真正的催妆……
陈琰见他朝自己瞪眼,嘻笑着解释道:「想娶媳妇,这规矩一样都差不了,你不念个十首二十首的,让小娘子们满意,我们也不好意思替你喊不是?你是新郎,什么都不干哪儿成呢!新妇一会儿就该出来了,咱们到外头正堂等着去,新妇得从正堂发嫁。」
上房内,李清懿已经穿戴整齐,元衡郡主满脸的笑,眼泪却不停地往下落,理理李清懿头上繁华非常的头饰,又平一平她的身上压金锁玉的大礼服,再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原以为看长女出嫁和看瑾儿出嫁没什么两样,但眼下,却觉得又多了诸多酸涩和感慨。
缓了口气,她才把话说出口,「秦增看重你,母亲早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也不用我多交待,在夫家不比在娘家,夫妻一体,凡事有商有量,也不能见秦增对你好,就总使性子,人与人相处都是相互的,男人到死都是一颗少年的心,有时候你得拿他当儿子哄……」
元衡郡主这话说得再实在不过,阮氏在一旁忙点头道:「你母亲说的极是,嫁了人不比在家,秦增虽爱重你,但夫妇相处并不简单,还需用心经营,凡事你退我让。」
李清懿冲着二人行礼,元衡郡主跟阮氏急忙拉住她,「你这一头一身,重得很呢。走吧,该去正堂了。」
院子外,李庸一身崭新锦袍,百感交集地看着盛装出来的李清懿,心里想着要是侄女受了什么委屈,他该怎么打上门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
正堂这边,红毡上已经放置好了描画精致的马鞍形坐具,喜娘扶着李清懿面南朝北端坐其上,又将帷幔拉开将她遮住。
帐外,秦增站在堂上继续念诗催撤帐:「……锦障重重掩,罗衣对对香。为言侍娘道,去却有何妨……」
这时,一对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着小而精致的大礼服,摇摇晃晃小心翼翼的跑到帷幔钱,一左一右,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两边拉帐幔。
秦增看的直着急,就不能找两个年纪大点的?
帷幔被拉开,李清懿半垂着眼帘,神色端庄,秦增秦增接过陈琰递上的玉雁,一张脸紧张到严肃,他上前几步,跪在李清懿面前,把那只莹润的玉雁放到李清懿身前的红毡上,李清懿的目光在那只玉雁身上停了停,顺着那双几乎和玉雁一样莹润的修长手指移上来,一直看到秦增脸上。
秦增看见李清懿红霞飞满,眸中的光芒也几乎溢出来。就那么跪着,甚至忘了起身。
陈琰用力地咳了好几声,差点都咳不出来了,秦增这才恍过神来,可下面该干什么来着……
李庸看着呆头鹅一般的秦增,露出了议亲以来头一抹满意的笑容。
元衡郡主和阮氏对视一眼,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刚认识秦增一般,眉开眼笑地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