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是谁
穆婉微怔，意识到穆贵妃问的是自己的生母，摇头道：“没有。”
“没有？”穆贵妃差点脱口说出黔灵下午来威胁她的事，她耐着性子又问：“有没有人来审问你？”
穆婉疑惑：“没有人来审问。”
她残害穆嫣，被皇上亲自撞见，这其中没有任何可追查之处，还有什么可审问的？
穆贵妃皱眉，“这么说，你没有与任何人说起你生母的身份？”
穆婉再次摇头，“我没有说起过，但穆嫣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并非年氏所生，生母另有其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对她下杀手，谁知她没死成，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年氏……”
“什么？”穆贵妃死瞪着她，“年氏跟穆嫣知道了？”
穆婉见她如此愤怒，心下有些瑟缩，“她们只知道这些，并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谁。”
“什么叫只知道这些！”穆贵妃阴冷的目光直逼穆婉的灵魂深处，“知道这些还不足以让她们心中疑惑，继而顺藤摸瓜吗？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娘娘息怒。”
琉夜见穆贵妃有些失控，连忙出声提醒。
穆贵妃狠瞪了一眼穆婉，转身就走。
穆婉一惊，伸手去拉，却连穆贵妃的一片衣角都没抓住。“姑母！您不管婉儿吗？”
穆贵妃充耳不闻，戴上兜帽疾步出了大牢，才止住脚步，偏头低声吩咐道：“让人立即把她处理掉！”
“是，娘娘。”
牢狱之中，穆婉仍望着牢门口穆贵妃消失的方向，紧紧攥着拳头。
她已经意识到，姑母根本就没有想要救她的意思，只不过是怕她将生母的事情说出来才亲自前来确认。
显然，她的贵妃姑母非常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可对方走的时候又没有警告她，不要将此事说出去给人知晓，那么，她是打算要杀了她，让她永远闭嘴？
穆婉呼吸加重，一股恨意从心里涌上来，充满她的全身。
就在这时，一名狱卒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牢门口。
穆婉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寒毛都乍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连脚步声都没有！突然就站在那里了！
“你是谁！”
狱卒没有回答，他拿出钥匙打开牢门，甚至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
穆婉见状，心知此人必定就是来杀自己的人，立即大声叫喊起来：“救命！有人要杀……”
然而，她的话还没等完整的喊出口，就被那狱卒一把捂住了嘴巴。
“穆八姑娘，乖乖听话，才能死得舒服些。”
穆婉奋力挣扎，肋骨断裂处传来剧痛，可她已经顾不得，相比自己的性命，疼痛反而变成了让她清醒的药剂，“呜呜……放开……我……”
她挣扎不休，狱卒却不肯松手，一只手死死地钳制住她，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用两指夹住拔掉塞子，将里面的药丸倒进了掌心。
穆婉瞪着眼睛盯着那颗小小的药丸，知道死亡近在咫尺，她浑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将对方捂着自己的手推开一道缝隙，随后狠狠地咬了上去！
那狱卒骤然被咬住，手臂下意识地回缩，穆婉趁这个机会脱离了他了钳制，朝打开的牢门跑去。
只是她本就有伤在身，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狱卒不过伸手一抓，就将穆婉所有的努力抹杀，将她重新制住！
就在穆婉绝望之时，耳畔突然传来嗖的一声。
紧接着身后的狱卒一声闷哼，松开了对穆婉的钳制。
穆婉剧烈地喘息，回头去看，就见那狱卒的身体不断抽搐，喉咙上扎着一柄匕首，伤口汩汩地冒着鲜血。
她头皮发麻地往匕首射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站了一个女人，“你……”
“奴婢秋娘，是三老爷留下保护您的人。”
穆婉差点哭出来，“秋娘？你跟青娘如娘她们是一起的？”
秋娘点头，“姑娘，咱们快点走吧，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穆婉甚至没有回头看那狱卒一眼，毫不迟疑地跟着秋娘离开了监牢。
昏暗的通道，时有倒地的狱卒出现，穆婉看得心惊肉跳。
刑部大牢守卫严密，穆贵妃能轻易进来，当然是因为穆家在刑部牢狱中有自己的人，但秋娘违背穆贵妃的意思救自己，必定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进来的，“就你一个人？”
秋娘摇头，“奴婢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除了三老爷的人，还有您生母留下保护您的暗卫，不过姑娘还是先别多问了，等出去，奴婢再跟您解释。”
穆婉听她说“生母留下的暗卫”，内心的惊恐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她这样特殊的身份，如此与众不同的身世，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从前的优越感再次回归，穆婉心中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豪情！
穆贵妃也不过是靠她父亲的军功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却想置她于死地！真是不知死活！
等她见到了父亲，一定要对方好看！
还有年氏、穆嫣！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出了刑部大牢，秋娘扶着穆嫣上了马车，便催促车夫：“快走！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穆婉闻言一惊，“我们被发现了？你们有多少人，我会不会被抓回去？”
秋娘扶着她躺下，“姑娘放心，奴婢们不会让您有事的。”
穆婉微微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咱们要往哪去，是不是去崇南？”
秋娘闻言眸光微闪，“奴婢会先护送您去找三老爷。”
“那也好，父亲肯定也会带我去见母亲的。”
秋娘一边替穆婉检查伤势，一边问：“姑娘十分想见自己的母亲吗？”
秋娘的温柔与穆贵妃的冷厉形成的鲜明的对比，让穆婉暂时忘却了愤怒和恐惧，“当然想，母亲若见到我，必然会比父亲对我还要宠爱。”
“姑娘如此聪慧伶俐，这是自然的，穆家竟然容不下您，奴婢感到心寒。”
提到穆家，穆婉就不由得咬牙切齿，“穆家能有今日，还不是靠我父亲！她们竟然不知感恩，竟然想杀我！”
“姑娘息怒，三老爷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让姑娘受这样的委屈，一定会替姑娘讨回公道的。”
“哼，一个个嘴上说疼我，却都要将我逼上绝路！”穆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报复了，便问：“咱们多久才能到父亲那里？”
“路途遥远，姑娘的肋骨虽说只是轻微断裂，却也得好生将养，不可太过颠簸，且身后又有人追捕，咱们东躲西藏，怕是不会太快。”
穆婉听她如此说，心又提了起来，“不是说，我母亲的暗卫会保护我吗？有人追捕，杀了就是。”
“姑娘，这毕竟是在大靖。”
“这倒也是。”穆婉皱眉，想起什么又问：“你叫秋娘？怎么从来没露过面，父亲说，青娘如娘是我母亲留下保护我的人……”
“青娘如娘是贴身照顾姑娘的人，奴婢是在暗处保护姑娘的人，不能轻易露面。否则，今日奴婢怕也要与青娘如娘死在一处，还怎么带人来救姑娘？”
“你说得对……方才要杀我的那个狱卒，是不是我姑母派来的？是她要杀我对不对？”
“奴婢一直在外面伺机而动，亲眼看见贵妃娘娘出来之后，吩咐身边那个叫琉夜的，说要立即处理掉姑娘。”
穆婉的脸气得发白，“处理……她说要处理掉我？！”
秋娘说道：“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日子还长，总有机会讨回来的。”
穆婉咬牙，“去崇南之前，我一定要让父亲给我出了这口恶气！”
秋娘替她重新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又端来点心给她，“姑娘想去崇南，是不打算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在大靖，我只不过是个世家贵女而已，去了崇南，我就是公主！”
秋娘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回身去倒茶掩住自己的神情，“事关重大，姑娘还是先跟三老爷商量商量再说。”
穆婉闻言有些泄气，“要不是父亲阻拦，我早就去找母亲了！”
秋娘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赶紧将茶盏放在小桌上，想了想说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姑娘不必心急。”
穆婉实在饿了，捏着一块杏仁酥吃得香甜，“对，总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随意在崇南与大靖之间往来。那些想要害我的贱人，都会被我踩在脚下！再也不会有人敢与我抢东西！我想要的，就是我的！”
秋娘勉强让自己镇定，说道：“姑娘慢些吃，喝口水吧。”
穆婉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的确渴了，伸手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没一会儿，穆婉就觉得一阵困意袭来，“我想……睡会。”
秋娘轻声说道：“要是困了，您就睡吧，奴婢会保护您的。”
穆婉蜷缩着躺下，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秋娘敲了敲车壁，马车缓缓停下。
车辕上赶车的两个车夫对视一眼，摘下兜帽和面巾，竟然是秦增和李清懿。
李清懿掀开车帘钻进马车，看着躺在小榻上已经睡着的穆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居然说自己到了崇南就是公主。
那她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