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岑清红着眼睑,指尖在裤子上用力蹭了蹭
“你确定吗?”一片沉寂之中,段阳先开了口。
他像是有点惊讶,眉峰微扬,但是嘴角的弧度却越拉越大——“清清,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又问了一遍。
如果说刚刚那句话只是单纯的疑问,这句话则带着暧昧不明的指向性。
岑清品出些不对来。
“什么意思?”他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似笑非笑的男生,“你要是觉得我在骗人,可以直接过来看。”
不用这么暗搓搓地骂他眼瞎。
岑清早就觉得了,段阳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
总是一副猜到什么的样子,盯得他战战兢兢,生怕漏出什么细节被人发现他是新娘。
岑清站在棺材旁边,清隽秀丽的脸庞被黑漆衬的越发白皙,两颊正因为羞怒晕上了粉。
他的话音刚落下。
其他男生立马都凑了过去。
他们小声安抚着岑清,视线往下探去,刚看到一小角明黄色的锦缎……
鼻端已经萦上了密香。
“咕咚”
不知道是谁咽了一下口水。
有男生喉结旁的青筋毕露,目光掠过棺材内部,却在下一刻就下意识地移向岑清。
“什么味道?”
“有点香啊…”
“这棺木是甜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因为岑清就在旁边,交谈声压地很低。
隐秘的窥探与欲望仍在发酵。
但是片刻后,他们就好像意识到这是那位厉鬼新娘的棺材,声音慢慢收敛起来,转而关注起空荡荡的棺材内部。
像是带着香气的气泡忽然被针扎破。
露在了阴寒风下。
——“这棺材里,是空的!”
段阳只慢他们半步。
他扫了一眼棺材里面,看到里面疑似崭新的绸缎,微微一顿。
因为角度的原因,想要移开视线的时候,他正好在重重男生的身影中,看到了岑清搭在棺盖上的一只手。
纤白的手指贴在冰冷的漆棺边沿。
指节微微用力,握在上面。
段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荒唐但在他心中十分合理的画面——岑清的指尖,应当是朝向外伸出来的才对。
那羸弱又精致的玉白指节,攀着棺材的边沿,因为用力,指腹上铬着清晰的白痕,但是指节根部却是泛着粉透了的色泽,仿佛刚刚被舔过一般。
因为承受不住热烈的欢愉。
而微微发着抖地……缓慢地……
从棺材内部向外探来,指尖晃着挑动人心的白。
轻轻一晃。
犹如艳鬼勾魂。
岑清指尖忽然抖了抖,他像是对某类视线很敏锐一般,飞快将手放下来,藏在了身后。
好烫……
仿佛被黏腻潮热的舌面舔过。
这种怪异陌生,又混杂着很强烈的熟悉感,让岑清不适之中,不自觉地脸颊发热。
呜…好讨厌……
岑清红着眼睑,指尖在裤子上用力蹭了蹭。
好像被湿哒哒的口水弄过一样……
他困惑又有点生气地抬起眼眸,飞快环视四周,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但视线一停,竟然和对面的段阳对视了。
“?”
面对岑清的疑惑,段阳却只关注他眼眶里下边那点湿软的红线。
这种红的程度,根本没到极点吧。
要用力才会更娇艳……
思绪百转之后。
段阳脸色有点阴沉。
岑清看他不笑了,比之前更怵他,先把视线移开了。
这人果然有病吧……他在心里偷偷骂他。
岑清偷偷地把自己往男生堆里藏。
但是还没藏好,段阳的声音忽然响起,岑清抬眼看去,人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嘴边仍是懒散的笑容,只有一双幽深的眼珠,仍是望着岑清的。
岑清没在里面看到一点笑意。
他说,“棺材里的尸体没了,就只有一种可能。”
“新娘‘重生’了。”
……
都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封建迷信早就被看做糟粕一样的存在,惊悚旅游社团能进行这么多界,就是因为大家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但在此刻,所有人都提起了心里的石头。
宴宅阴气森森,早有鬼宅盛名。
如果不是加入这个社团,再不信这种东西,他们都不会以身涉险参与进来。
“‘重生’是什么意思?”终于有人出声。
段阳笑道,“就是鬼新娘变成‘人’……或者说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活了。”
活了?
空气微凝,周边的气息似乎变得极度骇人了起来。
岑清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段阳幽幽地看着他,忽然开口。
“新娘就在我们中间。”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显得那样突兀,每个字结束却好似和周围的风声融为了一起。
没有人反驳。
“我们是坐着大巴车,走了一天的路,才在黄昏来到这里的。”
“明明有八个人,却只消耗了七人份的食物和用具。”
“听说宴宅的鬼新娘被血气滋养,已经有了人形,可以自由走动……”
他每说一句话,岑清的脸色都白一层。
段阳微微偏过头,半边俊美的脸颊从月光照耀的范围中消失,只留有一双看不清神色的犀利双瞳,直直地射向岑清。
“你们说,‘他’会不会已经在我们之中了呢?”
段阳说完后,抱胸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他逐渐融在了黑暗中,连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模糊而薄凉。
虽然没人开口,但这群男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理智让他们不要相信这类说辞,但段阳的话语仍然在他们心中浮动。
一个男生看向一边站着的闻昭。
“社长,不是说……”那人目光在闻昭放在棺盖上的手上扫过,忽视了心下的怪异,“新娘被搬回宴宅后,没有人动过吗?”
闻昭不置可否的掀起眼皮,“没错。”
“来这里之前,在学校里有个传闻,我没有相信,”男生死死地看着闻昭,希望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来,“宴宅的新娘,会在深夜杀人,前几届的学生,都没能走出这里的深山?”
月光下,闻昭冷冽的表情更像厉鬼。
“是真的。”
漆黑的眸间闪过一瞬幽暗的光。
“如果不想被这样的厉鬼吃掉精气,成为花朵下的亡魂,”闻昭声音平缓无波,却让岑清心头猛跳,“唯一的生路就是找到新娘,把他分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