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喵喵送喜17
高大娘和田柳儿想起这一遭也有些发愁。
高长福知道这事确实是他办得不谨慎，不过他脑子快，马上就想到个主意。
“爹、娘，你们别急啊，后天初十不是有集吗？咱可以去集上抓五只小鸡崽回来充数啊。”
公社每月阴历逢十的日子都有集市，农民可以带一些自家的土产之类在集上售卖。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不过高大娘还是担心：“那明天咋整？你二凤姐肯定还得来！”
高长福摊手：“娘啊，你想想就算俺不喂，就先前俺爹那一下子，那鸡崽不也长大不少吗？那一瞅就不是一天能长出来的，所以要是二凤姐明天来看的话，咱咋整都得露馅！”
这话倒是提醒了高大伯几个，明天还真无论如何得把二凤忽悠住了，说啥也不能让她看见那五只鸡崽！
对了，还啥鸡崽了，现在都大鸡了，说崽它爹妈还差不多！
一家人达成一致，又抓紧时间干活，播种、收获，一茬又一茬，收好的粮食家里藏一部分，剩下的就先交给小猫帮忙收着。
不知不觉忙活到深夜，大丰收的兴奋劲渐渐过去，老两口也开始觉得疲乏了，最后收尾的活儿交给高长福就回屋歇下了。
一夜好梦。
虽然昨晚睡得迟，可老两口都惦着里里外外的活计，还是早早就睁了眼。
高大伯心疼老伴，自己先穿好衣裳下地，然后便劝高大娘：“你再躺会儿，俺先去生炉子烧水！”
怕高大娘不肯听他的话，又再三嘱咐：“这两天你累得不轻，得注意点，要不然还得喝那苦药汤子！”
不过高大娘还是没答应，“还是起来吧，俺去看看柳儿……这两天夜里俺都睡得太死了，也不知道柳儿那边孩子闹没闹！”
“她毕竟岁数小，按理这两个晚上俺该过去给她搭把手，没想到老是沾枕头就着，还睡得跟死猪似的，有啥事都不知道！”
高大伯只好道：“是累着了！今晚上就俺和长福干，正好你陪柳儿说说话，这回到点就躺下，别熬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反正这回家里的鸡够吃了，待会儿让长福再杀一只，炖上一锅，你也跟着柳儿一起吃，补补身子。”
昨天那只鸡去了鸡胸脯，大半端给了钱老爷子家和李二凤家，剩下那一小半给了儿媳吃，儿子好歹还分了点鸡头、鸡爪，老伴却是一口汤都没喝。
高大娘这回倒没说啥，心里还开始琢磨这只鸡咋做好。
一半熬汤；昨天看小猫挺爱吃她炖的鸡肉羹，今天还接着炖，这东西虽说费事了点，可确实滋味好，还是多炖点，大伙儿也都尝尝……
她这边心里正盘算呢，就听外屋的高大伯冷不丁一嗓子：“这咋下雪了？”
高大娘吓一跳，忙不迭趿上鞋跑出去，到了房门口伸头一瞅：嚯，入眼还真是一片雪白！
老两口人都傻了，这才八月第一天，二伏还没过半呢，咋就下上雪了？
俩人使劲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珠子再细看，这才发现哪里是下雪，原来是园子边上那两棵小梨树开花了！
这两棵小梨树还是树苗，到今年夏天满打满算才三年，还没挂果。
如今满树梨花竞相盛放，竟比开春那会开得还热闹，花瓣们洁白似云，飘飘扬扬落满了门前半片空地，乍一看，真就跟下了雪似的！
老两口齐齐松了口气，心话不是下雪就好！
可这口气松得太早，看着满地雪白，他们忽然反应过来，这都八月了，梨树还开出这么多花来，这要搁过去，非得让人说他们家闹妖不可！
恰好这会儿，西屋高长福听见动静也出来了，看爹娘都一脸震惊地站在房门口，正觉奇怪，结果顺着两人之间的缝隙一眼瞄到外头地上的雪白，当场惊出一嗓子！
“唉呀妈呀，这咋还下雪了呢！”
等他人出了屋子，看清了是院子里那两棵小梨树开花，也跟高大伯老两口一样，一边吐了口气，一边摇头，“原来是梨树开花，俺还以为下雪了呢，这把俺给吓得……”
高大伯却是瞪着他，没好气道：“你跟俺说说这是咋回事？俺昨晚上让你收尾，你都干了啥？”
高长福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直接“妈呀”了一声，“昨天有个水盆里种完稻子，里头还剩了点水底儿，结果俺就给顺手浇园子边上了……”
高大伯气得肝疼，“你个混球，俺一天真是跟你操不完的心，上不完的火！昨晚那五只鸡的事俺还没跟你算账，你现在又给俺整这一出！真是真是……你可气死俺了！”
高大娘也生气，亏得这两棵梨树长得都不大，这要是像钱老爷子家那棵七八米高的大杏树似的，到时候还不得把全大队的人招去看西洋景！
老两口数落了儿子几句，也顾不上生气，就赶紧忙着处理这满树满地的梨花。
落在地上的好说，大扫帚一扫就干净了。主要是树上的麻烦了些，高大伯翻出几个麻袋铺在树底下，三个人连摘带掐的，花了半个小时才清理干净。
看着手里那一朵朵雪白的小花，高长福顺嘴就念叨了一句：“狸花猫，梨花树，小梨花，都是一个音嘛……”
然后他就一拍大腿，“爹、娘，咱们干脆给‘大仙’起个名字吧！”
他自己越说越起劲，“你们看现在队上的人都知道她是咱家捡来的孩子，按理对外，她就算是俺和柳儿的闺女。”
“既然是咱家的小闺女，咱自然得给她起个名字，总不能天天‘大仙’‘大仙’的叫吧！”
老两口一琢磨，别说这回这臭小子倒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俺想好了，咱就叫她梨花，高梨花！”
“咱们叫她梨花，以后俺和柳儿就把她当成亲闺女，爹娘你们也把她当亲孙女，不管谁说，她就是咱们老高家的宝贝！”
老两口细细品了品，都觉得这名字还挺适合“大仙”的。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无论是白天漂亮的小女娃，还是晚上乖巧可爱的小狸花猫，除了那些了不得的神通，其他方面这位“大仙”就是个小孩子，是要人哄、要人仔细照料的那种。
也可能，她真的本来就是个孩子。
对于从天而降的“猫大仙”，他们当然是深深感激和敬畏的，但不可否认，在心底，他们更喜欢的还是这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所以高梨花，老高家的小梨花，这个名字以后就代表了老高家的闺女、他们家的大宝贝，这真是想想就叫人开心！
忙活了一早上，离上工的时间也没差多少了，高大伯几乎是撂下饭碗就去了队部。
虽说现在是农闲时间，但是一些零散的活计还有不少，像大地里头得时不时除除草，菜地那边头伏种下的萝卜也得间苗、打药。
再者，还有个七八天就立秋了，昨天他还和钱老爷子商量该种白菜了，正好今天有点阴天，备不住明后天能下雨，他想着最好抓紧时间先把菜地翻整一遍，等雨后就直接把菜种了。
这些萝卜白菜将来有一半要卖给收购站，另一半和粮食一起分给各家，往下好几个月的冬天大伙儿全指望这些东西出菜呢。
又想起那场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大灾难，也不知道这些冬菜到时候能不能吃上……
高大伯边走边想，渐渐就分了神，幸好这条到队部的路，他一天要走个两三趟，所以再怎么心不在焉，还是很快到了地方。
到了队部，除了几个大队干部外，已经有十多个人等在那儿了。
因为都是些零散活儿，也不算累人，高大伯就直接把活儿摊派给队里那些壮劳力少的人家，也算侧面帮一把，让他们多挣几个工分。
等给这些人安排好活计，他跟大队的王会计打了声招呼，也准备到菜地那边走一趟。
从队部出来，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大榆树底下站着三个人，也不知道说啥呢，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快赶上队里开总结大会了！
他定睛一看，这三人其中一个是钱老爷子，一个是他堂伯高老爷子，还一个是队上的民兵连长李胜利。
高大伯纳罕，这三人怎么凑一快去了？
他这堂伯眼瞅着七十了，比钱老爷子还大几岁，身体倒是硬朗，就是耳朵不大好使，说话声小了不行。
李胜利今年二十五，长得膀大腰圆，人憨憨的，不过为人很讲义气，力气也大，挺得高大伯喜欢。
眼见这三人唠的那叫一个专注，他都快走到跟前了还没发现，高大伯好信儿就支棱起耳朵细听起来。
“胜利啊，你是说你做梦有人告诉你咱这十里堡子马上要遭灾死人？”这是钱老爷子说的。
高大伯刚近前就听见这么一句，立时心里一紧，啥好奇都没了，光剩下惊讶了，连忙也跟着把目光投向李胜利。
李胜利使劲点头：“嗯呢，钱爷爷！就前天晚上，俺原来睡得正香呢，恍惚就听见有人跟俺说了这么一句，等俺一睁眼，才知道是做梦，可那说话的动静俺记得老清楚了！”
李胜利话音刚落，一旁高老爷子也马上跟着点头：“就是，还得小鸡炖蘑菇！最好是榛蘑，不然鸡血蘑也行，别的蘑菇总觉得差了点味儿！”
钱老爷子：“那你们家除了你之外，还有啥人梦见这个不？”
李胜利惊讶：“钱爷爷，您咋知道俺家还有人也做这梦了？”
高老爷子：“鸡啊？鸡用隔年的小母鸡，太嫩了炖不出蘑菇味，太老了肉柴！”
钱老爷子：“俺就是随口一猜的……这么说你们家还真有人也梦着了？”
李胜利又点头：“您老还真是说对了！除了俺，俺爹和俺娘也都梦着了，他们都觉得这梦不咋吉利，俺也是越想越感觉这事挺邪乎，这两天都没睡好觉！”
旁边高老爷子：“可不是嘛，那是真好吃！俺年轻那会别的都一般化，就只要一吃这个小鸡炖蘑菇，一顿能造五碗饭，那家伙撑得俺都睡不着觉哇！”
从头听到尾的高大伯：“……”
这都啥乱七八糟的，真难为这仨人还能唠这么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