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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长平十跪,跪在其罪!罚之我受,可我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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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瞬,仙山散,海域出,叶长欢脚下一空,方才好似幻觉一般。

    罡风吹动,她反手一掌!

    随即不带丝毫犹豫,一刀挥下,和闪现在她数米之外的修士剑锋碰撞!

    那柄长剑该是大师之作,也的确是极品灵宝,甚至在剑尾的位置刻下了名字——飞鸿!

    刺啦!

    刃口摩擦飞溅起一串星火,转瞬再次碰撞!

    当!当!当!

    没有技巧没有角度,双方皆是用了最为原始的对战方法,千钧之敌直接对撞!没一次触碰海面都在翻滚呼啸!飞溅起的海浪掉下来的是仿佛天下大雨。

    火灵气和金灵气皆为火爆刚硬,如此毫不收敛的硬碰硬,动静可想而知!

    夜溟不愧为大妖龙族,当初被择选出来的少主脾性可能会有点问题,但实力和天资绝对处于顶尖,更何况妖族天生的优势就是同等修为实力都会被人族强上一截。

    咣当!

    再次一击,夜溟抬眼,恰好和叶长欢肃杀的目光对上,左拳握紧,双双对砸!

    叶长欢为渡劫中期巅峰,夜溟为渡劫初期巅峰,有了妖族体魄的优势的确拉短了一些距离,虽说生死对战不一定修为高的能活下来,但修为高的力道一定不轻。

    果然,叶长欢嘴角溢出血迹,夜溟则没忍住上涌的腥甜,倒吐了一口血,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叶长欢手中的青锋立马砸下!抓住这一丝先机趁胜追击!

    两人一近就是千里!一退亦是千里!若非此处是海域,怕是不知多少修士妖族会被波及进来。

    “给我破!”

    夜溟面色狰狞,灵气飞快汇集,一鼓作气震开劈下来的长刀!

    叶长欢手臂之处裂开一道伤口,看也没看抬脚便朝夜溟踹了过去!

    咔嚓——

    灵气屏障裂痕形似蜘蛛之网。

    夜溟心中惊骇,虽然他知道叶长欢去过梵天秘境又因为屠了自己的宗门气运加身,这些年过去实力不会太低,但到这个地步实属在他意料之外。

    不知为何,他突然莫名闪现出一丝嫉妒和怒然,仿佛某种潜意识里,师尊该是修为全无求着他垂怜,被他保护的。

    而非现在手握长刀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般实力,也该是他的才对。

    不过这股情绪只是一瞬,他稳住身形,眉眼阴鸷开口:

    “叶长欢,你屠我妖族,杀我父亲,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你斩杀于剑下!今日你若不亡,我妖族死去的将士将死不瞑目!”

    血珠子方才掉落几滴,手臂上的伤口就飞快愈合。

    叶长欢冷笑一声:

    “居然还有如此好事,看来杀你的理由好似又多了一个,你说说要是你那个爹在地狱遇见他的废物儿子,他会不会比死不瞑目还难受些?”

    “罗刹海!”

    火光摇曳,刀修动用攻击力最强的一击。

    夜溟早就准备,剑锋一抖,剑体似虚似实。

    极品功法,虚天皇引!

    一面极度狂暴,一面极度威严。

    好似两头狂狮相互撕咬。

    巨龙虚影好不霸道,在火海之中依旧带着绝对的威势,可火灵气连着主子和刀刃都是极度暴戾的脾气,威势于他们而言,可从来都是用来推翻的!

    只见无边无际的海域,赤红的刀芒与冲天杀气裹挟,与巨龙虚影厮杀起来,刀光交错,金灵气没如其中。

    一声惨叫,刀身贯穿龙身,夜溟身影一滞,一道恐怖的气息却在叶长欢身后显现。

    轰!

    叶长欢并未回头,身影掠过海面,法印散开,再次与夜溟对打!

    而她身后被挡住的夜溟元婴不得不和拿着冰剑的元婴抗衡。

    偷袭——失败!

    “噗!”

    夜溟和叶长欢各受内伤,只不过叶长欢面上不显,夜溟却比她严重许多。

    巨龙虚影被切割成块,叶长欢眼前的身影一变,一条黑龙就此出现翻腾而起。

    吼!

    龙爪撕碎了叶长欢的灵气屏障,叶长欢抬手召回青锋,一跃而起:

    “孽镜来!”

    青锋发出阵阵刀鸣,相似火焰狂龙,反之将其镇压其下。

    那是真正的实力差距,根本无从补缺,更何况叶长欢根本没有拖延的意思,每一招都要他的命,每一招都是为了杀了他,如何可能会给他机会!

    轰!

    黑龙鳞片簌簌落下,露出深可见骨的刀痕,狠狠砸在一地,地崩山摧!

    蓬莱!

    他们居然打到了蓬莱。

    蓬莱擅秘术,阵法最绝,是以此地处处都是拔地而起的天柱,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图腾,直冲云霄。

    现下黑龙倒在地上,发出怒吼,狰狞异常!

    他在刀光之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疯狂的大吼:

    “你要杀我!你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你根本不是我的师尊,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你还认得你最开始的模样吗!”

    “你屠了自己的宗门,屠了瀛洲,屠了妖族,你知道你到底杀了多少吗?死在你刀下的亡魂数百万之数!大乘炼虚、化神元婴,就算的是筑基练气,你一个也没放过!”

    “尸山血海,哀嚎遍野!孰罪孰辜你分得清楚吗?!”

    明明,明明师尊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狡黠却慵懒,虽不好惹却绝不会手上沾满鲜血。

    砰!

    黑龙被刀斩在地上,刀修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他:

    “那你为何不说说,我为何变得如此?尔等杀我同族,逼我屠宗,却怪我屠戮嗜血?好大一张脸!”

    “且不必做出如此作呕的模样,我叶长欢是何模样都是叶长欢,不择手段是我、心如蛇蝎是我、嗜血无情也是我!我是何模样由我决定,你一个畜牲,也配指摘!”

    罗刹海!

    嗡——

    火焰燃遍四下,一直巨手虚影提起黑龙龙首!

    修士握住刀柄,直接贯穿他的脖颈钉在天柱之上!

    吼!

    龙吟凄厉,带着无边的怒气。

    狂风呼啸,刀修的表情依旧肃杀。

    他们都在说着她变了,都在说着她不得好死,不得善终,事到如今,却在缅怀她过去模样?

    可是——

    是她想要这样的吗?!是她天生就喜欢杀戮的吗?!是谁把让她变成如今模样的?!

    系统?夜溟?孟云卿?秦城?叶怀瑾?叶长乐?妖族?亦或是——

    这世事无常的命!

    她一路逆流而上,一路荆棘坎坷,在万人面前跪过,亦在万人之前站在至高之处过!

    她从未怀念过过去的模样,因为她的每一个模样,都是她!

    两仪镜前她以杀入道,天道有言恐尔失悔。

    可她不悔!她不悔!

    她杀戮无数,她残暴不仁,她要——

    逆天改命!

    改她的命!

    也改人族的命!

    是以她绝不后悔!

    她手中灵气汇聚,一如当初对夜溟开口:

    “当初我便说过,背叛者就该被钉在天柱上,终有一天,我的三十二把刀会刀刀插进他的血肉里,五界三仙山,千千万万的修士面前,我要他千刀万剐,我要他——”

    嗡!

    长刀一分三十二!

    乾坤六刃!

    “死无葬身之地!”

    吼!

    那三十二把刀齐齐贯穿龙身,将它死死的钉在天柱之上。

    永不得动弹,永再无生机!

    “噗!”

    黑龙吐血不止,最后一口气时眼中的恨意消散,爱意也消散,他不再是那个妖族之主,依旧是在蓬莱,依旧是他和眼前之人,他依旧开口:

    “师尊……”

    若是他没有倨傲蔑视,没有去剖那颗金丹,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他依旧是师尊的徒弟,依旧是师尊的在意之人。

    可惜没有如果。

    他现在就是妖族之主,而眼前之人亦是人族之首。

    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他最后开口:

    “师尊……是我对你不起……”直到现在都……

    后者眼中毫无变化,眼睁睁看着他陨落,确保他咽气化为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

    她收回青锋,冷冷落地,抬脚走于蓬莱之间。

    这里她很熟悉,也是一切的开始。

    可她走着走着,却朝着一处一步一步的上前,那是一座荒山,漫山遍野的杂草灌木,长得到人的腰际了。

    叶长欢一脚一个坑,那些杂草灌木在还没碰到他就被强悍的灵气化为虚无,随着他的走动,形成了一条路。

    直到山顶,悬崖边上,叶长欢看见一座破旧的院子。

    春风料峭,摇摇欲坠的大门来回摆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回家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着她招手大喊。

    “都什么时候了还修炼修炼!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把本大爷的屋顶给打漏洞了!还不快快回来给本大爷补上!”

    她骤然顿住,却控制不住的朝前走,朝着大汉走近。

    “你,说的就是你!可算是被本大爷逮到了,二崽正修着呢!暂且还用不着你!”

    叶长欢眼眶红了,艰涩出声:

    “那还找我。”

    “当然是要给灵石!反正本大爷不管,二崽修屋子!大崽赔灵石,要的不多,就三块!”

    这算盘打到飞天台都听见了,修都修好了还要灵石。

    坐在一旁的修士穿着层层叠叠的白袍,桌边还放着清茶,闻言苍白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阿踽,你今日的三颗灵石已经用完了,再得也会散的。”

    大汉表情一僵,下一秒像是炸了的火药桶,怒然,超大声: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得了吧,穷成什么样了,怎么把主意都打到徒弟身上了?”杜涟漪拿着酒葫芦脸有些红,眼神迷离:

    “哪里像我,我家孩子,我便不会如此。”

    仓乾无奈提醒:“师姐,内门执事处之事,你又推给那两个孩子和重华办了吧?”

    修士一拍桌案:“胡说八道!我那是在磨砺弟子!”

    仓乾摇了摇头,眼中蓄满笑意。

    而院子的屋顶,听见她来,有人停下动作低头与她对视一眼。

    他褪去了上衣,将其系在腰间,那是怕新买的法衣给磕了,手握铁锤,冷着一张脸埋头苦干。

    大汉没发觉哪儿不对,挠了挠头:“对了大崽,那个姓罗的小娃娃又送了一盘子丹药过来,我瞧着是解毒丹,还有点香就吃了几颗,怎么感觉浑身不得劲?大崽……大崽?!”

    大汉突然拔高声音,众人立马看过去。

    只见那个晚归的刀修眼角划过眼泪,定定的看着他们。

    屋顶上的人立马跳了下来,走上前。

    而大汉瞪大眼睛,一双大手足无措的要去擦眼泪: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剑修手落在腰间,在那身崭新的法衣上撕下一块布,眼中闪过关切的递到她面前,想了想,抬手擦着她的眼角。

    可是她的眼泪好像流不尽。

    那本该早在之前就流下的眼泪,被她忍了千年之久,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决堤。

    她抱住大汉,泪水浸湿了他的布衣。

    大汉急忙回抱了过去,暴怒:

    “乖乖,他大爷的!那个王八羔子欺负本大爷家孩子!本大爷现在就去扒了他的皮!”

    剑修没说话,腰间锈剑振动。

    仓乾和杜涟漪也站了起来,脸上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刀修闷声:

    “你们都走了,就留下我和阿弟,所以人都等着我……所有人的命都在我的手里……我、我不敢出错……我怕,我怕我一出错,一切都万劫不复。”

    “大崽你说什么呢?这是说什么胡话?”大汉不解:“是不是梦魇了?”

    她没应他,只是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

    这个修仙界如今让人畏惧,杀妖杀人皆无数的杀神,现在却在大汉面前流下眼泪,眼中满是悲怆:

    “撑不住了。”

    “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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