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病
夜里，大雨依旧在下。
王韵的小院里，却来了不少人。
王韵抿着唇看着屋内的族老，刚要悄悄叹气，就看到王笃走了进来。
为了不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这口气，王韵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但王韵的这一点点异样，并没有逃过王玄的眼睛，看着王韵精神不济的模样，王玄的眉头微微皱起，但下一刻，却将视线从王韵身上移到了门外。
“既然来了，就进来听吧！”
躲在门外偷听的郑苏木身子一僵，咬了咬牙，从门外慢慢地走到了王韵身旁。
对上郑苏木恳切的目光，王韵抬起一只手按压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王韵不明白，大晚上得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吗？
何况，外面还下着那么大的雨。
王韵用手撑着头，勉强打起了精神。
可是。
听族老们说话，跟催眠没什么两样，不一会，王韵就眯起了眼睛。
原本坐在对面的王笃，眼神却变得凌厉了许多，以往散漫也不复存在。
王韵不知道的是，有不少人到如今还是十分忌惮她，在一旁偷偷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
甚至在王韵眯了眯眼睛之后，身子都僵住了。
眼神中满是惊恐。
若是以前的王韵肯定会发现这些人的变化，甚至嗤之以鼻当中揪出来，可现在的王韵只想休息。
那不堪的人心，王韵根本就没有再去探究它的欲望。
王玄坐在首位，面色沉重。
“各位的意思是，这件事牵扯太大，就不查了是吗？”王玄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霾，转过头看着半眯着眼睛神游天外的王韵，轻声说道：“韵儿，这件事，你想轻轻放下吗？”
王韵愣了愣，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
“为什么要放下，牵扯大能有多大呢。
查出参与此事的人，不也是为家族除蛀虫吗？”说着正了正身子，扫视了一圈，继续说道：“不查，就将那四个人赶出金陵吧，这种事情哪里是能轻轻放下的。”
明明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但说出的话确实狠毒至极。
不少人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但在王韵眼神扫过的时候，却纷纷收回了充满不甘的视线。
“这……
赶出金陵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了。”
王韵勾了勾唇角，连看都没看一眼开口说话的人。
“看来已经有取舍了。”
王韵淡淡地将视线放到了对面的王笃身上：“你看，还没彻查呢，这马脚就自己露出来了。
可是，我只是给了一个选择，这选择权在他们手上吗？”
“咳。”王笃干咳了一声，压住了快要从喉间溢出的笑声：“的确不在，那就查？”
带着疑问的语气从王笃口中说出，众人的视线又重新落到了王韵身上。
“查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十分的沉重。
王韵转头，看着坐在首位的王玄：“祖父，这件事该查，对吗？”
“对。”
王韵勾着唇角，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族老，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别人心里怎么想的王韵并不在意，送走这一批客人之后，王韵就直接起身关上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郑苏木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郑苏木满腹的疑惑，不懂为什么王韵这副慵懒的模样，明明没有一丝的威严，但随便开口说的几句话，却能决定事情的走向。
时间，难道对王韵没有影响吗？郑苏木想了好久，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忌惮王韵。
这很不正常。
夜里，郑苏木面露疑惑地站在王韵门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墙头，眼睛里带着笑的王笃。
原本以为王韵留郑苏木在身边，是真的对他起了心思。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看到这一幕的王笃，直接翻身下了墙，身着一身蓑衣，快步往回走。
第二日，王韵被王玄叫到了身前。
几碗中药下肚的王韵脸色并不好看，去见王玄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好几颗糖。
王玄见到王韵，也不废话：“听郑苏木说，你有心病，还十分地严重。”
“有，确实挺严重的，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慢慢来吧！”王韵点了点头，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好似完全不在意。
王玄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一瞬后，才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是因为空间吗？”
王韵眼神闪了闪，抬头对上了那双充满愧疚的眸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低下头，把玩着放在一旁的棋子。
抿着唇说道：“祖父，空间只能放大内心的各种想法，所以，问题的根源还是在我身上，是我病了，我的病根和空间无关。”
王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棋子一颗一颗摆好。
在棋局摆好的那一刻，王韵抬起头笑着对王玄说道：“祖父，这样已经很好了。”
王玄听到这话，眼眶一红，除了医师，自己和王舸是唯二知道王韵经历过什么的人。
如今的王韵喜光畏寒，就算是昨夜那种情况，身上的锐气也是一闪而过。
光芒被遮住，黯淡得让人心酸。
王玄只呆愣了片刻，就走到了王韵身前：“将空间交给别人吧，这样你的病才不会加重。”
王韵勾了勾唇角，却连头都没有抬。
“若是有好的人选，父亲怎么会来找我。
这件事情不急，我们慢慢挑选吧，在选出合适的人之前，我肯定会好好的，还请祖父放心。”
王韵离开的时候，王玄坐在棋盘旁，手脚有些僵硬。
看着随意摆放的棋子，神色凝重了许多。
低声呢喃道：“放心，祖父定会找到的。”
短短的两天时间，王韵对自己的心理状况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还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人会有向死之心，被空间放大的情绪，影响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现在不仅是对他人的不在意，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不在意。
王韵的眸色暗了暗，神色复杂地躺在摇椅上。
微风拂过，将王韵散乱的头发吹起，迷了自己的眼。